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碧成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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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碧成朱- 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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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子,抽出自己的手绢用力绑在伤口的上方,拔出梅花镖,俯下身子吸着伤口的毒血。
顾小白已经小半个身子麻痹了,剩下的大半个身子触电般的一震,不敢相信地看着阮碧,心里缓缓升起一股暖意,用另一只能动的手推开她,柔声说:“笨蛋,别吸了,这毒药性子很猛。”

阮碧把毒血吐在地上,摇摇头,顾不上说话,又俯身下去用力地吮吸着。
顾小白看着她脑袋一会儿,用能动的右手揽住她的肩膀──这是他一直想做,却从来没胆量做的事情。“便是我现在死了,心里也是欢喜的。”
尽管阮碧早脱离了容易感动的年龄,听到这话,还是鼻子一酸,眼眶通红。她忍着眼泪,一口吸一口吐,过了一会儿。吮吸出来的血终于有七八分红了,但是揽着肩膀的手却忽然滑落了。她心一沉,不敢看他,一边流泪一边继续吮吸着,直到吸出的血全是红的,这才小心翼翼地转眸看他。
顾小白躺在地上,眉宇间一团黑气,嘴角却挂着一丝笑意。恬静安祥,象是睡着一般。伸手到他鼻翼,感觉到微弱的呼吸还在,阮碧吁出一口长气。 
心里一放松,发现自己也不对劲了,嘴巴到喉咙都是麻麻的,这种麻麻的感觉慢慢地朝周围扩散,身子失去了感觉,视线也开始模糊,眼前的山坡黄花全幻成一片耀眼白光,跟着却忽然变黑了。
她闭上眼睛软倒在地。

第20章 言词如刀(修改版)

谢贵妃一大早起来,就觉得心里慌得很,呼吸艰难。召了太医过来把脉,说是腹中胎儿日渐长大,母体负担过重,心跳过速实属正常,贵妃不必过虑,少动多休息即可。
在榻上躺了一会儿,依然不见好转,万姑姑看她呼吸急促,脸颊潮红,心里着急,便派了一个小黄门去禀告官家。过着小半个时辰,小黄门回来说:“姑姑,于公公说,官家今日早早退朝,去太后宫里了。”

万姑姑问:“那你怎么不去太后宫里禀告一声?”

“小的去了,被拦在外头不让进,说是官家与太后娘娘、惠文大长公主、顾夫人正在商议要紧事,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大长公主和顾夫人在宫里?”谢贵妃在榻上抬起头,好奇地问。

“是,娘娘。说是卯正就进宫了,一直在太后宫里。”

谢贵妃摆摆手,示意小黄门下去,翻个身坐起。万姑姑忙上前一步,塞个大引枕头在她后背,说:“大长公主跟顾夫人一向不和,今日一起进宫见太后娘娘和官家,定是有什么急事。”

“能让她们一块儿进宫,除了顾小白的事再无别的事。〃”谢贵妃动动身子,让自己靠的更舒服一点。“官家昨晚跟我说,前两日顾小白留书南下,要去庆远从军。大长公主的意思是派人去追他回来,定国公坚决不让,两人大吵一架,大长公主拿茶把定国公的额头都砸破了。定国公一怒之下扬言,若是大长公主阻止顾小白从军,他便是抗旨也要休妻……”谢贵妃见万姑姑惊讶地睁大眼睛,抿嘴一笑说,“我听着也是乐不可支,这都一把年纪,还闹出这种荒唐事。”

“后来呢?”

“大长公主哪里肯服气?说休妻就休妻,果真找了官家。官家只好把两人都请到宫里,温言劝慰一番,又说让晋王看着顾小白,只在中军帐里历练,绝无性命之虞。大长公主这才消了气,不再说追顾小白,定国公也不再提要休妻的事……”

话还没说完,外头传:“皇后娘娘驾到。”

谢贵妃蹙眉,非但不站起来,反而顺势又倒回榻上。

一会儿,宫女内侍簇拥着皇后进来,万姑姑和一干内侍宫女都纷纷跪下见礼,只谢贵妃卧在榻上,安然不动。赵皇后眼底闪过一丝愠怒,面上却半分不显,反而端起笑容,到榻边坐下,亲热地拉着谢贵妃的手说:“妹妹,方才听太医说,你身子不爽,可要紧不?”

谢贵妃慵懒地说:“也没什么大事,便是心里慌得很,太医说怀孕过七个月,心跳加快是正常事。我这才想起,前年怀着骥儿时也是如此。因为这等小事惊动姐姐,着实罪过,还望姐姐勿怪。”说完,还装模作样地欠欠上身。

“你怀着陛下骨肉,便是最小的事情,也是大事,可疏忽不得。”赵皇后口是心非地说真,盯着谢贵妃圆挺挺的肚子。

谢贵妃非但不回避她的眼神,反而得意地挺挺肚子。

赵皇后象是被刀剑刺伤眼睛一样移开视线,说:“妹妹,我今日来,有一桩事要同你商量。”

“姐姐请说。”

“陛下昨日跟我说,想晋封阮修仪为昭仪,依你看如何是好?”昭仪与修仪同为九嫔之一,品秩相同,不过昭仪是九嫔之首。

谢贵妃脸色微白,说:“陛下说什么,自然是什么了。只是昭仪与修仪同为正二品,何必多此一举,将来直接封妃不好吗?说起来四妃缺两位呢。”除了她,另一个妃子便是生下大公主的德妃。

