《良相如此多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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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相如此多娇-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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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他在朝为相,指点江山,朝堂阔论,百姓皆赞他是上比周公、下比孔明的一代良相。

如今,他在营为将,运筹帷幄,金戈铁马,全军上下无人不为他的谋略所折服。

在他的身上,究竟还隐藏着多少未知的秘密?

文涛很少给我安排工作,偶尔会叫我跟他外出采药,但更多的时候则是让我呆在营帐里围观他炼毒。药帐设在营中僻静之处,几乎没人来打扰我们。只有在军医忙不过来时,我们俩才会过去帮忙照顾伤员。

西平府距离燕国的都城兴庆府不过区区五百里,直捣黄龙指日可待。在吃了一连串败仗之后,燕国王终于如梦初醒,意识到国之将亡,匆忙将兵权交予大将斛律涛,自己则带着一众宠妃连夜逃往漠北躲避战祸,真真是荒唐之极。

且说这斛律涛乃是一员老将,当年随拓跋羽抗击先帝亲军,为人耿直且骁勇善战,是个颇为棘手的对手。

他接手燕军后,大力整顿军容军貌,重新部署战略战策,并发布征讨檄文,直指师父同根相煎,屠杀母族,乃是罪大恶极。师父与其隔空喊话,说燕亡乃是天命,亡与我手,则可得善终;亡于他人之手,必将生灵涂炭。双方的先锋部队在黄河畔激战多次,我军都未能占领上风。

不久之后,双方再次交锋于燕国峡口。斛律涛利用峡口的地形优势,前后夹击。我方将士死伤过半,不得不退守西平府。不少将士负伤而归,军医们忙得脚不沾地。

我闲来无事正好给他们打下手,虽说我不懂医术,可上药包扎端茶递水之类的杂货尚且能做。所幸大部分都伤得不算很重,皮肉之伤没有大碍,最严重不过略微缝合几针。

这是开战以来第一次战败,全军上下人人面色凝重,军营里四处弥漫着肃杀之气。

师父与几位副将皆为斛律涛所伤,文涛亲自为他们医治。

忙完一阵,我在主帐外来回溜达,不知师父伤势如何,心下颇为担忧。奈何军纪森严,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主帐,我只好这般远远观望。

不多久的功夫,文涛挑帘而出,朝我招了招手。我忙跑过去,压低声音问道:“师父伤得严重吗?”

“放心吧,都是一些皮外伤,不碍事。你要是不想让少桓起疑,就别像个小陀螺似的在外面转悠。”他将一张纸塞到我手上,挤眉弄眼道:“喏,这是药方,快去煎好了送进来。”语毕,抿唇嫣然一笑,一脸“你懂的”的神情。

我登时喜出望外,连声向他道谢,握着药方飞速向医帐跑去。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我将煎好的汤药送进主帐。此刻天色已晚,主帐内灯火通明,师父坐在案前与众人议事,面上依然是淡淡的,像从前那般无喜无怒。可那双眼眸中,却闪烁着我从未见过的光芒,仿佛有一团熊熊火焰在燃烧,又好像是锐利逼人的寒芒。他的胸口缠着一大块棉布,殷红的血丝丝缕缕渗透出来,蕴成碗口大的一片。

心中既惊且痛,不由愤怒地瞟了瞟文涛——这也叫皮外伤不碍事吗!

我小心地将汤药放到师父面前,难得靠近一次,本想借此良机再看看他的伤势。孰料,他忽然抬眸向我望来,气息微滞,眼底掠过几许细碎的涟漪。我忙垂眸退下,继续给其他人奉药。

监军李坤是裴少卿一手培养的心腹,从前我与裴少卿议事时,他也经常在场。除了他之外,其余几位副将皆有不同程度的伤。主帐内尚有一位身着棕色胡服的中年男子,面生得很,好像不是我朝官员。

只听那胡服男子道:“在下与斛律涛相识多年,他不过是一介莽夫,最会虚张声势,表面上气势汹汹,实则谋略不足。他最大的弱点便是刚愎自用,疑心重且忌能人。眼下,斛律涛一人执掌兵权,与副将不睦,他想继续打下去,副将却想求和,避免无谓的伤亡。如此政令不一,乱必将由内而生,可见斛律涛并不是坚不可摧的。”

师父服下汤药,淡淡道:“那依独孤大人之见,我军应当如何克敌?”

“今日一战,王爷故意败给斛律涛,依他的个性,必会骄傲轻敌。正所谓大意失荆州,现在燕军前锋全部聚集,若王爷能一举击溃他们的前锋,则可挫其锐气。”

一名副将道:”王爷,末将以为,可用声东击西之计,先引一路轻骑黄河畔,佯装要渡河攻击燕军后方,如此一来,解律涛必会分兵应对。之后,我军主力再迅速进攻峡口,攻其不备,一定可以击败燕军。”师父思量一瞬,道:”好,就依二位所言,请诸位明早再来商量具体的战术。

 第63章 几回魂梦与君同(5)

入夜。

微凉的晚风裹挟着细如牛毛的雨丝;带来一股入骨的寒意。

我裹着毯子坐在榻上;心不在焉地捣着药,脑子里反复思忖着方才在主帐中所听到的对话。

“小陀螺,在想什么呀?”文涛婀娜多姿地扭到我身旁坐下;暧昧地笑道:“不用说,肯定是在想少桓……”

“才不是,你怎么整天就知道情情爱爱的?”我略带鄙视地睨他一眼,道:“大敌当前,理应为国分忧;我好歹也是一国之相……呃,虽然辞官了。咳;我是在想他们说的话;那个独孤大人就是这次开城投降的西平刺史独孤山吗?”

