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被发现的话，肯定会没命的。
她看着左手手腕内那薄薄的生物材料芯片，只觉得头顶上像是悬着一把剑。
吕文结束了拍摄，将手机收回口袋里，冷着脸询问：“你还有什么没有讲出来的吗？”
“有。”
池歆坦然地点头，丝毫没有愧疚感。
这是女朋友对男朋友有所隐瞒的时候应该有的态度吗？她的理直气壮令法律顾问哭笑不得。
他推了一下镜框，等待对方的解释。
女子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却对于他没有立刻开口讥讽而感到惊讶。
看着她毫不掩饰的愕然，吕文不由冷哼了一声：“我和你这种做事不经思考的人可不一样。”
“是、是。”
她摊开双手，无奈地耸了耸肩。
“虽然很感激你这么为我考虑啦，可是，不能说的事情就是不能说。”
女子苦恼地皱起眉头，说道。
“因为，我还不想死呢。”
“什么意思？”
只要有在她身边，就似乎总是和死亡的威胁脱不开干系。
池歆伸出自己的手腕，给他看那片薄薄的芯片。
“刚才也说了吧？这个东西只要发出一道电流，我就会没命的。”
“你说过这芯片没有窃听功能。”
“因为根本不需要做那种麻烦的事情啊。”她说着，曲起手指敲了敲厚实的玻璃，“因为这孩子，全都听到了吗。上面的人可是很轻易能够读取他的数据的——因为这只是个还没有完整人格的备份而已。”
就算是在当事人面前说出这么过分的话，主脑核心也毫无反应。
果然是个不完全体。
吕文暗自点了点头，眉头紧皱：“也就是说，我们的入侵行为也同样暴露了。”
“啊、那个的话没关系哦。”池歆放心地笑着说道，“监控我的那个人，在某些方面可是很宽容的——只要我不做得太过火的话，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啦。心情好的话，还会帮忙善后呢。”
一边把她的命捏在手里，一边却又慈祥得像是个溺爱女儿的好父亲么？
与这样的人博弈，简直就是与虎谋皮。
该说她是胆大心细么？
法律顾问悄悄叹息。
不不，这种形容词怎么可能用在她身上？这个蠢女人，只不过是觉得反正逃不掉、还不如在能利用的时候放肆地利用一把而已……
“知道你了解我，可拜托——别露出那种鄙视的表情好不好？”
池歆咧开嘴扮了个鬼脸，抬手不客气地在他背后捶了一拳。
“总之呢，我估计你也听出来了。和我一样拥有芯片的不止一个人。但是在我的印象当中，他们好像都已经通过某些渠道把它摘除了。我一个朋友是做佣兵的，知道不少奇奇怪怪的家伙。”
那时候阿达也问过她要不要摘除芯片，但是思前想后，她还是选择了拒绝。
现在看来，还真是个英明的决定。
“反正我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儿，所以啊，这种可以随意出入机密场所的道具果然还是留着比较好，对吧？”
女子偏过头去，向自己的男友发问。
结果，虽然她透露了一点点过去的事情，眼前的谜题却变得更加多了。
总之现在可以知道，她的性命完全是捏在别人手里的。
“背后的人……”
“我要是你的话，就绝对不会去研究那种事情。”池歆的脸色一下子冷下来。
然而，她却还是晚了一步。本来已经稳定在透明状态的玻璃一瞬间恢复成了了黑色的不透光金属，头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你看，被警告了吧？”
她的手刚刚触到口袋里的另一枚电磁干扰武器，便觉得左手的脉搏好像顿了一下。
这个才是货真价实的警告。
短暂的警告让她脚下一个踉跄，幸好及时勾住了梯子的边缘，才在空中重新找到了平衡，稳稳落在地上。
“如果做出任何毁坏主脑，就立刻将你处刑”啊——还是一如既往蛮不讲理的个性呢。
明明是因为你那边消除了我对系统的控制故意引来安保系统，我才不得不动手的吧？
池歆转身拉了吕文一把，直接将他从梯子上扯了下来，然后拔腿就跑。
电子大门重新锁上，走廊顶上红色的警报灯疯狂地转动着。
“死面瘫，你也够能惹麻烦的啊。”
女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略带嗔怒的表情却只让人觉得无比妩媚。
都说了有人在随时读取着备用核心接收到的内容了，他居然还敢这么口无遮拦的——这算是律师对于正义的执念所致吗？
但是那个人，可不是法律能轻易制裁得了的啊。
烟雾弹落在地上，迅速喷出白色的粒子。
直到将电子大门甩在emp的作用范围之外，池歆才再次扔出电磁脉冲武器，以防万一有自己之前没有破坏掉的、紧急情况专用的摄像头存在。
“喂喂喂、你往哪走？”
做完这一切，她才发现吕文居然伸手按向电梯扭。
女子一把抓住他的手，随即用刀子在一旁的安全通道锁上猛力一扎，飞起一脚将门踹开。
“笨死了啊！你的常识呢？被吃掉了吗？还是法律顾问呢，居然那么傻呼呼地在电梯上留下自己的指纹。”
难得有反过来教训吕文的机会，她显得无比兴奋。
“你刚才不是也在电梯上留下了指纹？”
男人冷着脸道。
池歆的笑脸一僵，强词夺理：“你不知道30楼出了通往处理器的通道之外、也还有其他房间的吗？其中之一就是池匀的专用办公室好不好！”
“那这安全通道内的摄像头，难道就不会发现我们的行踪了？”
