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从头开始,她已不是痴恋于他的傻女子,而是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皇上,您还不回寝殿休息吗?”
赵炎喝了一口茶,声音低沉:“把小九给朕找来。”
太监万四“喳”了一声,刚转身要下去,赵炎又突然出声叫住他。
“皇上可还有什么要吩咐老奴的?”
“有没有觉得……长平似乎有些地方变了?”
万四皱了皱眉,想到方才一身湿淋淋的长平郡主,摇了摇头道:“老奴到是没瞧出来。这不还是与九皇子闹在一块。”
赵炎眉头微锁,最后还是摆摆手让万四退下了。
怀容走在宋子儒的身侧,始终没抬头看他。
谁能想到她怀揣着如此深的恨意,还能与他和平的走在一起。就连怀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可她也同样明白,为今之计是有伪装,才是最好的法子。
越是恨,越是要装。
装成一只善良无暇的白兔,在最恰当的时机化出利爪,攻其不备。
掏其心肺,挖起骨肉。
“子儒,你方才是与皇叔在商谈什么呀?这么神秘?”怀容笑得甜丝丝地问。
宋子儒显然是对郡主的热情有些感到意外,但还是回道:“就是一些宫外的繁琐之事,郡主这么小的年纪,恐怕是听不懂的。”
什么繁琐之事,宫外你的正妻都死了,被你的娘亲小妾害死。你却不闻不问,连半点缅怀之意都未有,真真是尽全了一个丈夫的责任啊!
怀容佯装愠怒,站在他面前喝道:“虽然长平只有十二岁,但还是知晓很多事的!皇叔一向都很宠长平,若是你不告诉长平,那、那长平就叫皇叔砍了你的头!”
宋子儒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人,虽然他早有耳闻这长平郡主乃是皇叔的心头肉,疼得入骨,什么都给她,才会惯得她嚣张跋扈。不过今日一见,还真是个人小气势却不小的金贵人儿。
“这头哪是说砍就能砍了的?小郡主就别闹了。”
怀容心里暗自冷笑,这可是你今日说的,到时候就算你想要求着被砍头,她也不肯让你死的那么痛快!
她上前抓住他的手,方才还声色严厉,一下子又变得俏皮可人:“人家是与你在开玩笑呢,子儒也别老是把长平当小孩子看待,长平可不是子儒心中所想的那样喔!”
宋子儒颇有几分无奈,道:“还是让臣先送郡主回偏殿换衣服吧。”
“子儒以后还是会经常来皇宫吗?”
宋子儒皱着眉,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若是皇上有事寻臣商议自是要来的,平日里臣是不能入宫的。”
“那长平要你以后都来陪长平玩,那你愿不愿意?”
他心里诧异,不知为何长平郡主对自己竟这么感兴趣?不过——宋子儒的眼里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许久才笑笑道:“郡主您的年龄尚小,但是终究是君臣有别,而且臣身为男子,与郡主玩闹有失体统。郡主总听过男女授受不亲吧?怕是臣到时候担不起皇上的责骂。”
她嘟起唇瓣,红润娇嫩的唇仿佛一颗青涩却诱人的禁果。宋子儒看得心跳微动,仿佛在她的表情里看见了什么,眸光微微一沉。
怀容却装作看不见,拉着他的长袖道:“那都是些老迂腐的学士说的屁话,我可是皇叔最宠爱的长平郡主,若是我去要求皇叔要你来郡主府陪我,皇叔一定会答应的。”
“郡主……”宋子儒为难地出声。
怀容甩开他的手,似乎对他这样推三阻四感到十分不悦,脸色立刻变了:“还以为晋文侯会识趣一点,却也是个愣头青。真是无趣!”
她甩袖离去,宋子儒跟在身后急忙地叫道:“郡主——”有些无可奈何,不知道郡主的态度为何对他这般古怪,但他也只能连忙跟上了前。毕竟这是皇上最宝贝的,他得罪不起。
怀容只觉得那样戏弄他在心里得到了巨大的快感,但是她并没有忘记,要表现出长平的形式来,还要切忌不能露出对宋子儒的恨意。
她总觉得在赵炎的眼里,有着一抹自己看不透的什么感情存在,让怀容心慌的同时也在脑海中渐渐形成一个大胆无比的念想。但暂时,也只是她的设想罢了。
宋子儒带她到了偏殿,这路径早在她脑海中快速地记下。敲了敲那华丽的宫殿,大白天的却也透出一股阴凉森寒的味道来。
怀容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她突然觉自己是从一个火坑,掉入了另一个火坑。但是——这世上,本就是公平的。你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只要能报仇,能让害她的人得到报应,她可以不择手段,也可以承受一切所要付出的代价。
宋子儒不禁意间瞥到她的侧脸,心中一震,这不像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女会流露出来的表情。那是一种带着深沉而诡异的仇恨,仿佛在一霎那间扭曲了她纯真的容颜。
怀容似乎察觉到身边人的注视,立刻收敛了眼中的恨意,转头对他甜甜一笑:“子儒随长平一起进去吧,做好人总要做到底的,是吧?”
