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碧成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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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碧成朱- 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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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方动,忽听四姑娘 “哎唷”了一声,声音迷糊,好象从梦中惊醒一般。
“姑娘,怎么了?”  
四姑娘翻身坐起,看看漏钟,又“哎唷”一声:“都这么晚了?秋兰,五妹妹回来没?” 
“回来了。”秋兰指指窗外说,“这不,她们屋里正闹腾着。” 笑声没有刚才响亮,却还余个尾音,袅袅不绝。 
四姑娘侧耳听了听,微笑着说:“五妹妹这屋里明明人比咱们少,倒比咱们热闹多了。”说着,翻身下床,趿了鞋子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梳头。  
这都马上解开发髻睡觉了,她却还梳头,秋兰怔了怔,说:“姑娘可是要出去?”
“是,我去看看五妹妹。”
秋兰心里了然,犹豫片刻说:“姑娘打算跟五姑娘说?”  
四姑娘“嗯”了一声。  
秋兰不乐意地说:“是三老爷安排的,与五姑娘何干?” 
四姑娘停下梳子,审视着镜子里自己的如花容颜说:“若没有五妹妹布的局,那里有三叔这一步棋,可不能本末倒置了。”麻利地把头发挽好,只别着一支银簪子,又顾镜自盼一番。
秋兰取下衣架上挂着的银红氅子给她披上,说:“外面起风了,阴沉沉的,许是要下雪。” 
“这马上就是冬至,今年连小雪都没飘过,也该下一场了。”四姑娘说着把风兜扣好,“我去去就来了,秋兰你不用跟着我了。”
秋兰点点头,帮她打开门,一阵打头风吹过来,吹得四姑娘两颊生寒,赶紧眯着眼睛走了出去。看阮碧卧房的灯亮着,知道她在卧室里,又看厅堂灯火通明,笑声盈盈,隐隐还夹杂着鹦鹉的呱唧叫声,知道是小丫鬟们在逗鸟。   
因为风大,笑声很快便被风吹散了。 
走到阮碧卧室的窗前,正想轻扣,忽然响起秀芝的声音,十分惊诧:“姑娘,好端端怎么给我银子?”   
“我赏你银子,还需要分好端端与无端端呀?你上回不是说家里还没有凑够你赎身的钱吗?拿回去给你娘就是了,先放着,几时想赎身都可以。”  
秀芝又不安地问:“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你别胡思乱想了,能有什么事?我赏你银子,你收着就是了。”顿了顿,阮碧又说,“对了,明日你回家一趟,跟刘嬷嬷说,我交待她的事情该办了。”
“姑娘,我心里……很不安。” 
“好了,快去端盆热水来,我泡泡脚。” 
四姑娘听着屋里吧哒吧哒的脚步声远去,这才轻轻扣了一下窗子。  
窗子很快就打开,探出阮碧的脸,笑盈盈地说:“四姐姐,今晚多冷,你怎么跑出来了?”  
四姑娘忸捏地说:“有桩事想同你说。”
“哦?是什么事?”阮碧眨巴着眼睛问。  
“《枫林遇仙记》。”
阮碧先是一愣,片刻恍然大悟,曲膝福了福,说:“恭喜姐姐。”  
四姑娘双颊飞红,拉着她说:“喜从何来?妹妹你不是不知道,不过是从一个小泥潭跳进另一个大泥潭。” 
看来她并没有失去理智,阮碧心里稍安,正想说什么,忽然感觉到一片东西飘到唇上,微微一凉,跟着就濡湿了。抬头一看,黑沉沉的夜空里,一片一片雪花随风回旋,象是三月的杨花。  
四姑娘也感觉到了,欣喜地说:“下雪了。”
两人倚着窗子静静地看着狂风回雪。
不过这场深夜的雪持续很短,只半个时辰便停了,地面微湿,连半片雪花都没有留下。接下去两日停了风,也放晴了。  
阮兰便是在阳光明媚的冬日晌午,带着一身伤痛回到了阮府。

第108章  阮兰归来  (修改版) 


这一日,老夫人大早起来便将管家叫进来,耳提面命一番,叫他派人到码头以及河两岸守着,一有消息便来回报。因此,阮兰乘坐的船只一入港,消息便传回了阮府。一干女眷都聚到老夫人的厅堂里坐着,一边说着闲话儿,一边等着阮兰过来。
郑嬷嬷为首的一干老嬷嬷都是看着阮兰长大的,情份非比寻常,也来了,围着老夫人说着阮兰从前的那些趣事。几位姑娘坐在一旁,插不进嘴,又听着无趣,便自个儿聊开了。
说着说着,二姑娘别有深意地看阮碧一眼,说:“五妹妹听说没?顾大少爷前两天跟人比试骑射时,摔下了马,听说伤得不轻。” 
阮碧还没有回答,七姑娘咋咋呼呼地说:“听说了,听说了。” 
三姑娘“啪”打在她手背,皱眉说说:“你才多大的人呀?净搬弄一些口舌是非。” 
七姑娘努努嘴,不服气地说:“我哪里搬弄口舌是非了?这不是前天咱们一起到绣珍阁时,正好东平侯家里的几位夫人在买布,听她们说的吗?你当时还跟娘嘀咕,说怎么顾大少爷受了伤,也没有到咱们府里报消息?” 
三姑娘大为尴尬,瞪七姑娘一眼,又看阮碧一眼。她到过晋王府的事情,已经在府里传开了,便是外头也有风言风语。
二姑娘吃吃地笑了起来,说:“是呀,五妹妹,为什么没到咱们府里报消息呀?”
