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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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之女- 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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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竟然一夜无梦。
再醒来时,只觉眼皮沉重涩滞,她用力揉揉眼,看着眼前一片大红,慢慢才想起昨日种种。
大殿中,层层喜幛纱帏,将阳光隔绝在外,光线有些晦暗,不知时辰。
她撑着身子慢慢爬起,跻上缎鞋就要跑去开窗,一脚迈出,却险些被绊倒。低头一眼,却是昨日被抛在地上的喜服,犹见衣带交结。
她的口中有些发苦。片刻,将那一小堆用脚踢到一旁。衣中却咕噜噜滚出几颗浑圆莹白的大珍珠,一颗竟有龙眼般大。苏田皱眉,不由弯腰捡起。
心中有些不解,四下一看,见到那被掷在地上摔坏的凤冠,恍然明白过来:这自然是自凤冠上脱落的。
想了想,终究还是过去捧起那顶凤冠,小心将它放在桌案上,然后自嘲地笑了两声:纵然是政治婚姻,谁又见过这样被夫君厌弃的皇后!?
脚下那两件喜服明显昭示着他的心思:他不光是不愿碰自己,就连与自己有关的东西,他都是不屑于去碰触的,哪怕这只是一件衣服。他甚至不愿去解开那衣结,宁愿脱去外袍,只穿中衣离开。
原本以为麻木的心阵阵刺痛,痛得她按住胸口,低低蹲伏□子,用尽全力才能维持呼吸。
外面宫女大约听到了动静,依在窗口下请安,询问是否可以进殿服侍。
苏田赶紧伸手抹了抹脸,照照镜子。镜中人面色苍白,神情悒郁。她赶紧咬咬嘴唇,在自己面颊上拧了一把,对镜堆出一个笑容。
宫女们进殿,喜滋滋向新后道贺,当中两人,尤其喜悦。那两人正是如意和如心。
如意上前,小心窥了苏田一眼,眼光有些惊诧异样,却低了头,什么也没说,只是摒开众人,亲手服侍她梳洗,梳洗时,低声提示苏田赏赐之事。
见苏田面有茫然之色,含笑微微摇了摇头,低声吩咐如心几句,不一会儿,如心捧了一个朱漆匣子进来。
如意代苏田将赏赐之事一一处理妥当,又命诸人退下,才小心翼翼笑道:“皇上对娘娘真是体贴,生怕娘娘睡不足,特意叮嘱奴婢们务必要待娘娘睡醒后才能进殿服侍。”
苏田看看桌上凤冠,心中苦笑:恐怕他是为了能让自己有时间,有机会自觉收拾好一地狼藉,不让宫人们看了笑话,生了疑惑才特意下令如此吧!
苏田无话可说,随口问:“什么时辰了?”
如意答道:“已经过了巳时了。”
苏田大惊,慌忙起身:刚才只见天色暗淡,以为还早,怎么都已经这个时候了!
玉轻尘答应过自己,只要大婚过后,就会放杨思恂前往昆州,这个时辰,恐怕已经动身了!
她急速呼吸几口,突然大步跑向殿门。长裙拖曳,环佩相撞,她不耐烦地将一头繁琐的钗环簪珥拔下,裙角一掩,匆忙命人将黑珍珠牵来。
如意大惊,顾不上尊卑礼数,一把拉住苏田道:“娘娘这是要做什么!娘娘,现在不是在郡主府,您不能再随便外出了!”
话到口边,却被苏田生生咽下:杨思恂的存在,是一个秘密!
她坚决道:“我一定要赶紧出宫,好如意,快点把马牵来,别拦我,我的事很要紧,不能耽误的!”
如意虽不知她要做什么,却直觉不太妙,又不敢硬拦,只好悄悄向如心做个手势,让她快些去回禀玉轻尘。
说话间,黑珍珠已经被带到。苏田心中焦急,飞身上马,不管不顾,打马在宫中狂奔。内监侍卫纷纷上前阻拦,苏田勒马环视众人,冷冷道:“谁敢拦我!”
昨日的种种心酸委屈压在心头,懑闷欲死,却说不得,不能说。。。。。。
这个世界,只有他,无条件对她好,疼她护她,不是亲人,却犹胜亲人。。。。。。
今日一别,今生今世就不会有再见的机会。。。。。。
就算只是看一眼也好,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只要见到他确实活着,他还好,自己就少一分牵挂和负疚,多一分支撑和希望。。。。。。
苏田双目泛红,沉声道:“我是皇后,谁敢拦我!”
说罢,一抖缰绳,双腿猛夹马腹,沿着昨日印象中的道路奔去。
早有内监知道不好,连跑带颠一路追随,也不知是要相送还是要要拦截。
沿途有侍卫涌过,刀剑出鞘,直指苏田,内监带着哭腔气喘吁吁喊着:“住手,那是皇后娘娘啊!”
苏田铁了心,就算前有刀剑矛戈,也不管不顾,只是要出宫,谁也不敢硬拦,只能被他逼得步步后退。
如心得了暗示,一溜小跑,跑去了乾安殿。此时早朝未散,她也不敢造次,只能远远徘徊踌躇。
待到散了早朝,苏田已经出了宫门。
眼见出宫,苏田心中欢喜不尽,径自前往羁侯所。那帮大内侍卫不敢懈怠,沿途护卫追踪。
谁知到了羁侯所,却是人走屋空,狱吏眨眨眼:“郡主,他是前朝罪臣,早就已经处决了!”
苏田煞白了脸,突然有想起什么,出门上马,前往紫竹别院。
那些侍卫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好一路跟随,却被苏田半路驻马,厉声呵斥退却。
到了紫竹别院,才知道薛瑛中上朝未归,苏田顿时欲哭无泪。
薛瑛中从来不曾告诉自己,他们把杨思恂转移去了哪里啊!
