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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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欢-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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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娘见楚灏只是戏笑不语,遂也不再多说,只管去给他安排茶饭。
这女人是永成王送的,瑞娘多少心存芥蒂。但只消他心里乐意,不过就是以后把人看紧些,别再让她生事就罢了。
叶凝欢因为伤痛复醒过来的时候,之前给她喂药的小丫头正轻手慢脚地给她换药,见她醒了,微抿了嘴歉然一笑说:“姑娘醒了?一会儿再吃剂止痛散吧?”
叶凝欢说:“劳烦了。”
她不过是个玩意儿,没那么娇贵。外头已经是一团暮色,她轻声问:“烦问姐姐一声,今天初几了?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她笑着说:“今天七月初二,这里是静园啊,寥花台西阁。我叫冬英,一直是在这里服侍的,您以前可能没留神。”
原来还是在静园啊,寥花台是这里的主建筑,有两处楼。西阁叶凝欢没进来过,因此觉得陌生。在这里服侍的人不少,没见过也正常。
冬英看着她,轻声劝着:“瑞大姑姑嘱咐了,你就安心静养。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回来,可别再干傻事了。”
叶凝欢轻应了一声,由着她接着换药。不管怎么说,她也算努力过一回。打鬼门关兜了一圈也算有了点觉悟,纵是再想脱困出笼,仅凭着点勇气和小聪明是不够的。
不管楚灏是因什么留下她的命,试图牵制霜凌也好,或者想更多地挖点雅乐居的秘密也罢,她心里清楚,她是根本没那个价值的。
本想与楚灏说个清楚,然后等个痛快,但他又走了,害得她一股子勇气又散了七八。
叶凝欢便这样在床上老老实实躺了十天有余,手上的伤渐愈,但留了一道深深的疤。看起来像把两半手掌拼起来的一样,很狰狞。而且彻底乏力,连握拳都很困难了。
身上的伤,除了胸口最重的那一处之外,其他皮外伤也渐好,不过通体柔滑的肌肤也难保要留几道痕迹。当初楚灏就是看上她这身子骨,如今疮痕列布,他估计也没什么兴致了,因此除了初醒那天之外,再没见过他。
每天都有大夫过来,开各种各样的药给她吃。味觉是真的开始退化,什么东西到了嘴里都差不多似的,大大缓解了喝药的痛苦,也大大降低了吃饭的乐趣。

脑中反反复复总想着霜凌的那句话:纵然没人对你好,自己也总该对自己好的。楚灏既然不处置她,她也没必要再胡思乱想给自己添堵。
至七月十八,中元节刚过不久。叶凝欢总算可以缓缓走出西阁,在寥花台西配小园里放放风。一直照应她的冬英则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好像怕她脚一沾地就准备跑似的。
近秋,但天气仍是很热,阳光金灿灿地自叶隙透下,不过这静园总是有些阴的。光洒在身上,让叶凝欢觉得有几分惬意。
叶凝欢倚着一株银杏树晒太阳,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名唤夏兰,最近一直跟冬英一起照应她。夏兰见她靠着,笑眯眯地说:“殿下在东楼摆了饭,叫您一道去用呢。”
叶凝欢一愣,今天她刚能走动走动,楚灏就打发人来叫她,可见对她的伤势进展相当的关心啊!
他不理会倒罢了,越这样关心,叶凝欢心里越毛。以投入越多而期待回报越高的原则来看,叶凝欢根本不敢想象,等他知道她根本不了解永成王的秘密时该觉得如何亏得慌。
估计他会气得把她直接撅成两半,搞不好会活剐吧?虽说自己已经想过后果,但真要经历一番还是觉得很毛骨悚然。
叶凝欢硬着头皮,在夏兰和冬英的搀扶下慢慢往东阁去。到了花厅,楚灏正坐在那儿吃饭,瑞娘在帮他布菜。
见她进来,楚灏示意搬了张椅子过来,又着人添了碗筷。平起平坐,给她好大的体面啊!叶凝欢瞄了一眼桌子,八宝酿鸭子、樱桃蒸米肉、火腿燕窝炒笋丝、煨鹅掌、熘鱼片……好丰盛啊!
她心里虚得很,哪能真跑去坐他边上,便慢慢蹭到桌边,想行个礼,索性直接招了算了。
楚灏瞥了她一眼,根本不由得她废话:“少来这套,坐下吃饭。”
叶凝欢愣了一下,夏兰和冬英几乎是把她硬往下摁,叶凝欢心里虚身子骨更虚,连迫带吓,直接坐下了。
楚灏穿了一身白衣,一直觉得白衣公子很骚包,不过也承认他的确是个衣服架子。白衣银绣,华丽的镂花锁边,让她不由得感叹,真是“要想俏一身孝”啊!
冬英站在她边上布菜,叶凝欢伤得极重,右手近废,加上她以往就有旧疾,右手一伤,连着左手也开始虚软。
如今右手用不得,拿左手吃饭格外费力,加上又因楚灏在她边上,少不得要注意举止,吃得就更加不自在。本来嘴里就没味道,如今更觉味如嚼蜡。
楚灏慢慢停了箸,瞅着她吃饭的样子不开口。
叶凝欢垂头吃着吃着突然觉得气氛不太对,微一抬头,注意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顿时叼着一块香菇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地傻在那里。
楚灏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尝不出味道的?”
