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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金老师了。”荆天宇说。
“倒是不辛苦，只是实在没力气了。”金凯诚说，“我选了十四家人，他们都说听到了那个消息。有九家人和金海汇交流过，其中四家是金海汇主动找上门的。他们都觉得，要是能够卖个好价钱的话，那么当然应该把地卖掉。金海汇跟他们说的都是三万块一平。他们觉得要是能卖到这个价钱固然很好，低一点两万七两万五也很好了。如果能够顺利把地卖掉，有些人想搬到城里去住，不想留在小刘山，有些人想要原地置换，再加补偿。”
“是这样吗。”荆天宇沉吟了一下，别说两万五，就是两万块，那都太高了，要是能够在一万五左右拿下来还差不多。
“我还打听到了一个消息。”金凯诚说，“前一阵子有人在小刘山买了很多地。”
“哦？”荆天宇问，“是什么人？”
“不知道，谁都没见过。”金凯诚说，“来的是乐阳本地的地产中介，他们说有人想要在小刘山置业，问了很多人有没有兴趣卖房子。虽然都是私下找的，可小刘山才多大，很多人互相都认识，一说，大家才知道都被人问过价。因为中介出的价格高，我们这儿普通房子是五六千块一平方，好的也不过七八千，那边出的价格是一万，一万二，很多人都动心了，把房子卖掉。不过也有很多人不舍得住了十几年几十年的老房子，没有卖。不久金海汇就传出来消息，说有房地产商要买地建小区，卖了地的人肠子都悔青了，可是又没办法。也正是因为有这么一个前因，金海汇的话才有那么多人相信。”
“一万二吗？”荆天宇说，“要是这个价格能拿下来就好了。”不过这事不可能的，大规模买地根本不可能保守秘密，买多几套屋子，谁都知道要拆迁了，价格照样会飙升，不过再怎么样也不会升到三万块这么离谱的，最多也就是两万多，“知不知道有多少地卖了出去？”
“不知道，各种传说都有，你去国土局调查一下比较清楚。”金凯诚说。
“国土局吗，我会去的。”荆天宇记得黄葛树说过，小刘山有三分之一的土地是国有的，要买这些土地，少不了也要和国土局打招呼。
“其他就没有什么了。”金凯诚说，“我的好好休息休息，明天继续打探消息。”
“听说前一阵子金海汇被人打了？”荆天宇问。
金凯诚一愣，点了点头说：“没错，不过不是前一阵子，已经快半年了。”
“快半年了？金老师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荆天宇问。
“我不太清楚，”金凯诚说，“我不喜欢去金海汇的超市，那里东西太贵了，虽然我们是亲戚，可也没什么来往。当时他被人打了，我去医院见了一面，也没说几句话。听说是金海汇卖了过期的火腿肠给人家，害得人家来肚子，苦主找上门来要他赔钱，金海汇不肯，就打了起来。人家还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金海汇不会只受那么一点小伤。”
“手下留情是怎么回事？”荆天宇问。
“打他的人是练过的。”金凯诚说，“金海汇带着两个保安去围殴人家，被人两三下就打倒了。”
“金老师你这不是挺清楚的嘛。”荆天宇说。
“我都是听人说的。”金凯诚说，“你要是想知道得更清楚的话，我倒是可以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第三百零一章 保安
“谁啊？”荆天宇问。
“马菲英。”金凯诚说，“他原来是金海汇超市的保安，陪着金凯诚一起挨揍的。他伤的比金凯诚还要重一些，不过伤好了以后，却被金凯诚开除了。他有个妹妹是我的学生，不知道怎么打听到我和金海汇是亲戚，就带着妹妹一起来求我。我也没法子，金海汇根本就不会听我的，我看他实在是可怜，就另外介绍了一个工作给他。马菲英家里穷，父母有病，得照顾父母，没法子去外头打工，哎，真是个可怜人。”
“他在哪里？”荆天宇兴趣大增，金海汇超市里面的保安，应该知道很多隐秘的吧。
“我带你去见他。”金凯诚说。
马菲英还在做保安，他穿着保安服，蹲在墙角，身前是一张旧得看不出颜色的桌子，上面放着一个保温杯，身后是一大片破破烂烂的厂房，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这原来是一家国营食品厂，生产些面条馒头之类的东西，后来破产了，就一直空着，里面其实也没什么需要看守的，可没人的话里头走有人偷偷溜进去胡作非为——大小便的偷情的溜冰的抽粉的，没奈何只好找个保安。
在这种地方上班，当然是工资低环境恶劣兼没前途，据说一个月的工资只有一千五，还没有社保医保。马菲英却很是快活，见到金凯诚，连忙迎上来，拖过一张破破烂烂的木头椅子，说：“金老师坐，喝茶吗？”
“不喝了。”金凯诚说，“你不是有值班室的吗？怎么呆在这里？”