看看天色,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将到午时,若是一早启程,恐怕也走出数十里了,更是无法找寻。
难道真的连最后一面都不能见上?
苏田心中焦苦,几乎哭出声来。她只能催马沿着紫竹别院到宫禁大内的路一路找寻等待薛瑛中。
正双眼冒火,一辆马车在她旁边停下,车帘掀开,正是薛瑛中那张似笑非笑,似叹非叹的脸。
苏田欢叫一声,满眼愁苦消了大半。飞身下马,将缰绳向车夫手中一摔道:“薛兄,我正在找你。。。。。。!”
薛瑛中食指在唇边一竖,随即苦笑:“我要被你害苦了。”
苏田情知如此,吐吐舌头歉然一笑:“没办法,只能害你了!”
她钻进车,低声道:“原本答应过不再见他,可是。。。。。。我没有办法!若是没有亲眼看着他我不放心!这真的是最后一面了,以后。。。。。。也没有以后了。”
薛瑛中皱眉,随即正色道:“玉兄既然答允,自然不会食言,你不信他?”
苏田低头道:“我拿什么信他?总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薛瑛中又皱皱眉头:“实在并不好办。”
苏田哀求:“薛兄!求你!眼下只有你能帮我,只是一眼,一眼就好!”
薛瑛中看着她,似乎在忖度算计,苏田合掌,只是可怜巴巴望着他。
许久,薛瑛中叹口气道:“稍等。”
然后下了马车,将苏田撂在车中。
过了约摸一刻钟,吩咐车夫几句,复又上车。一上车,扔给苏田一枚铜镜,一盒膏脂,道:“涂在下颌上。”
苏田猛地忆起昨晚被玉轻尘捏住下颌,现在,那里是一片淤青,恐怕脂粉也没有能够将之遮掩好。她以为那是伤药,讷讷拿过盒子,往上涂抹,不料涂抹完毕照镜发现,伤处竟然已经丝毫看不出异样。
细细想了想,不由感激薛瑛中的细心周到,点头道:“谢谢。”
薛瑛中叹口气,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真是不懂。。。。。。,苏田,你们就不能真心相对吗?”
苏田苦笑:他对自己,恐怕是真心相对了。而自己,可是没有胆量和勇气对他表达真心的。
车轮碌碌,向京郊出发。一路上,薛瑛中似乎心事重重,几番欲言又止,看了苏田半晌,问道“你。。。。。。,只要他平安康泰,就会满足放心吗?”
苏田有些不明所以,点头道:“现在还奢望什么,平安康泰就已经是意外之喜。”
薛瑛中点点头:“好,所谓知足常乐,记住现在你说的话。”
走了大半个时辰,眼见四周已经是乡村模样,田野里零星散落几座农舍。再行一会儿,在一所屋舍前停下,下了车,前去叩门。
一名壮年男子前来应门,见了薛瑛中躬了躬腰,便闪在一旁。
苏田心中惊讶莫名,跟着进了门。那屋舍就如寻常殷实农户一般,青砖墙,黑瓦檐,暗红窗棂贴着黄麻纸,院中两株柿子树,树上果实累累,尚未成熟,隐隐透出一丝青红。
这是哪里?来这里做什么?薛瑛中突然伸手一拦,有些迟疑地看她一眼,低声道:“你说过,平安康泰即是意外之喜,对吗?”
苏田心中有说不清的隐隐疑惑和不安,惊疑不定看着薛瑛中,薛瑛中一手扶在门框上,态度坚决,写满询问。
苏田迟疑着点点头,口中不自觉有些发干。
薛瑛中点点头:“很好,正是如此,才可望一生喜乐安宁。”
说完,又看苏田一眼,意味深长。苏田跟在他的身后,心中却不安之意益盛。她自己也说不清那种不安从何而来,只是越近,就越是恐惧,仿佛在接近一个不愿接受的可怕事实。
进得门来,里面干净整洁,一人正在窗下,面前桌案上摊开一本棋书,右手伸出,搁在棋枰上,似是正在打谱,只是眼睛却似望着不知名的远方,出神冥想。阳光透窗而入,将他的侧脸勾勒出美好沉静的曲线。
苏田细心地发现,他的双眉之间,拧了一个淡淡的川字。
那人,正是杨思恂。
他较前略显清瘦,精神似乎还算好。
薛瑛中招呼道:“又在看棋谱?景行好兴致。”
杨思恂似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向门口,唇角向上一扯:“是薛兄,有失远迎,失礼勿怪。”
薛瑛中虽瘦,身形却是高大,几乎完全将苏田挡在身后,兼之进门处有些逆光,杨思恂坐在窗下明亮处,一时竟没有发现苏田。
苏田乍见杨思恂,倒有些不知所措,不自觉在薛瑛中身后拢了拢身子。
杨思恂含笑抬手,指指对面:“薛兄来了,便陪景行手谈一局如何?”
薛瑛中目光向自己身后一扫,挠挠下巴道:“愚兄倒是没有问题,只怕。。。。。。有人等的心急。”
说完,向旁边一挪,露出身后的苏田,自己从旁冷眼看着。
苏田已经是双目蕴泪,缓缓上前道:“杨兄,我也来了。”
杨思恂看出是她,倏然间变了面色,手臂痉挛般一收,将桌上棋书和几粒棋子都划落地上,难以置信道:“苏田?!”
惊喜,恐惧,不知所措,各种表情在他脸上交替呈现,令人费解。
苏田点点头,含笑道:“是我,杨兄,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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