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碧成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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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碧成朱- 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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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往前走,顾小白等一干少爷们骑着马过来,兴奋地叫着:“安平好样的,回去本少爷有赏。” 
 
安平忙迎上去,伸手指指阮府的马车。 
 
顾小白不解地看过去,阮碧还没有来得及放下车帘,视线相接,顾小白大感尴尬,随即则换上目空一切的神色,不屑地扭过头。 
 
扭过头的一瞬间,阮府的马车与他擦肩而过,阮碧将他神情里的不屑与倨傲尽收眼底,微微吁了口气。想他这么心高气傲、目空一切的人,可么可能忍受自己拒绝?许是一时觉得抹了面子,所以还没有跟顾夫人说。 
 
果然接下去两天,顾小白没有如同顾夫人说的那般,亲自登门道谢。阮碧的一颗心彻底地放下了,不过,脑海里偶而闪过少年递过花钿时青涩的眉眼,隐隐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九月二十五日晌午,她正朦胧睡着,听曼云在外头问:“姑娘还没有起来吗?老夫人找她呢。” 
 
阮碧连忙爬起,一边理着头发,说:“曼云姐姐,我起来了。” 
 
曼云进来,笑眯眯地看着阮碧说:“恭喜姑娘,贺喜姑娘。” 
 
阮碧理着头发的手顿时僵住了,问:“曼云姐姐,喜从何来了呢?” 
 
“姑娘这般聪明,还用我来说吗?这会儿,老夫人正在见东平侯夫人,叫你过去向她道个谢。” 
 
与东平侯夫人素不相识,无端端的道谢,想来是……可是怎么会这样子呢?顾小白难道并没有说?阮碧不只是手僵住了,连表情也僵住了。曼云诧异地看她一眼,说:“姑娘怎么了?是高兴坏了吗?” 
 
“曼云姐姐,别取笑我了。”阮碧回过神来,理好头发说,“走吧。” 
 
到老夫人的屋子,还没有进门,隔着厚厚的帘子都能闻到一股喜气。及待进屋,那喜气就更是遮掩不住,素来端方严肃的老夫人,此时一脸笑意,眉梢喜气洋洋。东平侯夫人也是满意笑意,见阮碧进来,说:“哟,五姑娘来了,才月余没见,瞅着又秀气不少,难怪人见人爱。”转头看着老夫人说,“柳姐姐,还是你有福气呀。” 
 
“什么福气呀?这丫头打小没叫我少操心,如今总算是舒口气了。”顿了顿,老夫人说,“五丫头,快给潘老夫人磕个头。” 
 
东平侯夫人说:“使不得,使不得。” 
 
老夫人说:“使得,使得,能给你磕头,也是这个丫头的福气。” 
 
阮碧跪下,规规矩矩地伏下头,还没有磕完,就被东平侯夫人一把拉起,从手腕抹下一个赤金镯子戴在她手上,说:“一点小意思,也算是给五姑娘添点喜气。” 
 
