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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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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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走过来,站在她身前,透过空气传递过来的温度和呼吸都真实可靠。他低声说:“我妈告诉我的。我来看看,万—你需要帮忙呢?”
  罗茜捂着眼睛没有说话。
  孙嘉遇犹豫片刻,慢慢伸出手,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
  “阿姨已经走了,你自己更要保重。”他说。
  罗茜接受了他的安慰,心中滋生出一阵温暖的酸楚,含着眼泪点了点头。此刻,她的心事如此沉重,如此绝望,她希望有人能借她一个怀抱,让她能扑进对方怀中哭上一场,仅此而已,她没有其他的想法或者企图。
  仿佛是看懂了她的心事,孙嘉遇放在她肩上的手迟疑很久,最终伸开手臂,轻轻拢住了她的双肩。
  这是个没有分量的轻飘飘的拥抱,但是已让罗茜满足。她力不能支地靠在他的肩上,眼泪从脸上决堤一般肆虐而下。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即使是陪着母亲在医院里度日如年的日子。她也没有落过泪,此时所有的防线瞬间土崩瓦解。
  似乎从那个早上开始,她的心里便有了片小小的空白,刚刚容她把一个小小的影子放进去,她在日后得到的所有,都比不上这个影子在个悲凉的早晨留给她的慰藉。
  那天之后,罗茜发觉自己的泪腺似已干涸,后来的许多年,无论经历多艰难的境况,她再没有掉过一口眼泪。
  那一年罗茜大四,孙嘉遇大二。
  孙嘉遇踩着一地玻璃心的碎碴儿趟过了他在B大的第一年,有意无意间不知伤害了多少少女的芳心,到了儿他栽在一个名叫范淼的女生手里。
  这个女生比孙嘉遇低一届。他在迎新晚会上对她一见钟情。
  罗茜听说过政经系的那次晚会,范淼代表新生表演节目,钢琴独奏《梦中的婚礼》。虽然台下没多少人听懂,但她在台上自衣白裙飘然若仙的形象,当即俘获了不少男生的爱慕之心,这些心如撞鹿的人群中,就包括孙嘉遇。
  在孙嘉遇过往将近二十年的生命里,他几乎没有机会接触到精致的南方女孩。他父亲工作很忙,母亲也是一个视事业为生命的模范医生,从小他就是一个人吃机关食堂长大的,周围同学伙伴的家庭也基本上大同小异,因此在范淼之前,他从未想象过生活能被有心人经营得如此细腻温情。
  他去过范淼的寝室,在一众花花绿绿的女生床铺中,她的地盘显得那么与众不同。雪白的绣花床单,小碎花的壁布与淡蓝色的床帏起营造出一方温馨的私人天地。连她喝水的杯子都和别人不一样:最普通最便宜白勺白色搪瓷杯,外面套着一个粉蓝格格的棉布手工杯套,上面绣着小白兔和雪孩子……曾让孙嘉遇幼时流过眼泪的童话中的角色,因而显得极其别致,据说是范淼自己的手工。
  他就是被这些小小的细节击中了软肋——当然主要原因还是范淼的漂亮,而彻底拜服在她的裙下。
  曾经骄傲得如孔雀一班的孙嘉遇,一旦放下架子倒追女生,使尽浑身解数,却怎么也追不到点子上。费了几个月的工夫,范淼对他还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不过,她对谁都是这个样子,惹得一众追求者既满腔挫败不知所以,又不能放弃那点渺茫的希望。
  孙嘉遇在女生面前的优越感全线失守,他陷入了长久的情绪低迷与不自信中,不得已,去向大他两岁的罗茜求救。
  罗茜母亲去世之后,孙嘉遇跑前跑后帮了不少忙,两人的关系从此逐渐熟稔起来。那段时间,罗茜已从丧母的悲痛中慢慢走出来,但她和父亲的关系彻底交恶,坚决拒绝搬回父亲家,宁可一个人住在那间简陋的小北屋里。母亲的单位原要收回那间房子,考虑到罗茜的实际情况,只好让她先暂时住着,等她大学毕业以后再说,所以罗茜一进大四,就开始忙毕业分配,求在报社工作的舅舅帮忙弄了个接收名额。她想先下手为强,找一个比较好得接收单位,除了实现她要做中国阿桑奇的理想,还能在离开学校以后,分配一间单身宿舍供她容身。
  听完孙嘉遇愁眉苦脸的倾诉,罗茜不屑地说:“你们男生都是什么审美观?那范淼哪儿长得漂亮啊?小鼻子小眼儿,五官淡得好像热毛巾一把就能抹干净,穿衣服跟四五十岁老太太的口味差不多。哦,她皮肤确实不错,上海人的底子都好,这得承认。”
  “我觉得她很漂亮很有味儿啊!”孙嘉遇说,“你们女生就是喜欢对同性横挑鼻子竖挑眼。”
  罗茜撇嘴:“我挑剔她干吗?她还够不上让我挑剔的资格。”
  孙嘉遇说:“你就是容不得有人比你更漂亮呗。”
  “放屁!”
