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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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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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我想回家。”
  “请问你的地址?”
  我摇摇晃晃站起来:“我的家在北京,你帮不了我。”
  他楞了片刻,大概以为我是个醉鬼,摇摇头走开了。
  几乎是凭着本能走回公寓,浑身上下摸过一遍,却找不到钥匙。屋漏偏遭连日雨,我靠墙坐下去,神智逐渐模糊。
  “赵玫,快醒醒,你怎么睡在这儿?”半夜回来的维维拼命晃着我。
  我打开她的手,“让我睡觉!”
  她几乎是把我拖进房间,放了一缸热水,和衣把我按了进去。
  热水驱去寒气,我渐渐清醒过来,想起白天那一幕,胸口几乎疼得喘不过气。
  “出了什么事?”维维抱臂站在浴室门口, 
  我不出声,紧紧闭着眼睛,想阻止眼泪流出来。
  太傻了!那些女孩子拉出来,个个胸是胸,臀是臀,我有什么?我连维维的条件都比不上,居然痴心到以为能令浪子回头,金刚钻化成绕指柔。
  维维用力拍着我的背,“你怎么傻成这样?再怎么着也不能糟蹋自己呀,你想死啊?”
  我心如刀割,却如哑巴吃黄连,有苦倒不出。人人都知道他是个花花公子,只有我傻乎乎如飞蛾扑火,枉做旁人的笑柄。
  ”赵玫,说话呀!“她着急。
  我终于横下心:“维维,你真想知道?”
  “废话!到底什么事?难道失恋了?”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极其陌生:“恭喜你答对了。今天我看到他的老婆孩子。”
   “那小警察?行啊,真看不出啊!”维维火爆地掳起袖子,“等着,明天我找人给你出气。” 
   “不是他,那人你熟悉。” 不是不羞愧的,她警告过我,不要碰那个人。
  她反应极快,明显一愣,随即微微张开嘴,象是听到世上最大的笑话: “孙嘉遇?”
  “是。”
  我等着维维暴跳如雷,她却没有如我想象一般跳起来,反而慢慢坐在马桶盖上,哑然失笑。过一会儿不知从哪儿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凑着火机点燃。
   “真他妈的丢人啊!” 看着青烟在空中渺渺飘散,她微笑着开口,“为了那个混球,我们两个前仆后继,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啊?”
       因为羞惭,我低着头一声不响。
  “他有个外号,叫‘队长’,你知道吗?”
  “知道。”我的声音低得近乎耳语。
  “我和他闹翻,就是因为他和当地妞儿胡来,被我撞个正着。”她依然微笑,笑容却极其僵硬,“他明知我最恨人骗我,还是和我玩尽花样。可我没有想到,他还另有埋伏,连孩子都生下了!行,算他牛逼!”
  想起她第一个男友做过的事,心内不禁恻然。可眼下我自身难保,也想不出什么话安慰她。
  维维转头问我:“你打算怎么办?”
  “吃饭睡觉,该干什么干什么。”我水淋淋地从浴缸里站起来,一路滴着水进了卧室,剥掉湿透的外衣。
  还能干什么?打上门去兴师问罪?别人一句咎由自取,我就得败下阵来。何况还有孩子。成|人罪不可逭,孩子总是无辜的。
  我锁上门,拉过被子蒙住头。
  天快亮的时候,终于迷迷糊糊睡过去,而且做了一个梦,梦中我喜滋滋地告诉维维:原来我今天下午看到的,只不过是场噩梦,原来我是在庸人自扰。
  梦醒以后我睁着眼睛愣了半天,心口还残留着那种如释重负的愉快感觉。都说中国男人有Chu女情节,我也有。自己如珍似宝地地捧出去,到头来却是一场笑话。
  我翻身,脸埋进枕头,死了算了!
  闹钟恰在此刻不合时宜地狂响,我挣扎半天,还是恹恹地起床刷牙洗脸,眼睛肿得象烂桃。
  “请一天假?”维维征求我的意见。
  我摇摇头,掏出手机充电。一开机只听到短信滴滴滴不停往里进。
  “玫,为什么无故失踪?”
  “玫,你还好吗?”
  “玫,你在哪里?”
   “玫请速回电话。”
  “求你回电话。”
  玫,玫,玫……
  我只好拨回去:“安德烈,我没事,昨天有点不舒服,请替我给妹妹们道歉。”
  “你总算回电话了,让我担心死了。”他在那边长出一口气,“你病了?我现在去看看你好吗?”
  “谢谢,不用了。我很好,马上要去学校。”我一口回绝。现在我不想见任何人。
  “那也好。”他犹豫一刻说,“接下来我会很忙,你可能找不到我,过几天我再联系你。”
  