“值班室漏水，不能呆人了。”马菲英说，“打报告说要修，一直都没拨钱下来，只能在这里凑合一下。”
“在外头不是很冷吗。”金凯诚说。
“还好，今年冷的就是那么几天，其他时候都不算冷，穿多几件衣服也就是了。”马菲英说，“这位老板是哪里的？”
“这是荆天宇荆老板。”金凯诚介绍说。
“荆老板好。”马菲英说，“是金老师亲戚吗？”
“他是荆棘那个荆，不是我这个金。”金凯诚说，“他想跟你打听一下金海汇的事。”
“金老板……”马菲英脸上闪过一丝愤怒之色，“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好好说，说清楚，这是关系到我们小刘山好几千户人的大事。”金凯诚说。
“怎么回事？”马菲英一愣，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居然如此重要，居然和小刘山好几千户人联系在一起。
“你听说有地产商想要买小刘山的地来建小区吗？”金凯诚问。
“听说了，不过这和我们家没关系，我们家的房子是租的。”马菲英说。
“这很有可能是个骗局！”金凯诚说，“金海汇不知道勾结了谁，想要骗大家的钱。”
“这个混账！”马菲英一拍桌子。
“你把怎么被开除的前因后果和荆老板说说。”金凯诚吩咐。
“荆老板。”马菲英点了点头，“我父母是外地人，来到乐阳打工已经二十多年了，有了点积蓄，就买了房落户，还把我和妹妹都接到了乐阳。谁知道他们一起生了重病，把积蓄花光了，房子也卖掉了，病情总算是稳定下来，家里也穷得揭不开锅了。我当时正在读大学，没奈何，只好中断学业，回来照顾父母。”
这前情提要好像长了一点，金海汇都没出现呢，荆天宇点点头说：“真是辛苦你了。”
“人生有各种机遇，倒霉起来，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马菲英说，“可是金海汇那家伙！我父亲生病之前是给他打工的，做超市生鲜部的经理，从来都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懈怠。那家伙自己经营不善，生意不好，就整天想法子克扣工资，在他那里打工，每月工资只发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要到年底才发。到了年底，他又想方设法说什么什么时候迟到，什么时候早退，什么时候弄坏了东西，什么时候货物损坏率高了多少，以此为借口扣掉很大一部分。我父亲生病的时候差不多年底，有一大笔工资在他手里。”
“金海汇又找借口扣了？”荆天宇问。
“是，他说我父亲生病，没有及时通知超市，导致超市受了很大损失。”马菲英说，“他本来应该给我父亲一万五的工资，还有三个月的离职补偿金，那些离职补偿金没给也就算了，可是连那一万五也要克扣，就太过分了。我上了好几次门，什么好话都说尽了，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他也只给了我九千块。”
“那你怎么还去金海汇的超市上班？”荆天宇问。
“他如果我去那里上班的话，就可以把欠我父亲的工资分月还给我。”马菲英说，“现在经济不好，我又要照顾父母，不能离开小刘山，实在找不到其他工作，只好去金海汇的超市做保安。做了几个月，每次我问他什么时候把我父亲的钱还给我，金海汇都找借口推脱。这一次金海汇被人打了，我上去拼命护住了金海汇，没想到他居然把我炒了鱿鱼，还说我殴打顾客，把我和我父亲的钱全都扣了。我父母要疗养，妹妹又在读书，要不是金老师介绍了这个工作给我，我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可真是……你怎么不去告金海汇呢？”荆天宇问。
“告他也没用，我没签劳动合同。”马菲英说，“再说我确实打了那个顾客。”
“没签劳动合同本来就可以告的啊。”荆天宇说。
“荆老板，市里是这样没错，可我们小刘山不同。”金凯诚说。
“小刘山也是市区啊。”荆天宇说，“小刘山早就并入市区了。”
“说是这么说，可实际上，还不是和以前一样，也就是镇政府改了个名字叫做居委会罢了。”金凯诚说，“不说别人，就说我们11中，比市区的中学来，拨款低一大截，教师待遇低一大截，生源也要低一大截，就算是退休了，退休工资也要低一大截。其他各行各业也都一样。你在市区打工，雇主不肯跟你签劳动合同，你去劳动局告状，劳动局一看，哦违法劳动法，就处罚雇主。可是你要是在小刘山，一告状，居委会就说了，我们这里经济不好，必须要照顾肯来小刘山做生意的老板，劳动法？什么劳动法，我们这里不管那些玩意！就算跑到市劳动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