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来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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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来的幸福-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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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废话,你不开,我开。”

说完就要从副驾驶那边爬过来抢她手里的方向盘。她吓得够呛,赶忙推开他,一不留劲儿他重重的被推回副驾驶位上。

这人还真是混世魔王,喝醉了更霸道了。答应出来接他还真是错了,一不小心恐怕小命都得搭进去。

“坐好,扎好你的安全带。”

不然一会儿飞出去,她严怡然上哪找个这么大的儿子赔给沈英捷啊?

沈嘉昊这回出乎意料的听话,乖乖的拉起安全带扎好。这人也厉害,醉了还能找着安全带的位置。

她终于发动车子,开始驾驶着这俩她这辈子都赚不到车子缓缓的向前行驶。她不敢开快,就怕一个闪失,就是把自己卖掉也抵不了这台车。

“你属乌龟啊?开……开这么慢!”

“你只管坐好,少废话,喝醉了也不消停。明知道自己去喝酒的还开车,真是不要命了。”

被她一顿嫌弃后,他很配合的没有反驳,安静的坐着,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这样最好,她便可以不受干扰的专心开车了。

想来这人酒品也不算太差,醉了也只管睡觉罢了。

就在她为他睡着了感到松一口气的时候,他又开口了,闭着眼睛幽幽的说,

“我不回家。”

“你又搞什么鬼?大半夜的不回家,那怎么办?”

她明天还要上班,实在是不愿意陪他疯,但想想周亮说的原因,突然又不想过于刺激他。

“那你想去哪里?”

“西山。”

“西山?现在?”

西山并不是什么荒郊野岭,而是A成里看夜景的好去处,只是这大半夜的往山上去,这人是不是真疯了?

沈嘉昊没有回答她的疑问,也就是说她无从反对。没办法只得按着他的要求办,尽管这些要求是这么的不合理。

答应周亮的时候,她早该料到这位大少爷没这么好伺候。

之后,车子在沈嘉昊指定的地点停好。车外北风萧瑟,他们没有下车,透过前挡风玻璃,可以看到A城迷人的夜色。

严怡然并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看见一切美好事物都感慨一番的女孩子,她形容不上来这些东西美丽的境界,对这些她只有美与不美最简单的评价。

“看完夜景一会儿就回去吧!”

沈嘉昊头到尾他都闭着眼睛,他根本不为夜景而来。

严怡然心里骂道:你别说你是来看日出的,不然本小姐绝不奉陪。

“我只是不想回去,对着空空的房子。很虚。”

严怡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坦白得空洞。她毫无心里准备,不知道怎么回话。

“今天是她的生日。”

这句话他讲得很淡、很轻,仿佛一开窗便可随风消逝得一干二净。

严怡然觉得今天的沈嘉昊和往常的差太多了,几乎不是同一个人。她一直以来的感觉是没错的,他是爱肖琳琳的,爱得深,全然不似他表面那般不以为然。

“既然这么爱,又何苦分开?”

“严怡然,我问你,爱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响雷一般轰得严怡然不知如何回答。她知道爱是什么吗?她原先以为自己是知道的,后来才发现,她对此一无所知。

“我告诉你,爱那就是个屁,多余得很。你们女人总喜欢把爱挂在嘴边,但是光有爱有什么用?爱能当饭吃吗?为了爱就能舍弃一切?包括亲情?”

沈嘉昊越说越激动,严怡然只是呆呆的坐着,她不善于应付这样的场面,她不知道是该安慰、劝解,还是该反驳?最后,她选择当一名安静的听众。聆听是最容易的差事。

“我从来不信命,但有些事情却是我们不可抗衡的,就连你们所谓的爱也无法抗衡。”沈嘉昊深吸一口气,然后继续,“她父亲是89事件的主谋之一,事情败露后逃亡国外,这么多年来一直被以叛国罪通缉。我这样的家族,如何能容得下她?”

沈嘉昊想起当初,自己正要找机会带她回家见父母,却被母亲抢先一步挡下。

问题少女

沈嘉昊想起当初,自己正要找机会带肖琳琳回家见父母,却被母亲抢先一步挡下。

记得,母亲在私房菜馆的包厢里,递给他一个文件袋。里面厚厚的是肖琳琳全家人的资料,摆在最上方的便是她父亲肖军的资料,上面赫然印着:肖军89事件主谋之一,先逃亡国外,以叛国罪被通缉。看到这里,沈嘉昊倒吸一口气,已经明白母亲的意思。他与肖琳琳从这一刻起,已经结束了。

“妈,你派人查她?”

“二毛,你应该知道这叫什么。”

他怎么会不知道,母亲这么做其实不能肤浅的说是查,而是政治审查。

“二毛,妈从来不是一个嫌贫爱富的人,我们家也从没有门第之见。看看大院里跟你一起长大的孩子,有几个的婚姻不是带着政治色彩的联姻,但妈知道你不乐意,我们也从不要求你这么做。我们对你未来媳妇儿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身家清白,哪怕是家境贫寒也不要紧。可是,你找来这个,这般出身,我们家怎么容得下她?”