阮碧转眸看老夫人,她点点头,示意她收下,于是婉言道谢。 
 
东平侯夫人又拉着她问了好多话,她有一答一,有二答二,究竟答了什么,自己也不清楚,只是看老夫人和东平侯夫人都一脸欢喜,想来是没有答错。 
 
第87章 深夜密谈
  东平侯夫人走后,老夫人带着阮碧到祠堂上香,让她给列祖列宗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握着一柱香念念有词半天,声音含糊,大意無非是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保佑阮氏一族昌荣繁盛,保佑五丫头与顾小白的亲事顺顺利利和和美美。
上过香后,仍然带着阮碧回到春晖堂,拿出自己的镜奁,让她选了几样首饰,叫人送到金店里翻新改式样。又拿出收藏的绫罗绸缎,挑了两匹颜色鲜亮的蜀绵给她做衣裳。
忙忙碌碌,一直折腾到大老爷从衙门放班过来请安,这才打发阮碧回去。 
阮弘看老夫人喜气洋洋,正待询问,她已经主动说了“阿弥陀佛,五丫头和顾家大少爷的亲事算是定下来了。”
“定下来了?”
“今日东平侯夫人来了,说惠文长公主的意思是两个孩子都还小,先腊月六号小定,明年大定后再挑婚期。”
阮弘点点头,没有特别的喜悦,对这个克死父亲的名义上女儿他素来不关心。
“若是兰儿知道,指定欢喜死了。”提到阮兰,老眉梢喜色淡去,感叹地说,“也不知道她现在怎麼样了?”
阮弘算算时间说“娘不要担心,咱们府里的人估计已经到广州呢,再过半个月二十天便有消息回来了。”
“如何不担心呢?”老夫人脸有戚色地说,“兰儿这一生太苦了。悔不该把她嫁给徐用弱,隔着那么老远,便是有心照顾,也是鞭长莫及。都是我的錯,当年怎麼就猪油蒙了心?”
提到半生飘零的阮兰,阮弘也是一脸黯然,说“娘,这都是妹妹的命,不怪您,您别再自责了。咱们先把妹妹接回来,好生待她就是了。”
老夫人点点头,见阮弘还是不走,眉间一丝犹豫。“弘儿,可是有事?”
“娘,是有桩事,且奇怪的很,想跟娘讨个主意。”
老夫人诧异地“问事?”
“今日晌午,沈趕派人送信给我,约我今晚到白樊楼一聚。”
自从阮兰和沈趕和离后,沈阮两家交恶,日常就再無人情往来。老夫人挑起稀落的眉毛,警觉地问“他甚麼意思?”
“孩儿便是不知。若是因为公事,自然不必到白樊楼说话,若是为了私事,实在想不出与他有何瓜葛。孩儿还没有答应赴宴,想问一下娘的意思。”
老夫人沉吟片刻,冷哼一声,说“你去吧,我倒要听听他想说。”  
“是。”
阮弘应了一声,退出春晖堂,先到外院,叫随从去给沈趕送信。然后才回熙和院正房,除掉官服官帽,换上褐色团花长袍和文士帽,带着几个随从,坐软轿往白樊楼而去。天色已黑,远远就看到四层高五楼之众的白樊楼灯火辉煌,矗立在一排排黑灯瞎火的平房之间,如同鹤立鸡群,又如同一条金龙腾翔在邈邈夜色之中。
它是京城第一大酒楼,繁华热闹,自不必言。   
到门前,下轿,檐下立着的一个随从打扮的男子迎了上来。阮弘认得他是沈趕的长随,便吩咐随从轿夫们到白樊楼旁边的卷棚里候着,自己只带着贴身长随跟着沈趕的随从到二楼尽头的高级小阁子。挑起珠帘,推开门,走进去。只见沈趕对门独坐,也是文士打扮,青衫黑帽,相貌清俊,面白须。虽则时常碰面,打眼一看却有种陌生之感。
沈趕站了起来,作揖说“向善(阮弘字)世兄。” 
这一声世兄已有十来年没有听过,阮弘百感交集,作揖还礼“通文(沈趕字)贤弟。” 
两人相视一眼,都不胜唏嘘。   
从前两人是郎舅,又同朝为官,常常相约花间饮酒作诗,感情融洽。此后,两家交恶,便再無往来。虽然还是同朝为官,但为避嫌之故,便是有公事相商,也都是通过其他人沟通的。  
外头的丝竹声和陪酒妓女盈盈笑语声传了进来,越发显得小阁里的安静不同寻常。  
半晌,阮弘开口“通文贤弟今日约我来,定是有事协商,咱们之间,不妨直说吧。”  
“并無甚麼要事。”沈趕垂下眼眸,低声说,“不知道怎麼了,昨晚忽然梦到……你妹妹,便是想问问……她如何了?”
阮弘微微皱眉,他可不相信沈趕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这句话明显是个托词,心里便有些不悦,没好声气地说“能如何?如今是寡妇,且是个没有儿女的,贤弟又不是不知。”
“她先前生的女儿……”  
“寄在我名下,就是几个月前被紫英真人收为俗家弟子的五丫头,这个贤弟定然也是知道的。” 
“是,我知道,我全知道。便是世兄怪我,我也一清二楚。”沈趕说着,似是抑郁难忍,长吁一口气。  
阮弘是个面慈心软的,听他这么说,口气便软了下来。“都是陈年旧事,多说何益。” 
“我想见你家小五一面,可否?”  
阮弘微怔,睁大眼睛问“你甚麼意思?” 〃  
“便只是见上一面,并其他想法,世兄不必惊讶。” 
阮弘疑惑地看着他半晌,实在琢磨不透他的用意,说“此事我做不得主,须得先禀告母亲。”
阮老夫人的性情,沈趕自然清楚,知道他非托词,点点头,自顾自喝了一杯。片刻想起阮弘滴酒未沾,忙举杯说“世兄,我敬你一杯。” 
阮弘想了想,举起杯一仰头喝完。  
沈趕微笑着说“世兄饮酒,还是同从前一般爽快。” 
阮弘摇摇头说“怎麼可能同从前一般,如今年岁已长,少不得要顾虑妻子儿女的感受,又要照看这一大家子,哪里还有千杯饮尽刘伶愧的心情?”说到这里,不免想到父亲死后支撑家业的艰难,又不免想起正是因为阮沈交恶,父亲才会抑郁不堪,早早离世。心里块垒郁积,向沈趕拱手说“相爷,你我虽是旧交,但早已成陌路,今日能坐一块喝一杯已属难得。所托之事,明日答复,阮某先行告辞了。”  
一句相爷已经将两人立场划清,沈趕也知道不可能把盏言欢,点点头说“世兄,你我相交几十年,且不说从前种种,孰是孰非。容我提醒一句,莫要与韩王再走近了,前些日子,已有御史参你,不能匡主不能益民,尸位素餐,又与韩王勾结,朋党比周。”
阮弘暗暗吃惊,面上却不显,又冲他抱抱拳,这才走了。  
沈趕默然坐着,喝了小半壶酒,这才回到朱雀大街的相府,也不换衣衫,迳直去旁边父母住着的院子。沈密和沈老夫人都还没有睡,披着外衣,互相搀扶着从卧室里走出来,着急地问“如何?”
沈趕说我方才提出要见他家小五一面,阮弘十分诧异,可见毫不知情,看来不是阮府所为。”
沈密摸着稀落的胡须说“我早说过了,阮府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沈老夫人纳闷地问“那又是何人?”sf  
沈趕说“能够找到大哥与大皇子书信,定然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大周应该没有几个,我心里怀疑一个人……”  
沈密已猜到他所说何人,思忖片刻,摇摇头说“不可能,不可能,大皇子与三皇子争夺皇位时,他在西北,战况正酣,如何能兼顾朝中诸事?再说,他逼着咱们认为阮家的那个丫头又有何用处?”
沈夫人这会儿听明白他们说的是谁,也连迭摇头说“趕儿,怎麼可能是晋王呢?他才救过你。”  
沈趕说“便是行刺之事,我也怀疑是他安排的,否则一丁点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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