见我神情严肃;文涛也敛去嬉笑之色,道:“是他,怎么了?”

“西平城乃是燕国都城兴庆府的屏障,西平失守,要取兴庆只是早晚的事。况且四平四周山川遍布,易守难攻。若独孤山坚守,纵然师父再厉害,也不可能轻而易举地攻下西平,必然会损兵折将。难道你不觉得,他如此轻易地开城投降有些不太合理吗?”

“我也有过同样的担忧,不过后来想想,少桓之前连克五城,或许是独孤山自知不敌,不愿螳臂当车呢?或许是他贪生怕死呢?又或许,是他不愿见西平府生灵涂炭呢?”

我想了想,他说得也有道理。毕竟战争以兵势为先,善于行军打仗之人,总是会在战争的态势上求胜。此战我方占尽先机,势如破竹。独孤山忌惮我军骁勇,开城投降也不是没可能。

“你的顾虑我会找机会提醒少桓的,不用担心。你看看你这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总是愁眉不展可是很容易衰老的呀……”文涛无奈地扶额,叹息道:“话说回来,你这样乔装易容又是何苦呢?直截了当去找少桓说清楚不是更好吗?也省得他每天都问:可有嫣儿的消息?哼,你们不烦我都烦……”

我撇了撇嘴,嘟哝道:“怎么说也是在打仗,还是要以大局为重,我不想让他分心。再说,监军李坤是少卿的人,若他知道我在这里,肯定要禀告少卿把我抓回去。”

“好了好了,随便你们。我要去睡美容觉了,这里的气候好干燥,更要好好保养才行,否则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可就毁了呢……”说着,搞了一团黑乎乎的糊状物涂在脸上,爬上榻倒头就睡。

我满头黑线地望他一眼,继续闷头捣药,心中思绪万千。

因为有战事,第二日清早,文涛打发我到军营外围的山野间采集药材,他自己则要去西平城采购炼药的鼎炉。

时近晌午,日头渐渐毒辣。大约是到了点兵出发的时辰,远方的军营里吹响嘹亮的号角,战鼓声声,直破云霄。

我伸手擦去额间的汗水,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些惴惴难安,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从起床开始,眼皮便一直跳个不停,胸口像是被沉甸甸的大石压住,透不过气来。

正当我神思怔忡之际,忽闻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一阵细碎的动静,紧接着,一只白鸽扑腾着翅膀飞出来,飞向西北方的天空。不久之后,一抹棕色的身影急速闪过,很快便消失在山野之间。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那身棕色的胡服却教人过目难忘——西平刺史独孤山!他偷偷摸摸地跑出来飞鸽传信,莫非是想向敌军泄露我军军情?

这个念头刚刚在脑海中浮现,我顿觉心惊胆战,忙不迭扔下手中的药草,拔腿往回跑。然而,待我跑到军营时,师父与几位副将早已率大军出发。我急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想到向文涛求助,不料在军营里来回转了好几圈,始终没看见他的身影。

情急之下,我只得鼓起勇气求见监军李坤。可不管我怎么解释、怎么哀求,戍守的士兵一口咬定我是闲杂人等,说什么也不让我进去。我抬高嗓门大呼小叫,故意将动静弄得很大,希望李坤能听到吵闹声出来问询。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他终于挑帘而出,不悦道:“何事吵闹?”

我忙上前道:“李大人,方才民女在后山看见孤独山放出飞鸽传信,怀疑他将我军情报泄露给敌方,特来向您禀报,求您下令召回大军!”

李坤将我上下打量一通,皱了皱眉,道:“你可看清楚了?”

“大人,民女虽然未曾看见正脸,但认得独孤山所穿的胡服,应当错不了。”

闻言,他冷嗤一声,道:“笑话,那不过是最普通的胡服样式,西平城里满大街都是。你既没看清楚正脸,怎就断定那人一定是独孤山?再说,你以为行军打仗是儿戏么,向出兵就出兵,想召回就召回?”

“可是……”我仍想再解释,却被李坤挥手打断,道:“好了,念在你是文先生带来的人,本官不为难你。你若再吵闹,军法处置!”语毕,头也不回地挑帘入帐。

我咬了咬唇,虽然心急如焚,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暗自祈祷,希望如李坤所说,一切都是我自己杞人忧天,放出飞鸽传信的人并不是独孤山。

暮色四合,天色渐沉。入夜之后,天空闪起雷电,滂沱大雨倾泻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嚷声。恍惚间,似有马蹄笃笃声、惊慌叫喊声入耳。我忙丢下手中的药杵跑出去,掀帘而出,眼前的场景却教我猛地吃了一惊!

身负重伤的士兵们互相搀扶着归来,他们的脸上、身上、腿上全都是猩红的血迹。有人断了胳膊,有人背部中刀,还有的人一只耳朵被生生削去。放眼望去,满是血如泉涌、血肉模糊的画面,仿佛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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