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禧转过头，不再看着十四。她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等待十四给出回答，或者没有回答。都没关系。她已经说了出来。
这就够了。
忽然，十四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我本是以为，只有我一人在喜欢。”他轻声说。
苏禧心跳加速。
“我就说嘛，那些你帮我做的事，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奴才在做本分？”十四说。
苏禧实在忍不住了，转身看向十四，后者一脸笑意盎然，嘴角噙着一抹难以被忽略的快活。
不知何时，后者已经转过头来，看着她了。
那笑容仿佛夏日盛放的阳光，灿烂至极，美妙无比。
十四看着苏禧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回京之后，我就娶你。”
苏禧愣了半晌，不是激动，是被吓的。
“哥们，冷静，这种事根本不必这么急啊。”
十四脸色暗淡了一些。
“在你离京之时，在来这里之时，我想到你从此跟我再无瓜葛，想到你生死不定，我才算了解，自己最不想失去什么……我不想自己此生此世剩下时光里没了你的影子，我更不想再次体会那种不知你会被怎样对待的糟糕感觉。再也不想了……苏禧，跟我成亲，让我心安，行吗？”
苏禧从来没看见过十四这般深可见骨的悲凉。到底，十四是有多害怕她没被成功救下？
不由自主，苏禧伸出那只没拉缰绳的手，抚上十四的脸。
那脸微微泛凉，没了本来血色。
都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自己眼前这个叫做胤禵的家伙，都是为了在时限之内救下自己，之后还得计算时间，加快步伐赶回京城，继续当那个康熙的乖儿子，就像，此前在杭州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他还是那个，在京城里跟着九子夺嫡所引发的腥风血雨，和自己的同父异母兄弟们一同起伏升落的十四爷。
这般的十四，自己还能再说什么？
“好。”
苏禧听到自己这般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有没有觉得这个表白场景很给力呀？妹子们？
第六十章 脸皮问题
“回来作甚？”
康熙看着跪在下面一脸讪笑的苏禧；愤怒的问道。
磕头；苏禧笑嘻嘻的答道：
“奴才舍不得京城繁华，舍不得万岁爷赏赐的那些恩宠，更舍不得自己就这么个孤孤单单，呆在个不像家乡的城市里老此一生。”
穿越之前或者之后；京城才真算是自己的老家。这里的一切她都熟悉的要命，至少；比跟中国别的城市更熟悉许多。之所以会离开京城；不过因为觉着恐怕此生不能继续暗恋十四，在那般的伤心之下；才会义无反顾选择逃离。但现在不一样了；她能继续这段爱恋；并且，似乎会有一个美好未来在前方不远处安静等待。
既然如此，为何不回？
康熙脸上的盛怒渐渐消退，他不愤怒，只是现在得撑着脸，否则，那个丫头，就知道他对能再次看见某个不着四六的丫头，究竟有多欢喜。
“你是看准了朕对你始终舍不得，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的吧？”康熙撑着已快撑不下去的愤怒，气哼哼的问道。
苏禧再次磕头。
“皇上明鉴。奴才可不敢做这种事。奴才怎敢拿着皇上给的恩宠随意浪费？奴才是真心舍不得这里。”
康熙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苏禧，朕是皇帝，说过不管你，就不会再管你。当初那些恩宠就给朕安心搁下，你就只想现在，想一想，接下来这路该怎么走？”
“皇上，这宫里还招乐师吗？如果不招，那……‘大清音乐学院’老师的位置还有多的吗？”
康熙：“……”
——见过无赖的，没见过这么无赖的，还是个女子！还是个自己喜欢的小姑娘！
康熙骂归骂，骂完了，还是将苏禧之前的宫廷顶级乐师身份给官复原职，薪俸待遇什么的都没变化，也还是让苏禧还是住在之前的院子里。李德全则还是给苏禧指派了怀安和迎春伺候。
一切就像回到初来京城之时，就像她从未离开过这里一样。所有的物件都让苏禧熟悉。
不过，还是有改变了的东西。
洗澡时迎春给苏禧添热水，毫不意外看见苏禧后背上那些伤痕，愣了半晌。惊讶至极。
苏禧笑着直说没事。
真没事。
这些伤都快好了，虽然看起来有些狰狞可怖，不过还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当初她被山贼弄上山的时候，她一直都很听话的，山贼对她也比较客气。只是没想到，这客气也会出事。
那山贼老大的压寨夫人是个彪悍女子，看见她出现，不分青红皂白，就先背着山贼老大给了她一顿鞭子。在被打时她从那女子嘴里听得明白，女子是误会了她是山贼老大掳来的新压寨夫人，醋意横流之下，连质问一下自己老公都懒得问，就直接动私刑。反正，在那女子看来，能就这么打死一个算一个，就能少一个跟自己争宠的对手。