“哎，这里的防御可比别的地方薄弱多了。这个程度的话h很轻易就——额、我什么都没说。”
她忽然意识到黑客其实是一种违法行为。
果然是童年决定未来啊……
池歆自嘲地摇了摇头，拉着吕文快速顺着安全通道往下走去。
小时候身边都是一群三观不正的家伙——好吧jet勉强不算——以至于现在自己脑子里的是非观念都还是非常微妙。
但是没走几步，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电话里传来一名医务工作者的声音：“这里是仁爱第一医院，请问您是池久的家人吗？”
“我是。”
女子停住脚步，用略微有些气喘的声音答道，心头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对方用一种节哀顺变的语气道：“池久突发心衰竭，现在正在抢救，您现在能不能够——”
“我马上过来！”
池歆脸色大变，挂掉电话加快速度拽着吕文往楼下冲去，二十多层的楼梯，她居然几分钟就冲到了底。这么高的强度，即使是她也感到双腿发软。
h和她有着同一个姓氏，她为什么一点也没有想过，对方的性命可能也捏在那个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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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姐弟
手术室的大门紧闭着。池歆在走廊上烦躁地来回踱步，嘴唇几乎被自己咬出血来。
池匀失魂落魄地坐在一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没想到小歆歆让自己今天一天呆在专用办公室里，只是为了拿自己当挡箭牌；更没想到宝贝妹妹宁可让那个来路不明的便宜弟弟帮忙，也不找自己。
现在的他，与其说是在为池久担心，倒不如说是因为妹妹正日渐陌生而伤心不已。
“我没想把他卷进来的……我本来以为他是老爸扔到我身边来的棋子，所以才放心地让他帮忙……吕文h还是个小孩子，如果他真的……”
从来都坚强无比的女子，此刻却被心中的愧疚感折磨得快要发疯了。
是我的错。
她用左手捶打着医院的墙壁，眼中露出浓浓的懊悔。
一双温柔的手从后方环住她的腰，将她拉进自己的怀抱。
“真的要追究的话，好奇于不该触碰的内容的人是我、造成这一切的人——也是我。”
吕文很了解：她现在的思路钻进了牛角尖，用劝的根本没用，只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何况，这句话并不是撒谎。
如果那个时候，他能够心安理得地使用池歆带来的绝密情报，然后在打败asl的律师顾问团之后，什么都不想，带她出去吃一顿庆功宴之后就算了结的话，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如果他不在游戏还是现实这个愚蠢的问题上与她争辩，她也就不会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而借助亲人的掩护带自己进入那个绝密的演算室。
然而，怀中的人即使这种时候却还是保有着一丝理智。
“关你什么事？”
池歆烦躁地挣开他的手。
“你没有逼我做过任何事，一切都是我自己选的，当然也就是我自己的责任。你别吵我了……好烦啊。”
她的眼底一片死灰，漠然得像是游戏中放逐之地那无边无际的冰原。
吕文及时抓住她的手，硬是将她拉回来。
女子抬起头来，不屑一顾地嘲讽。
“你演偶像剧么。”
又是那种毒蛇一般的眼神和冷笑。
法律顾问定了定神，回以更加尖锐的语言：“池歆，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以为你是谁？一切都是你的责任？别说什么累了不想保护了，你根本就没有保护别人的能力、更加不可能左右他人的思维。池久不是天才吗？他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有问题？他会不在答应你之前评估一下风险？”
“因为是我的请求他才答应的！”
“那也是他自己的问题，不是么？关你什么事？难道你是明知道会发生那种事，却还故意去让他帮忙的么？”
“我、我怎么会——”
“那不就是了？”
吕文冷哼一声，放开她的手。
“少给我在那边自以为是了。”
少给我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了。
“可是……”
她垂下头去，不再挣扎。
“让你去见主脑核心、让你知道幕后另有其人这个事实——这些是我的选择！如果……”
沉默下来的女子默默地甩开他的手，坐到池匀旁边，立马成为了又一尊苦恼不堪的雕像。
“喂，蠢女人。”
吕文觉得自己也已经离崩溃不远了。
这种从一条死胡同出来然后又钻进另一条死胡同的节奏是怎样？她应该不是那么轻易会自暴自弃的人。
明明一副了不起的样子说什么“喜欢一个人做事”，可一牵涉到所谓的“同伴”，就一下子乱了阵脚不是吗？
池匀终于抬起头来，对于好友一口一个“蠢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