阮碧知道她存心使坏,翻一白眼,懒得搭理她。 
二姑娘张张嘴,还想说话。屋外响起吧哒吧哒的脚步声,跟着又响起小丫鬟的叫嚷声:“来了,来了,兰大姑娘回来了。”
原本嘈杂的厅堂里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大家都翘首看着门口方向。
一会儿,又是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跟着门帘挑起,孙嬷嬷扶着一身素白孝服的阮兰进来——与其说是扶,不如说半抱着。老夫人霍然起身,上前几步,兜头兜脑地揽着她,说:“兰儿,我的兰儿,你可总算回来了。”话未说完,已是老泪纵横。 
阮兰也是嘤嘤地哭着,说:“娘,女儿……不孝,又让你……操心了。”这一句话,她气喘吁吁地断了两回,可见身体有多糟糕。 
郑嬷嬷等一干侍候过她的老人也纷纷红了眼眶,扯出手绢抹着眼泪。  
一时间,厅堂里悲悲切切,愁云惨雾笼罩。 
阮碧趁机偷偷打量着她。
贵族女子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一般看起来比真实年龄小些,就象大夫人明明近四十岁,看着不过三十五。然而阮兰却不是,她看起来倒比大夫人还显老相。身体消瘦,眼眸无神。许是久居广州的缘故,皮肤不太白皙,但也不黑,略微发黄。五管精致,与二姑娘有六分相似,却没有二姑娘的跋扈飞扬。眼角嘴角都略微下垂,散发出一股愁苦幽怨气息。 
这是一个被残酷生活压折腰肢的女子。  
虽然对她没有什么感情,但想到她一个弱女子,半生飘零,一嫁再嫁,却都不得善果,阮碧心里也是唏吁不已。正出神,忽然听到老夫人大叫:“兰儿,兰儿,你怎么了?”心里一惊,定睛细看,只见阮兰软绵绵地趴在老夫人的怀里,双眸紧闭,嘴角流出一丝涎水。  
短暂的安静之后,屋里顿时骚乱起来了。大夫人指挥着丫鬟们把阮兰搬到暖阁的坑上,又掐人中,又放血。曼云和郑嬷嬷把老夫人扶到位置上坐着,温言劝慰。管家则派人去请郎中…… 
其他人就守在厅堂里,正襟危坐着,也不敢大声说话。
过着半个时辰,徐郎中拎着药箱子急冲冲地来了。  
他前脚刚进来,管家又跑进来,满脸惊异地说:“老夫人,大夫人,太医院的人来了,说是……”微微犹豫一下,不安地说,“晋王叫他们来给兰大姑娘看病的。” 
老夫人原本是背靠着椅子的,听到这话,顿时睁大眼睛,坐直身子,偏头看着阮碧。其他人也都看着她,表情各异。厅堂里安静异常,落针可闻。片刻,老夫人冷冷地哼了一声,说:“就说已无大碍,让他们回去吧。”
大夫人轻咳一声,朝管家递个眼色,示意她别动。然后走到老夫人面前,低声说:“母亲,小姑她原先就因为姑爷的过世受了惊吓,又一路北上,劳累过度,气血两亏。徐郎中的医术虽了得,跟太医相比还是略逊一二。再说晋王好意差遣太医过来,咱们便是不用他,也该迎进府里奉茶,门都不让他们进,传出去人家还不得说咱们阮府过于傲慢吗?” 
   老夫人自然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就这么直接把太医赶回来,等于是开罪晋王了。如今的京西阮府,不同于往昔,没有顶梁柱,也没有大靠山,已是日薄西山,不能再得罪权贵了。然而把他们迎进来,等于是跟晋王府妥协了,京西阮府百年清流世家的名号也彻底败落了。 
她转眸看着阮碧,眼底里闪过一丝悲怆一丝无奈,闭了闭眼睛,疲倦地说:“罢了,罢了,请他们进来吧。”
阮碧垂下眼睑,心里仿佛压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  
旁边的二姑娘斜睨她一眼,眼睛里闪着幸灾乐祸的光。 
“都散了吧,让兰儿好好休息一会儿。”老夫人意兴阑珊地摆摆手,想了想,又说,“五丫头留下吧。”  
很快地,人走一空,只剩下阮碧。  
老夫人凝视她良久,叹口气说:“这条路是你自个儿选的,往后好自为之吧。”
阮碧默默地点点头,向她曲膝一礼,退了出去。走出光线阴暗的房间,站在温暖阳光之下,只觉得精神一振,忍不住对着高空云影展颜一笑。一直在外面等着她的秀芝走上前来,把手里的披风抖开,披在她身上,纳闷地问:“姑娘高兴什么?”   
阮碧漫不经心地说:“天气这么好,不该高兴吗?” 
秀芝看看天空,不以为然地皱皱眉。这几日,阮碧叫她做的事情都很诡异,比如让她把皇后赏的黄金带回三石桥的家里放着。比如让她把太后赐的珍珠项链拆了,将珍珠全缝进锦袄的夹层里。而她自己则天天比照着《九州志》绣手绢。   
走出春晖堂西边的夹道,只见云英在抄手游廊里坐着,一见她们,站了起来,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说:“老夫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兰大姑娘盼回来了,母女团圆,当真可喜可贺。” 
语含双关,阮碧微微一笑,脚步不停地往前走。  
云英赶紧跟上,看看左右,把手里拿着的信塞给她,玩笑地说:“姑娘有空了便回封信吧,有人翘首盼着,脖子都快断了。”  
“知道了。”阮碧又淡淡地应了一声。
昨天送信过来,她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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