“可是,她父亲出国以后,她便从未与她父亲再相见。”

“那又如何?这么多年来,她们孤儿寡母的过着优渥的生活,她们敢否认与她父亲还有联系吗?她还是肖军的女儿一日,你们就永远不可能结婚。”

“妈……就没有别的办法?”

“有,除非她登报从此与其父断绝关系。”

与其父断绝关系!如此残忍的要求,要他如何开口?尚有一丝人性的人也做不出如此残忍的事情,何况是对待自己爱的人。

“妈,这太强忍所难了。”

“二毛,严格来说,你连恋爱都不能跟她谈的,毕竟我们家背景特殊。我一直没有干预你,是因为你向来是个独立懂事、知轻重的孩子,只是今天你提出要结婚,我便不可能再坐视不管。这桩婚事,我不同意,你父亲更不同意。”

“妈……”

沈嘉昊面对这一切已是无力辩驳,任何词语在政治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二毛,不是妈为难你。从小到大,你也从来不叫我操心。只有这件事,你处理得有失妥当了。今天就算不是我查出来,到了你们结婚登记的那天,组织上也会派人查,这是规矩,你不会不知道。今天是我查出来,尚且可以阻止事情的恶化,若然待到你们结婚时,被组织上查出来,再被你父亲的对手拿去大做文章,对我们沈家是怎样一个局面,你不会不清楚。”

自此,沈嘉昊和肖琳琳除了分手,再无其他选择。

“她说她不介意为了我与父母断绝关系。可是我介意,我不能让她为了背上不孝的骂名。正如我无法为了她与整个家族恩断义绝,远走他乡。我很自私吧!为了自己有权有势的背景,我放弃了和她一起。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跟廖晓斌一样?我们男人都是一样的,永远选择前途多过爱情。”

沈嘉昊一口气将事情说完,筋疲力尽的靠在椅子上,仿佛等待着宣判般无力。

严怡然静静的听完,心里无法平静。也在大院长大的她,很能了解他口中的无奈。在一个政治至高无上的国家,政治上的清白比任何都重要,政治审查成为这个国家考评一个人必备的条件之一,有政治污点的人,在这个国家里寸步难行。

她从来以为分手只是分手,却从未想过分手会被上升到政治高度。如果说,她和廖晓斌的分手是因为残酷的现实社会,那这两个人的分别就只能怨造物弄人。

“不,你们不一样。若然你恩断义绝的走了,你背上的不只是不孝,还有对国家的不忠。你们沈家也将因为你从此在政坛永远抬不起头,一蹶不振。我相信,你的选择不过是在慎重考虑后做出的。我若是你,我也会有如此抉择。”

她发现自己很能体谅他的选择,表面上他是残忍的负心人,实际上他才是最痛的那个吧,夹在家国和爱情之间,进退两难,他只能择其一。他若然选择的是爱情,她才会鄙视他,为了爱情,父母家族全然不顾。

选择爱情,他摧毁的又岂止是沈家的政治前途,还有他爷爷沈秉南一生戎马累积下来的赫赫战功。

这样的罪名,试问,谁又背得起?

对于廖晓斌的负心劈腿,严怡然突然释怀了,她的人生失去的不过是一段初恋。人总是如此的,当面对着比自己更凄惨的人的时候,会发现自己的苦并不算苦。

沈嘉昊觉得今晚自己一定是醉了,不然又怎么会和严怡然,这样一个认识不深的女人讲这么多,这件事是他心中的结,就连周亮,他最好的兄弟他也不曾透露半句,可今晚对着她敞开心扉讲得如此畅快淋漓。原因?他也不清楚,只觉得跟她聊天很舒服,她是一个很好的听众,也许如此敞开心扉也不过是那该死的酒精作祟。

后来,他们俩坐在车里再没有讲话。严怡然最后扛不住瞌睡虫的骚扰躺在放平了的椅子上酣然睡去。沈嘉昊看着她如此没心没肺的睡样,羡慕的失笑。她比他幸福,至少今夜他是失眠的,在酒精的浸泡后混沌却依然毫无睡意。

能睡能吃的人是快乐的,是幸福的,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境界。

那天晚上以后,严怡然对于自己听到的不知道是不是秘密的真相绝口不提,沈嘉昊并没有叮嘱她什么,她甚至觉得他醉得迷迷糊糊恐怕都忘了自己说了什么。

有一日,严怡然上班坐在市公安局法制处的办公室里,难得清闲的发呆,不知怎的又想起那晚的事情。她有点自寻烦恼的想着,如果沈嘉昊知道自己知道他的这么多秘密,会不会杀人灭口呢?当然,这一切不过是她无聊自己吓自己闹着玩的。

手边的手机震动的响着,吓了她一大跳,真不明白自己用得着这么心虚吗?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闪烁的不是沈嘉昊的名字,还有谁。真是邪了门了!

有日子没联系了,难道他突然想起来,找她兴师问罪来了?那又如何,是他愿意讲,她也是被迫听而已,不能怪她。

平复了自己惊吓的心情,严怡然才接起电话,

“喂!”

“下班了。”

接通电话,对方的头一句竟是肯定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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