这顿打的着实不轻，当时，苏禧是穿着衣服被打的，打完之后后背的衣服尽毁，背上密密麻麻全是鞭痕。第二天那个山贼老大虽然没道歉，却让人来给苏禧看了伤，送来医药和新的衣裳，再后来，被十四救出来后，那些伤口都已经结疤很久了。
现在想来，苏禧很庆幸自己被打了这么一顿。否则，她指不定什么时候被关得不耐烦了，就琢磨着怎么逃出去的事。结果，肯定会被这些冷血冷面的山贼们抓回来，打个面目全非。
毕竟不知道那些山贼的厉害，她恐怕很难会安下心来，做个乖乖的囚犯。
现在，伤疤差不多好全了，不过摸起来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自在，不知道等到洞房花烛之时，十四会不会觉着这些伤疤太过碍眼。
“姑娘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眼眶红透的迎春小声问道。
“都是陈年往事，没事。对了迎春，明儿个你帮我去跟御医拿一点去疤痕的药吧。”
或许现在擦擦，还来得及把伤痕消掉不少。
但愿。
康熙四十九年，正月，正好是康熙的“老祖宗”——皇太后同学七十大寿的好日子。
早在回宫之初，苏禧就跟康熙恳求让她来负责老祖宗的生日宴会。
康熙没应。
这不可能答应啊。
苏禧再怎么在宫宴之上大放异彩，那也就是个小姑娘，这次可是给老祖宗举办庆生会，从哪方面来说都将是一件超级盛事。不可否认，苏禧是个毋庸置疑的乐曲天才，但是，操办大型庆生会这种事，不是一两个在某领域天赋异禀的人随随便便就能做下来的。更何况，这可是给老祖宗办庆生会，绝不能出半点岔子。
所以，康熙不答应是必然的。不过，苏禧立刻退而求其次，恳求康熙允她能在庆生会上给老祖宗表演几个“小”节目，为老祖宗庆生。
康熙问苏禧会准备什么节目。苏禧期期艾艾回避了半天，最后鼓足勇气，求康熙让她暂时不说出来，等到时候，秘密就会揭晓。
听到这话，康熙当时虽然很是惊讶，但同意了。曾经他对苏禧所做之事都抱有期待，每次苏禧都没让他失望过，现在，他自然有理由认为自己可以继续期待。
不过，秘密再怎么遮着掩着，苏禧那些节目毕竟都是在京城地界里进行准备，更别说康熙的眼线遍布京城，不管有事没事都有人给他时刻报告京城动态，所以虽然答应苏禧不过问节目内容，但是多多少少还是知道苏禧将在老祖宗的庆生会上弄出点什么惊喜来。
知道之后，康熙开始的惊喜淡了不少，在他看来，苏禧的那些“惊喜”有些小家子气了。
但是不管如何，这些都是苏禧的一片心意，好歹做这些准备花银子的不是他，就当是苏禧感念之前的那些恩义，给老祖宗敬个孝道，虽然不是最好，但也不好半途叫苏禧停下来。
所以，就这样，在苏禧回到京城两个多月里，苏禧自己一边当康熙的乐师挣银子花，一边兼职“大清音乐学院”客座教授的身份挣外快，加上“大清音乐学院”那里存了一年的时间，没给她的分红，苏禧就拿这些银子找人，找工匠，找材料，加班加点给自己那几个在康熙看来很是“小家子气”的节目添加作料。
很快，日子无声无息的走到庆生会的这天了。早上一大早，康熙给皇太后请安问候，跟着就是满族传统的生日早饭。一系列的传统庆生活动下来，到了傍晚之时，正是即将进晚宴的时侯，孝庄被康熙扶着起身准备往外走时，慈宁宫门外，一阵和谐悦耳的乐曲声飘了进来。
“皇上，这调子不错，你准备的？”
孝庄微微闭着眼睛听着曲子，一边轻声问道。似乎担心自己声音太大，会影响到欣赏曲子。
康熙笑道：
“是苏禧准备的。那丫头感念恩德，知道老祖宗大寿，三月之前就跟孙儿求着来给老祖宗表演节目。孙儿感念那丫头的孝心，就给允了。都是些逗乐子的，只望老祖宗会喜欢。”
孝庄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康熙。
“你很少会为一个小丫头说话，莫非，你真就很是喜欢那个丫头？”
“老祖宗真看出来了。孙儿的确想过要收苏禧当女儿。可惜，被那丫头给拒绝了。”
孝庄笑出了声，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是笑着说道：
“皇帝，你可好好听听这段曲子，这曲子可是在说，福寿安康？”
康熙屏气凝神，那曲调起伏与婉转之间，某种意境慢慢的浸满了听曲人的的心胸里面。
的确，这首曲子，是在说，福寿安康，平安绵长。
孝庄嘴角噙笑，微微点头说道：
“这些年，总归习惯了这宫苑里的平和，却是不知，这民间还存有如此动人心肠的曲调。皇帝，你可找的好乐师！”
康熙眼眸微敛，嘴角笑意上浮。他知道苏禧写了新曲，几日之前苏禧还在他耳边演奏过，说是想知道他的意见。当初所听到的，不过是首寻常的喜庆的曲子，现在听来，才发现苏禧改动了不过是极少的部分，但是，这改编之后的效果竟能如此震撼人心。
就仿若那传说中的天籁之音。
孝庄看着康熙，笑道：
“走，去看看那小丫头都准备了些什么好玩的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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