这样天真无邪的笑容……宋子儒觉得自己方才应该是看错了。
“这偏殿是女子住的地方,臣不能进的。臣会在原地等候郡主,郡主您进去吧。”
“那子儒一定要外殿乖乖的等着,若是长平换完了衣服发现你不在了,长平可是会生气的哦——”她拖长了音,一边远走,一边回头笑眼盈盈地大声喊道。
宋子儒站在原地,亦是温恭和善的笑着,仿佛一张笑脸千年不变。
怀容转过身,那一霎间笑容顿时消失,双眼里流露出来的,是充溢了整个眼眶的漫天火焰。
第五章:立威
她走进偏殿,神态自如地让几个丫鬟伺候着。褪掉身上的湿衣,丫鬟们七手八脚的为她换上了新衣裳,米色的纱裙,长衣镶着粉色绸缎宽边,擦干了湿发,戴上白色的细珠,真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清秀简简洁。
“咱们的郡主真是个美人,怪不得皇上那么喜欢您了。”
怀容怔了一下,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回过神后才红唇微翘,道:“皇叔当然是最宠本郡主的了,所以在这宫中,本郡主也是无人可取代的。谁要是在本郡主眼前耍什么花招,也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是吧?”
她笑了笑,突然一脚踢在其中一名粉色衣着的丫鬟身上,眼光犀利:“你别以为本郡主脑子里进了水,就瞎了眼睛看不见你刚才在做什么!”
那粉装婢子噗通一声,惶恐地跪在地上:“奴、奴婢不知道郡主在说什么……”
“不知道在说什么?”怀容冷笑一声,伸手命令其他的丫鬟按住她,突然听到咣当一声,她的怀里滑落出一枚簪子,剔透金莹,一看就价值不菲。
怀容缓缓蹲下身,从地上捡起那玉簪,用尖锐的部位轻轻擦过她的脸:“是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还是忘记了本郡主的身份?竟然敢趁着本郡主不注意就偷东西?”
她瑟瑟发抖,颤声道:“求郡主饶命,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是一时鬼迷心窍,绝对不敢有下次了……”
“下次,人一旦犯了错误,就没有后悔的机会。”她眼眸一冷,朝两侧的人吩咐,“把她带下去,打二十个板子。”
那些丫鬟是知道长平郡主的性子的,这个倒霉的婢子也算是运气不佳。若是问郡主直接拿,说不定一高兴还会赐了,偏偏用偷的,真是不高明。
不过郡主似乎有哪些地方变了,可她们又瞧不出哪里变了。低了头,心想着还是老老实实地做事好,别看郡主平日里为人娇纵了些,但却是心思玲珑剔透的人。在郡主面前存什么歪心思,可不是那么容易瞒过去的。
“郡主可还有什么吩咐吗?”
怀容摆了摆手,让她们都下去了。她没有出去,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的人。方才在水面之中比较模糊,这回她才真正的瞧了个清楚。
长平生的很好,肌肤细腻光滑,年纪虽小,却有着美人胚子的雏形,若是往后渐长,定会是个不俗的佳人。怀容眯着眼抚摸着那张本不属于自己的脸,脸上慢慢地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件事,不大也不小,但关乎于她便总能在宫中迅速的流传开来。她如今是小小的立威,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更贴近长平。
长平之所以能在宫中混的如鱼得水,自然不是光凭她的身份,听说她小小年纪,手段十分的狠,不过倒是挺得宫中嫔妃娘娘们的宠爱。一方面是因为皇上的缘故,一方面是因为她拥有一颗看得明白的心,时常能一针见血的指出关键之处。而其能言善道,偶尔的一点小任性,却哄得宫中上下的人都对她格外顺服。
她办事做人总有自己的一套路数,是对是错分得很明白,罚起人一点也不手软。这也是怀容一直在作为宋子儒的正妻时所艳羡的,因为她身不由己,为了世道的伦德而最终失去了最原先的自我。
而如今……
她就是要做这样的长平,但要比她更狠,更具有手段。
走出偏殿外,见宋子儒果然很听话的站在原地,长身玉立,依稀让她看到以前的风采。
怀容暗自捏了捏手掌,朝他笑面如花地走过去:“子儒哥哥,你陪我去御花园看花好吗?”
宋子儒听了她的要求,有些为难,他已经与皇上商议好,回去就要开始着手办了。这会儿长平郡主却要拦下他,但明显拒绝又怕她生气。只能婉言道:“臣如今有要事在身,就不能陪同郡主您赏花了。还请郡主能够批准臣离开。”
长平无奈,只好泄气似的说:“好不容易遇上个一见如故的,长平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往后子儒哥哥也要经常来宫中,或是郡主府啊。”
面对她这般殷盛的要求,宋子儒只能敷衍地点头,遂快步离宫。
怀容站在宋子儒方才伫立的位置,远远地瞧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嘴边露出一抹冷冽的笑来。
她从怀里拿出像丫鬟拿来的宫中路径图纸,大致的看了一遍,也亏的她天生记忆力就好,在心中默默记下后,便朝皇后娘娘的未央宫走去。
怀容知道,想要更好的利于自己行驶复仇计划,就一定先要熟悉围绕在长平身边的所有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若是她连自己都不详知,又怎么能够利用现有的力量去达成她的目的?事有先分大小,皇后娘娘是这后宫的主,先拜会了她至少怀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