叶凝欢愣了,生生把香菇吞了。她也不是完全尝不出,就是口里觉得特淡。但他是怎么发现的?
她吞吐着:“其实也不是尝不……”
“问你话呢!”楚灏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口气突然严厉了起来,惊得她心肝一颤。
看着他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堆了满心。
她说:“醒了以后,就觉得口淡。”
楚灏听了,向着瑞娘道:“给她端茶漱口。”
快速地,一杯热茶到了眼前。
叶凝欢看着茶水,左手不由自主微微蜷了蜷。她不像他想的那样有价值,不能提供什么永成王的信息给他。她逃跑就是一时意气,运气不好跟公主选了同一条路。她没本事为贵人争权夺势出谋划策,他的投资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回报。
之前是一时贪鲜,看中她筋骨绵软肌肤柔滑,如今她右手尽废且一身伤疤,连令他一时欢愉的价值也失去了。
想到让他的期待落空的下场,叶凝欢更加如坐针毡。
恐惧到了极致就成了愤怒,破罐子破摔的浑气霎时涌出。她没接茶,只是抿了唇极为放肆地看着他。见他的眉头越锁越紧,叶凝欢强行稳神。宁可此时得罪他,也不想再自欺欺人,这种日子不过也罢,干脆让他掐死她也一了百了。
楚灏见她没有配合的意思,也不再说第二遍,而是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盘里摆着的香浸蒸帕子擦手。
冬英一见,忙端了茶到叶凝欢的唇边,低声说:“快漱漱吧。”
叶凝欢见她神情有些慌张,终究不想连累了无辜,就着她的手,直接喝了两口,边上捧小盂的夏兰直瞪眼。
叶凝欢微吁了一口气,刚想说话,哪知楚灏突然探手过来。几乎连反应都没有,她就让他拐肘给钳过去,背顶着他,头仰在他的肘弯。双手就在他一卷一钳当中生生被挤到了背后,不用他下手自己都撤不出来。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又十分突然,惊得冬英和夏兰差点没撞翻桌子,忙后退了两步低头立在边上。
叶凝欢毕竟练过十几年柔功,本能瞬间就爆发出来,抬腿就想上扬。楚灏如有预见,双腿一绞,叶凝欢直接就被箍成一根棍子,动也动弹不得。这状态完全跟她上回差点被撅死一模一样!
他固定住她的肩膀,左手顺势就捏了她的下巴,接着另一只手绕过来,直接把她的舌头给住外扯!
叶凝欢疯了,喉咙里呜呜乱叫,真的想不到他居然能这样。齿关根本合不上,舌尖被他掐得生疼。她一边瞪着他一边乱挣巴,他理都不理,低头仔细地看。
叶凝欢眼前一片模糊,胸口一阵难受,感觉胸口的伤似又裂了,疼得她直犯晕,生生引出一股呕意来。这样让他扯舌头简直丑死了!这厮根本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之前随便地撅她,现在扯舌头。没味觉这样看能看出个屁啊!
周遭的人根本不敢言语,连瑞娘都有点愣了,显然没料到他会亲自动手,半晌才想起又拿起一摞帕子来往楚灏边上摆。
楚灏终于放开了叶凝欢的舌头,却没放她自由,一边擦手一边扬声唤人拿针袋,接着松了腿,一提她的腰就把她挟起来。他的动作看似漫不经心,但叶凝欢压根儿反抗不得,只得任他抓小鸡一样带她回了隔间。
楚灏把她往榻上一扔,这间房采光极好,正午的大太阳光晃进来,亮得都刺眼。他坐在榻边,冬英捧了水盆让他洗手。瞅着这副架势,分明就是打算亲自操刀了。再看边上的人捧着针袋,还摆了一个茶桶,里面熨着干净的帕子,装了满满一桶,心里突跳得直发痛。
他洗完了手,拿过针袋,用小镊子抽出几根细如毫的银针。有人捧了一个梅花盏过来,他把针投在里面。
叶凝欢也嗅不出有什么异样的味道,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趁这当口,他回眼看着她吩咐道:“坐过来。”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她没等他去揪扯,乖乖挪了过去,盘着腿面向着他。见她如此配合,他便不再理会,径直去摆弄那些小杯子里的针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将针从杯子里拿出来一根,单手捏着她的下巴说:“嘴张开,舌头顶着下腭。”
叶凝欢乖乖张嘴,突然想到一点,缩回舌头说:“流口水怎么办?”
楚灏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抽你!”虽是这么说,但边上已有人托了帕子准备好了。
叶凝欢很后悔自己非多问那一句,便照他的吩咐乖乖做。
他凑过来,她看到他垂下眼帘,睫毛投下暗影,让他的五官都格外的柔和起来。
倒没觉得痛,只是有微微的麻。如果放在以前,换永成王要给她这样治的话,她是打死也不愿意的,因为太丑了,女人都愿意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自己所喜欢的人。
不过永成王要是帮她这样治,哪怕他是赤脚大夫,肯定心里也是觉得特别甜的……她发觉自己又想多了。
针扎得很快,楚灏刚一缩手,她就马上闭了嘴玩命咽口水,也不管针上是不是带了药或者会不会把没拔下的针吞进肚子里去。
楚灏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捏她的脸:“再张开,还没运针呢。”
就这样,他扎一会儿,她咽一会儿,他再扎一会,好歹是没形成口水横流的丑态。等他收了针,她才想起,好像没把针放在火上烤,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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