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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姨娘笑着过来从歆尧手里扶过老太太，短短的从暖阁门口走到外屋的卧榻上，几步路老太太都走得有些费力。
“老太太身子不适吗？”二姨娘问着。
其余人也都向老太太投去关切的目光。
自卧榻上靠好后，老太太微微叹了口气，“人老了，不中用了，昨儿个夜晚受凉，今日本想着让廖妈去通知你们不用过来请安的。”
说着看了眼锦瑟，“可七儿的事还是让我有些放不下。”
锦瑟忙起身给老太太福了礼，低着头道：“让老祖母挂心了。”
老太太摆摆手，“这次是我的错误，都怪我昨日早些回德园了，四儿她……”
老太太欲言又止。
锦瑟低着头，别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她顿了顿，抬起头道：“七儿明白，四姐姐也是一时糊涂，只不过，若是昨日里没有侯府二公子相助的话，七儿这会怕是已经进了陈府的门。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开始就不是七儿和陈府长子订亲，于公，四姐姐是嫡女，锦瑟不可比她早订亲；于私，陈府长子是个怎样的人也不必七儿来说，虽然七儿是庶女，但就是平常人家的女儿都不会有愿意嫁给陈府长子的。”
语调柔顺，说出来的话却丝毫不客气，难得说了如此多的话，句句在理。但老太太还没发话，一时之间也没人敢接话。
“呵呵，七儿可真是变了好多，说话也厉害起来了。和你的姨娘那柔弱的性子可是完全不一样。”老太太笑呵呵的说着，语句平淡，面上的笑意好似是画上去的一般，和老太太的现在的语调很不搭调。
而且，老太太也没有提四姐姐，更别说是什么交代了。
锦瑟大概有些猜到老太太昨日并不是什么着凉，而是大太太和四姐姐给她闹腾了一阵。
但又不对，老太太明明是个严谨的人，而从大太太嫁入苏府开始，老太太就不曾欢喜过她。年前一回府就坐回了家主的位置，从这些方面来说，老太太根本不会护着大太太和四姐姐才是。
不过，也因为是她苏锦瑟的缘故吧，若四姐姐偷换的对象是三姐锦年的话，这会儿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同是庶女却不同命，她几岁时是最好的时光，而三姐在几岁时是最坏的时光。
但她不觉得三姐会是和她一样的人，三姐身上没有背负她这么大的担子，她身上背了娘亲和那未出世的弟弟的命。
她要揪出来，一定要把凶手揪出来。
“那大太太和四姐姐今儿怎地没有过来？”锦瑟语调极其平和，似是刚刚的话都是没说过一般。
“四儿说是心里愧疚，不敢来面对你。大太太想来是在那边安慰她，过不了多久就好了，没事的。”老太太答着。
什么叫没事的？受了委屈，差点阴差阳错的被送人陈府的人是她，而不是四姐姐，老太太说得如此的轻描淡写，轻易的就把昨日发生的事给掩过去了。
四姐儿演的这出委实不是什么高明的戏，可陪着演的可有老太太，让她一个小庶女又如何再说什么？
锦瑟低下了头，“七儿知道了，等会儿七儿就去看看四姐姐。”
“七妹妹我与你一齐去吧。”三姐道。
老太太不待锦瑟反应，就道：“三儿你等会陪我说说话，让七儿去就行了。”
…………
“琴儿怎么了，走啊。”锦瑟边往四姐姐的竹园走边催促着越走越慢的琴儿。
琴儿面上难得的露出了难色：“小姐，奴婢先回菊园吧，还有些活儿没做。”
锦瑟微微一笑：“不急，先同我一起去了四姐那儿再说，活儿随时都有时间做的。”
岚胭一直站在锦瑟的左后侧，与琴儿隔了一段距离，这会儿听锦瑟说的话，岚胭便走过去热络的挽住琴儿的手臂，“琴儿姐姐，一起吧，小姐说的话我们做奴婢的怎么可以不听？”
这番话听到琴儿耳里别有一番滋味，她抬眼看着眼前的七小姐和岚胭，两人脸上都是带着和善的笑意，而岚胭更是笑得亲切，口中软软的叫着姐姐，也跟真的一般。
她知道这主仆俩打的什么主意，已经到这一步了，她再做什么都没用了，不如一次性去了，还能给个痛快。
“嗯。”琴儿点点头，面上的神色恢复如常，挪步跟着锦瑟和岚胭往竹园那边走去。
刚到竹园门口就见着四姐身边的初夏在门口候着，好像早就知道她们会来一般，见着锦瑟，初夏大声的道：“七小姐来了，快请进吧。”
锦瑟跟着初夏穿过竹园，四姐姐的院子也很大，是除了大姐以外住的地儿最大的。而她的菊园则是小姐哥儿们里最小的，仅仅一个菊园，一个外屋，一个暖阁，一个厨房再加上一个小小的丫鬟屋子。
这是府里小辈的最低待遇了。
哪像四姐姐的屋子，入了竹园就真是个大大的竹子园，竹子是四季常青的，四姐姐的竹园里只种了两种竹子，一种是凤尾竹，枝叶挺秀细长；而另一种则是琴丝竹，在金黄色的枝干上镶有碧绿的线条。
锦瑟听娘亲说过，竹子是会开花的，只是很少人能见到。有的竹子十几年、几十年才开花，而正是因为竹子开花比较少见，并且在开花后迎来的就是枯萎，死亡。所以娘亲也告诉她，竹子开花是不祥之兆。