  罗茜叉着腰,她骂起人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奔放,柳眉倒竖,上挑的眼角让她的艳色里带上一丝凌厉。
  她发脾气的时候,孙嘉遇就一直歪着头看她,等她气息平顺了,他颇为赞许地一点头:“你生气的样子可是比她好看。”
  罗茜气得要将他撵出门,孙嘉遇拿脚顶着宿舍门,懒兮兮地不肯离开:“我的问题你还没给解决呢。”
  罗茜冷笑一声:“那种上海小女人,浑身都挂着精打细算的小算盘,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她装来装去,就是为了待价而沽,专等着你们这群傻瓜前赴后继,你只要把你爸的背景跟她透漏一二,保证她自己上赶着就扑上来了,还用得着你傻啦吧唧地去追求她?”
  孙嘉遇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你就是嫉妒!范淼才不是那种人。”
  罗茜照着他的脚背狠跺一脚,趁他哎呦一声蹦开,她砰的一声摔上门,在里面大声嚷了一句:“笨蛋!没见过比你更笨得!”
  恰好管理宿舍的老师经过,批评她不爱惜公物。罗茜还嘴硬,连声嚷嚷:“门坏了我赔钱成吗?”其实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或许因为孙嘉遇口口声声说她嫉妒。
  “我嫉妒她?”罗茜跟自己说,“一黄毛丫头,毛都没长齐呢,我要嫉妒她,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孙嘉遇显然没有采纳罗茜的建议,依然锲而不舍、艰苦卓绝地追求着范淼。那会儿男生追求女生的方式还比较淳朴,不过是请吃饭请跳舞请看电影之类的,没有如今花样翻新的手段,最出格的也不过是抱着吉他在女生宿舍楼下唱一夜情歌。
  每回见到孙嘉遇,罗茜都忘不了冷嘲热讽几句:“还在做孝子贤孙伺候着哪?”“还没有完成奴隶到将军的转变啊?”
  说急了,孙嘉遇就会回两句:“你怎么这么热衷毁灭美好的东西?毁灭了别人你感觉很爽吗?”
  罗茜说:“白痴!傻瓜!再加笨蛋!”
  孙嘉遇便垂下眼睛双手合十,叽里咕噜念了一大段。
  罗茜听不懂,着急地推他:“你嘀咕什么?骂我呢?”
  孙嘉遇一本正经地嘘一声:“别吵别吵,我在念经,唵嘛呢叭咪!戒嗔戒”怒戒打人。“”噢嘛什么?
  他哈哈笑:“记不住吧?记不住我教你,来,跟我一起念, Al”l money go my home!“气得罗茜哭笑不得。
  转眼到了春节,孙嘉遇的母亲知道罗茜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便邀请她来自己家里过节。
  除了孙嘉遇,另有一个与孙嘉遇同龄的男生也常驻孙家。孙嘉遇介绍说,这是他高中同学,叫程睿敏,关系最铁的发小,知书达理,品学兼优,尊师重道,秀外慧中…看他费力推销,颇有撮合他跟罗茜的意思。可惜这两人根本就不来电。
  那个男生总是面色冷冷的,没事儿就捧本书看,也不爱说话,虽然长得清秀,可是鼻子上架着副眼镜,人就显得特别文弱。罗茜才不喜欢这类书呆子呢,她对孙嘉遇的良苦用心嗤之以鼻。
  寒假很快结束,开学后罗茜去外地实习了两个月,等她回到学校,政经系系花范淼居然已经名花有主,终于成为孙嘉遇的女朋友。
  罗茜是在去食堂的路上,无意中撞到两人手拉手在校园里散步,看上去男的英俊女的清丽,金童玉女般的模样。那瞬间她似重新回到母亲去世那一刻,再次体会到万箭穿心的滋味。她忘了吃饭,转身就往宿舍跑,踉踉跄跄一路飞跑,边跑边用力按着心口的地方。
  她心疼,疼得一时间难以呼吸。
  她以为自己十分强大,以为自己早已看破男女之情,以为自己游戏感情从不投八就不会受伤,以为凭借自己的美貌能在感情的世界里所向披靡,没想到伤害会在这里等着她。那埋藏了七个月酌不能见光的感情,还没有萌芽就夭折在黑暗里。
  一夜工夫,罗茜脸上那层属于少女的润泽气色便消失了。她忽然迷上了武侠小说,…套套从租…书店借回来,一天一夜时间便能读完四本。她一本一本地看下去,困了倒头便睡,饿了便让舍友从食堂随便带点儿馒头包子。
  作为中文系的学生,以前她并不喜欢看这类东西,但她现在读进去了,她发现世俗的故事和文字里反而有简单的快乐。
  在床上晨昏颠倒腻了个多星期,她爬起来,吃饭洗脸,化妆穿衣,好像完全恢复了原来酌状态。
  再按按胸口,她觉得那里已经和金刚石一样无坚不摧——再不会被一个人的只言片语牵动喜怒哀乐,再不会仅仅听到那个名字就感觉到放在心里的小小的窃喜,再不会说到某甸相关的话或听到某首有所深意的歌就会想起他,再不会在话语里假装不经意提起他,其实只是想打探他的消息,再不会一次次失望却又克制不了自己的期待。
  她再不会为情所伤。
  五月底,毕业分配方案下来了。罗茜被分到京西门头淘地区一个基层文化站,一个清闲得不得了的事业单位——几份报纸、两杯茶水就能打发掉天的地方,距离京城将近五十公里,每星期只能回一次北京。
  这个结果如晴天霹雳一般,让她惊得大脑一片空白。
  按说分得差的不只罗茜一人。因为上面有政策,应届毕业生一律不得留在机关,全部下基层锻炼。但罗茜想不明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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