“妹妹你不知道,陛下还真想封她为淑妃,只是我说,她进宫才半年,尚未有所建树,一下子封妃,如何服众?他才又提出要晋封她为昭仪。”赵皇后看到谢贵妃的脸色又白几分,心里十分痛快。“还是年轻貌美的好使唤,这些年进宫的嫔妃不少,也有二三十人,哪个让官家如此上心了?我昨日回想了一下,也只有妹妹入宫那阵子可以相提并论。”

即使谢贵妃再沉得住气,听到这里也是怫然变色。她与官家两情相悦,十年来一直亲密无间,卓尔不群,岂是一个刚刚进宫的阮修仪能够相提并论的?赵皇后见目的达到,心满意足。又怕再说下去让她动了胎气,反倒是自己的不是,于是笑着说:“妹妹且好生歇息着,我回宫了。”打定主意,过两日便将谢贵妃说的“昭仪与修仪品秩相同何必多此一举”转告官家。

赵皇后一走,谢贵妃恼怒地大引枕摔在地上。

万姑姑使个眼色,打发内侍和宫女下去,将地上的大引枕拣起来,拍拍灰,重新放回榻上,细声地说:“娘娘莫要恼怒。若是恼怒,便是中她的计了。她如此挑唆,不过是想让娘娘出手对付阮修仪。官家如今对阮修仪正在兴头上,听不进别人的话。若是贸然针对她,反而容易招来他的反感。”

谢贵妃按着胸口,眼眸微垂,半是愤怒半是伤心,说:“姑姑,已经十二年了,那些话犹在耳边。”

“娘娘。”万姑姑斟酌言词说,“我在宫里三十多年,见多一朝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嫔妃,大部分飞得越高摔得越惨,如今娘娘这般十二年如一日鲜少有之。这阵子陛下是宠爱阮修仪,但是各地进贡的时鲜水果、香粉胭脂、绫罗绸缎、金玉头饰……都是娘娘先挑,才轮得她。可见陛下心里,娘娘依然排在首位。对阮修仪不过是贪慕新鲜,一时移情。所以娘娘先安心生下孩子,养好身子,再徐徐图之也不迟。”

这话甚合谢贵妃心意,脸色稍霁。

万姑姑暗暗吁口气。这段时间,因为身子日重,又因为官家待她没有从前上心,谢贵妃动辄情绪起伏,不复从前的聪慧沉稳,而且听不进任何逆耳的话。前两日,她暗示她要向从前的瑞妃娘娘现在的太后学习,不要把帝王的宠爱放在心上,结果招来她一记白眼。

红颜未老恩先绝,在后宫三十多年,她见过太多的沉浮起落,君王的宠爱鲜有从一而终的。远的不说,只说宣宗皇帝。当年瑞妃娘娘初入宫时,很得他欢心,宠冠一时,便是刮小风,也要派黄门提醒她添衣。不到一年,宫里新进一位美人,婀娜多姿,风情万种,宣宗皇帝即刻移了情,好在瑞妃怀上了官家。官家长到五岁,敏而好学,大儒称赞有加。宣宗皇帝才重新想起瑞妃,重新宠爱她。好景不长,晋王三岁时,地方又送来一位美女——便是后来生下七皇子的淑妃。宣宗一见,惊为天人,为她连罢半月早朝。有一回她信口说想随时看到漫天星斗,他便诏令全国工匠集聚京城,把她所住的琼华宫东殿屋顶设计成天穹模样,在边角视线不能触及地方点上灯笼,中间镶嵌着金银打造的星星,光芒闪烁,到真能以假乱真‘‘‘‘便是这般宠爱又如何,临终之时,还不是一纸圣旨遣她入了玉虚观修行……

正思潮起伏,听殿外小黄门报:“娘娘,延平侯夫人在宫门外求见。”万姑姑怔了怔,昨日才是嫔妃见家人日,延平侯夫人带着谢明珠来过,怎么今日又来了?和谢贵妃相视一眼,她也是一脸惊讶。

“速速请她进来。”

过着小半个时辰,延平侯夫人匆匆走进来,神情凝重,低声说:“明珂,出事了。”

“什么事?”谢贵妃坐直身子,纳闷地问。

“濠州那边传回话来,说是初三那日半途伏击阮五丫头,没将她如何,倒误伤定国公府的大少爷。”

怪不得惠文大长公主与顾夫人一早进了宫,谢贵妃恍然大悟,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问:“可有性命之虞?”

“不知道。”延平侯夫人实施额头的汗水说,“听说他中的暗器抹着见血封喉的毒药,两个时辰就会夺人性命。倘若他死了,惠文大长公主、定国公如何肯罢休,定会闹个天翻地覆,可怎么办才好?”

“娘,你不必着急,若是他几经死了,惠文大长公主还有精神进宫。”谢贵妃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转身看着延平侯夫人说。“娘,上回我不是跟你交待过,等晋王到交趾国后再动手,怎么如此沉不住气呢?”

“明珂,不是咱们动的手,是……”延平侯夫人指指西边,慈宁宫在皇宫西边。〃后来阮家五丫头落了单,咱们的人觉得有机可趁,才想浑水摸鱼,不想伤了顾少爷,真真是倒霉,鱼没吃到,沾了一身腥臭。”

谢贵妃沉呤了片刻说:“既然是她动的手,咱们也不用担心,让父亲处置好相关人等即可。”

“这个你放心,你父亲不曾出过面,都是渝林老宅刘管事出面的。今晨你父亲接到濠州来信,已叫你七叔回渝林妥善处置他,”说到最后四个字,延平侯夫人特别加重口气。

谢贵妃放下心,坐回榻上,安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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