穿过竹园的时候，锦瑟瞥到了在一个凤尾竹的竹节上隐隐的有个花苞，很小很小。
“母亲，都是四儿不好，四儿一时鬼迷心窍。”锦禾呜咽的哭诉声从屋子里传来。
锦瑟挑挑眉，看来初夏的声音果真是很大啊，大到让某个人都做好了准备。
帘子拉起，锦瑟跟着初夏走入了屋子，岚胭和琴儿则在外边候着。
右脚才刚迈进屋子，四姐姐就惊慌的跳到一边。大太太也站到四姐姐的前方，用身子把她遮住，这阵仗看起来倒像是锦瑟是来找事的一样。
锦瑟不在意的站到了屋子里，初夏提醒着：“大太太、四小姐，七小姐来了。”
这时四姐姐又开始抽抽嗒嗒的哭着，大太太没有完全遮住四姐姐，从锦瑟站着的角度可以看到四姐姐的肩膀也在耸动着。
“母亲，四姐姐好。”锦瑟礼貌的给两人行了礼。
大太太见锦瑟竟是一脸的和善，全无生气的模样，就更别提怪罪了。脸上也是微微的笑着，庶女就是庶女，没人帮着，出了什么事都无所谓。瞧着锦瑟现在如此恭谨，大太太的心也放了下来。看来老太太果然是言出必行，原来的老太太还以为真能压得住她么？好歹做了苏府的家主六年，若是轻易让老太太给压下去了，那她这几年都白做了。
昨日也算是孤注一掷了，要不是四儿做了这等事，昨日晚上她也不会和老太太那般说话。
今儿她们没去请安，老太太也没怪罪，之前傅妈说老太太今儿也迟了，听说是着了凉。
大太太淡淡的露出了一个笑意，着凉了？老人家的身子果然经不起折腾……
又看了眼一直在一旁的锦瑟，大太太正了正神色，面上带上了几分若有若无的歉疚，“七儿你也知道你四姐姐那胡闹的性子，我可是狠狠说了她的，她是平日里娇宠惯了，做事心里也就没个数。”
锦瑟一直静静地看着大太太，等着她说完后，面上平静无波，看不出内心的情绪：“母亲心疼四姐姐，七儿明白的。”
大太太顿了会，又转头看了眼背对着的锦禾，叹道：“那我先回慈园了，你们姐妹俩好好说说，唉，以前你们俩是多亲密的，现在闹成了这样。”
锦瑟给大太太福了身子后，目送着她出了门，而后初春和初夏也跟着出去了，两人把帘子轻轻放下，门也给掩上了。
锦禾已经停止了‘抽泣’，但还是背对着。
锦瑟不慌不忙的坐到了一旁的镶玉靠背软椅上，她不先开口，刚刚大太太和四姐姐这一出让她突然很感兴趣，这两个人究竟是要闹什么。
老太太今日的模糊态度也很奇怪，平日的她不是这样的，莫非还真是着凉，身子不适的缘故？
不对，肯定不是。
看大太太刚刚的语气，句句都在护着四姐姐，这倒是无可厚非，本就是她的嫡亲女儿，但一贯不大待见大太太和四姐姐的老太太竟然也与她们一致，这让锦瑟心下很疑惑。
昨日晚上老太太和大太太定是私下里说了些什么，总觉得老太太不似传闻般的对大太太严苛，但她明明不待见四姐姐，这是很明显的事。
锦瑟脑子里飞快的旋转着，她想捉住这些变化的根源，但那些思绪又总是一闪而过，她猜测，老太太大概是有什么事被大太太拿在手里，可大太太是个做媳妇的，怎么说老太太都不可能被个做媳妇的给压住。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混乱
第五十九章 混乱
“七妹妹……”柔柔的声音从锦瑟的上方传来。
锦瑟一抬头，四姐姐正是一脸歉意的看着她，脸上竟然还真有未干的泪迹。
那泪光点点的模样，紧紧抿着的嘴唇，好好的柳眉皱了起来。
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可真好骗人，若是锦瑟一年多前，心一定会软的。但现在不会了，她知道四姐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别装了。”锦瑟冷冷的道。
锦禾身形一顿，本来还可怜兮兮带着歉意的脸也慢慢的变了。
但还是带着些试探的道：“七妹妹，这次真的是姐姐的不对，当时也没想清楚，就这样做了。如果你能原谅姐姐，那我们还是好姐妹。”
锦瑟站起身子，仰着头看着比她略高一些的锦禾，“四姐姐装得辛苦么？现在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何必再这样惺惺作态？而且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整个苏府的人都知道。”
“是啊。”此时，锦禾脸上已经没有一丝愧疚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她平日里的那嚣张跋扈的模样。
锦禾裙摆一甩，微微把锦瑟撞开，坐到了锦瑟原本在的那个位置上。
“四姐姐变脸还真是快。”锦瑟不在意的把衣裳上的褶皱抚抚。
“呵呵，昨儿是你走运就不明白，为何你每次都能遇上侯府二公子。”锦禾的话里带着不满。
锦瑟轻叱一声，“你一定会嫁去陈府的，四姐姐。”
“这种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