  几天之后我才明白安德烈在忙什么。
  下了课在快餐店吃汉堡,前面的食客留下一份报纸,头版头条醒目的大标题:“海关税务警局联手,严厉打击商品走私”。
  特别报道中提到,有三名严重走私嫌疑的中国商人被警方传唤,孙嘉遇的照片赫然在列。
  我麻木地看着,汉堡中的酱汁淋在报纸上。我团一团,随手扔进垃圾箱。
  这个人,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书上说,人类都有自我催眠的天性,这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谎言重复千遍,就会变成深信不疑的事实。
  我尝试着忘掉他,喉咙处却似哽着一团烂棉花,五脏六腑被只无形的手拧成一团。
  维维也看到了,她对此报道的评价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其后三天,各家报纸陆续有跟踪报道,最终却只有一名嫌疑人被警方正式指控,其余两名无罪释放。这两人中就包括孙嘉遇,因为奥德萨警察局找不到任何确凿的证据,证明他长期从事走私。
  我觉得警察实在太笨,其实走私的货物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奥德萨市消防队的车库里。可是丈八灯台往往照不到自己,对方实施的又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游击战略,曾拖垮蒋介石四十万军队,区区一个奥德萨警局如何对付得过来?
  维维失望之下,把报纸一扯两半,拍着桌子大骂:“Bull Shit!”
  我看着维维,略微有点吃惊,没想到她会这么恨他。
  而我连恨的力气都没有。
  后来几天孙嘉遇一直在找我,每次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我都直接挂掉。它执着地一次次拨进来,我终于不耐烦,干脆把手机关掉。
  不能再去妮娜那里练琴,时间忽然多出来一大块,我开始在家里大扫除,床单、被罩、沙发罩,都扔进洗衣机里清洗,连平时上学背的双肩包,我也甩进洗衣机。
  被认为已经丢掉的钥匙,离奇地在洗衣桶里重新现身。我举着书包对光线研究半天,才发现包里的内衬破了个小洞,钥匙就是从这里滑进了夹层。
  那串钥匙中,有一把与众不同的大钥匙,是孙嘉遇住处的。
  我拿着它踌躇半晌,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把钥匙给他送回去。万一他的门户出点问题,我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
  
  出来开门的却是老钱,头脸缠满纱布,包裹得象个木乃伊,胳膊吊在胸前。
  我被他的怪模样吓得倒退一步。
  “车祸,碎玻璃划的。”他摸着自己的脸苦笑,“玫玫,你这段日子是怎么回事?电话不接,人也不见踪影。”
  我没回答他的话,朝他身后张望:“我找孙嘉遇,他在吗?”
  他很惊奇:“你不知道?小孙还在留院观察。”
  我耳畔嗡地一声:“留院?为什么?”
  “车是他开的,我都这样了,他逃得过去?……”
  我扭头就走。老钱追在身后喊:“哎,哎,你知道是哪家医院?巴拉堡,别搞错了。”
  我跑得汗流浃背,肺几乎要爆炸。在楼梯上抓住路过的护士问:“孙嘉遇,中国人,他的病房号?”
  她好奇看我一眼:“四楼,407室。”
  病房的门上有一块巴掌大小的玻璃,我凑上去。室内的情景象几百根钢针同时刺入我的眼睛。
  孙嘉遇和那个孩子正坐在床上,头对头抢一盘草莓。那孩子两只小手沾满了草莓汁,呵呵笑着抹了他一脸,口口声声叫着“爸爸”。
  孩子妈妈就蹲在床边,他逗孩子,“伊万,给妈妈一颗好不好?”
  “给妈妈一颗。”孩子重复着,抓起一颗看了看,还是塞进他嘴里。
  我觉得心跳站不稳,靠墙慢慢蹲下。好容易缓过一口气,才掏出钥匙,从门缝里塞进去。
  房门突然打开。我抬起头,正碰上那女人惊愕的双眼。
  我霍地站起来,她退后一步回头叫:“孙……”
  孙嘉遇看见我,却坐着不动,冷冷地说:“大小姐,您终于舍得过来了?”
  我走过去把钥匙交在他手里。
  他放在手心里掂了掂,满脸讥讽地笑:“这什么意思?你厌倦了我?还是前两天的事吓到你,怕受我连累?”
  我沉默着转身离开,事实都在眼前摆着,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他下床攥住我的手臂,“你说清楚再走。”
  我拼命挣扎,用力推开他。他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后背重重撞在床沿上。床边的盘子顿时滑下来,摔得粉碎。
  孩子吓得搂着他脖子哇哇大哭。
  那女人原想去扶他,只好又回过头哄孩子。护士进来大声斥责,场面一度混乱不堪,我趁机脱身,一路飞跑着冲下楼梯。
  我谁也不恨,只恨自己,明知是这样的结果,还要自寻伤害,再来参观一次别人的天伦之乐。其实不过是想找个理由再见他一次。
  汹涌的泪水流出来,胸口象有把锋利的小刀在切割,我觉得喘不过气。
  
第五章
  
  不久前我曾恳求你欺骗我心中的爱情,以同情、以虚假的温存,给你奇妙的目光以灵感,好来作弄我驯服的灵魂,向它注入毒药和火焰。
  
……普希金《我们的心多么固执》
  
  天气逐渐有回暖的迹象,我不愿在室内呆着,常常在街边花园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正午的阳光很好,身边有孩子跑来跑去地玩耍,笑声银铃一样欢快,我掩着脸,却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忽然有人在我身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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