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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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欢-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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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凝欢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只是不想再让自己感慨伤怀。她是真心为霜凌高兴,是真心希望他能过好日子。
霜凌有点堵心,把手轻轻放在她的头顶。她看着他的表情,无所谓地笑着:“你不要为我担心,当下我还有用,不会有事的。”
霜凌看着她:“然后呢,你想过吗?”
叶凝欢没说话,叹了口气,表情有些迷惘。
皇上已经接到快报,永成王送完公主就跑掉了,皇上自然要查访一阵,接下来再做些表面收尾工作。不管怎么样,永成王这驻留之位是保不住了,怕是日后连宗室的身份也难保。
东临王借他们达到了目的,去了他想去的燕宁;皇上也借他们达到了目的,相信东临王不会去而不返。
再之后呢?她怕是没用了,不过她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逃跑,因为不能连累了霜凌,至少霜凌还是有用的。
两人一时都没再说话,霜凌看着她的神情,轻声说:“若真去的话,我会跟你们一起去的。”
他艰涩的笑了笑又说:“你也别再拗着,若一切顺利,我想他应该会……”
看着叶凝欢出神的样子,他突然噤了口,自嘲般笑笑,拍拍她的肩故作轻松地岔开话题:“行刺的事情已经结束,那个敢捅东临王一刀的月影门刺客已经被正法了。”
叶凝欢摇了摇头,微眯了眼睛说:“我不是怕这个,这场贵人相争的局,我们不过是过河的卒。谁会在乎刺客的名姓?他们也自然会寻个死囚斩了堵嘴。我是觉得,你还是不要认我这个妹妹比较好,省的以后麻烦。”
霜凌看着叶凝欢的表情,明白了她的意思,挑了眉毛说:“那还有什么分别?他现在放你来见我,就是坐实了你我的情分。你不答应也没有关系,由他去编更昏天胡地了。到时你敢在燕宁跑,照样把我一锅烩。”
该死的楚灏,利用她想见霜凌的心情,利用了老实巴交且不会对她隐瞒身份的霜凌,实打实地见证了他们的情谊。
到时她再跑,他就直接拿霜凌开刀,不管是不是霜凌帮的都一样!
霜凌倒是笑得很轻松:“我也算是与东临王一起长大的,却对他的脾性至今捉摸不透。不过有一点我很确定,他并不是一个无情的人。权谋杀伐,哪朝都是一样的。能天生富贵自然是命,能否周旋其中,就看各人的本事了。你我都是他手中的棋子,我并不介意。一旦无用之时,便是一道死了,也算是无憾。”
他用力地握了一下她的肩:“叶凝欢,你这个妹妹,我是认定了!”
叶凝欢将手放在肩上,用力回握了一下他的手,抬头看看天色:“晚了,我得回了,你今天会住在这里吗?”
他点头:“我住在南门口那里,等王爷回来。”
她说:“嗯,那我先回了,怕一会儿瑞姑姑再骂我。”说着,她吐吐舌头笑着冲他摆摆手,不在流连,沿着来路小跑着去了。
陆霜凌看着她的背影,像是他抓也抓不住的一缕烟,就这样隐没在林径间。若当初决绝一些,带了她去,就算亡命天涯也快活。还是他太软弱!
叶凝欢未出林径,便看到瑞娘急匆匆地领了人往这边寻来,瑞娘见了她,两步蹿过来,一把拉住道:“快走,宫里派人来接你。”
“什么?”叶凝欢愣了,心里突跳,脚步不由得更慢了起来。
“怕什么,真要杀你早一刀剁了。别误了时辰,快点。”瑞娘皱了眉头,强拽着她加快了步伐。
叶凝欢跟着她一溜小跑,忙说:“我不是怕这个,只是想知道是什么事。”
“八成是提了你的事,太后要见了。”瑞娘催她,“车已经在候着了,快点吧。”
叶凝欢心里一惊,这么快?
这楚灏是怕她反口不听话,非逼着她在太后面前撒个弥天大谎才干休吗?当真这么急要让皇上瞧瞧,他究竟有多情深似海吗?她有多莽他不是最清楚吗?好歹也跟她串串词吧!
寥花台外已经候着驾青蓬小车,冯涛陪着两个蓝衣太监在说话,看起来是熟识的。瑞娘扯了叶凝欢过去,其中一个年长的太监向前踱了两步,上下打量一番叶凝欢,这才不紧不慢地撩了撩拂尘微施了礼道:“奉皇太后口谕,着叶姑娘入宫见驾。姑娘这便与咱家去吧。”
说着,令同来的太监放下脚凳,打了帘让叶凝欢上车。
叶凝欢心里发紧,看了一眼瑞娘。瑞娘无奈,只得撑了臂让叶凝欢先上车,临行前低声道:“一会儿你警醒着些,小心回话。”
叶凝欢轻轻点了点头,便上了车坐下。刚一坐稳,便感觉身下一动,车里缓缓前行。
叶凝欢闹不清楚太后究竟知不知道楚灏与皇上之间的小算盘。太后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但从顾家婚事上看,好像还跟这两个儿子的想法有点偏差。要是这样的话,这次进宫真有点麻烦。
五月献艺,太后和一帮贵妇是见过她的,知道她是从雅乐居出来的舞姬。而且因为舞跳得好,太后还特地叫她们上前赏了东西。
如今已经过了四个来月,叶凝欢不确定太后对她有没有印象,若太后真问及她的出身,她该怎么回?
这种随时随地都会冒出意外的日子,真是让叶凝欢应接不暇。马车轻快,却是也跑了一个时辰。直至听着外头街市喧嚣,车速也明显慢了下来,之后似是拐了几弯,便又至一清净所在,叶凝欢知道是近了皇城禁地了。
马儿轻嘶一声,稳稳停下。叶凝欢下了车,却见是条宽展的街道,有侍卫列队游走。正面是高高的宫墙,两边各有一个殿门,朱漆明艳,黄金琉璃瓦。
叶凝欢愣神间,有几个太监撩着佛尘跑来,为首的一个笑着向那个年长的太监作个揖:“呦,李公公,您出宫办事去了?”
“这不是张公公吗?怎么你跑到这西华里当差来了?”那李公公笑着回礼,很是熟稔的样子。
西华里?这里是连接桓永禁宫和西苑瑞映台的夹道。东边阶门进去就是禁宫中央空场,西边阶门进去就是瑞映台。
“可不,如今太后在瑞映台住着,都得警醒着些啊。”张公公笑着,眼睛不住地打量叶凝欢,却没多问。李公公一抖佛尘便在前引路,叶凝欢忙跟着他前行。
这瑞映台是位于桓永禁宫西侧的禁苑,都得不是一般二般,大内的上驭司、蓄珍司、聚宝斋都在这里。
太后不喜宫中憋闷,隔三差五都会住在这儿。宫女、太监本来就多,加之中秋刚过不久,此时更是三步一禁,五步一岗。
打瑞映台东角门进去,绕过盘龙壁,幽径辗转一段之后,眼前便豁然开朗。虽说已经天黑,但灯光点点,与月争辉。静海目不及览,两岸垂柳茵茵。中央水台阔道,直通湖中一方殿阁,两边玉桥蜿蜒,直至两岸。正北山景秀丽,耸起一座玲珑塔,触目皆是龙盘凤舞,可谓千万繁华皆在一园之中。
叶凝欢跟着李公公沿湖兜转,一路穿花渡叶,弯弯绕绕。这位李公公步履甚是矫健,跟练过轻功似的。走得又轻又快。最强悍的是姿态拿捏得还极好,略躬着身保持着一副极为端肃有礼的模样,叶凝欢实在佩服至极。
眼瞅着进入一片宫落群,侧目一看,因着这里地势高,静海一隅湖光山色尽览。
叶凝欢跟着李公公进去,穿过前殿,便看到一幢足有三层高的重檐楼阁,中间庭院依次列着宫女、太监,宫檐下施以斗拱,梁枋饰以彩画。五福捧寿裙板隔扇门,步步锦支摘窗。叶凝欢瞥了一眼,明间正中设地平宝座、屏风、香儿、宫扇,上悬“海悦山宁”匾。
这般一扫,叶凝欢顿时有些紧张,暗吞了口口水,见李公公止了步,忙跟着大气不敢出地立在门口等传。
一会儿工夫,有一个蓝衣太监出来,冲她招手。叶凝欢低头跟着进去,随着往东侧一绕,过了花梨木透雕喜鹊登梅落地罩。垂头只盯着黑色大理石地板,香气氤氲,扫见不少腿,也不知有多少人侍立在侧,却是寂寂无声。
近了临窗的大塌,听得太监道:“太后,这便是叶凝欢了。”
太后轻嗯了一声,摆了摆手,太监很有眼色,领了宫人皆下去了。
叶凝欢不敢乱看,忙跪倒在地:“奴婢叶凝欢见过太后,恭祝太后玉体金安。”
“抬起头来。”声音有些缓沉,却挺和气。
叶凝欢抬起脸,眼仍老老实实地垂视,不过眼角的余光晙到太后歪在榻上,穿着深蓝色万字团寿图样宽袖层裙,周围的人已经退个干净,只在她身后不远立着一个蓝衣的老太监。
王太后中等身材,椭圆脸蛋,绾着宝花髻,头上不过简单的几只簪,但那雍容贵气是掩也掩不住的。
岁已经年过半百,却比实际年龄显得年轻了许多,看起来像四十来岁的模样,保养地甚好。那暴露女性年龄的脖子啊、手啊什么的,基本上都无垂老之态。
她面上只是淡淡的状,眉目清晰,特别是那双眼睛,眼线有如浓绘,一看就知道跟楚灏是娘儿俩。
不过太后的嘴形跟楚灏不太像,她嘴唇生的很丰润,给人一种很温和的感觉,不想楚灏长了一副寡恩薄幸相。
边上陪着的正是楚灏,背向着她,瞧不清楚神情,可以看到他绛紫色琉金的襟摆和黑色缠花的靴筒。
王太后放下手里的缠枝梅花薄胎杯子,掀了眼皮上下打量了叶凝欢一番,笑了笑说:“看着倒是乖巧可人疼的,难怪雁行对你上心。”
叶凝欢听着这意思,一时也吃不准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又怕太后瞧出什么端倪,只顾低头装惶恐相,马屁也得照拍:“奴婢草芥之人,能有幸服侍十九殿下,实乃几世修来的福气。”
太后笑了笑,又问:“今年多大了,哪里人?怎么便来了京城?”
叶凝欢一听,心下明白了大半。她跪在地上,低着头,开始天花乱坠。除了籍贯、年纪之外,一律胡编。什么家里人口少,没得着业田。她爹在安阳开了个灯笼铺,她娘在家做纺织。本来日子过得挺好,但爹娘去得早。十年前,托了乡人带她上京投亲,结果得知亲戚家逢巨变,无从追寻,无奈之下,只得跟着乡人过活,靠浆洗缝补为生……她都不敢看楚灏,不知道他此时是什么表情。
太后大半晌呢说话,一副听得很认真的样子。他们都是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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