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我不会再犹豫了,谢谢你!这些碎银子算是卦金,请姑娘务必收下!”女孩郑重地朝我颔首致谢,并由怀里取出一包碎银推至我面前。
“好说,我谨祝姑娘心想事成,早日得偿所愿!”收了银钱,我顿时眉开眼笑。
今天这卦算是比较准的,用不着我掰得太多,其实打一照面我就瞧出那姑娘是大户人家的丫鬟,配饰什么的还挺精致,证明她地位不低。而像她这样已届适婚年龄又长相俏丽的丫头,通常不是让主人家收房,便是指婚给了有些身份地位的家臣或朋友。可从她一脸愁云来看,她必有心事,年轻女孩的心事不外乎情情爱爱之类的烦恼,我一猜即中倒也不难。
“哟,赚了很多嘛,想不到你还真有当巫婆的天分!”顾年华慢悠悠地自对街过来,估计是接我收工的。
“通关文牒终于下发啦?那我们可以启程啰?”我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出发之日。
“大当家知道你急,这不特地让我来带你回去,等一会儿收拾完行李咱们就开路。”
“耶!”我兴奋地高声欢呼,半分钟不到已卷好摊子,拽着顾年华往回赶了。
不知是气候的原因,还是千湖国的边境本就萧瑟衰落,商队走了三、四天,沿途所见无不颓败萎靡、荒凉不堪,与我印象中山清水秀、风光怡人的景致相去甚远。
我禁不住问道:“怎么千湖国会是这副样子的?”
“听说近年来边境多了几股恶盗悍匪,烧杀抢掠,为所欲为,朝廷数番围剿均告失败,因此住在这里居民为了避难,才举家迁入内地,将此间荒废了下来。”顾年华的语气有些沉重,他是商队保镖之一,如果发生什么意外状况难免首当其冲,第一个受到波及。
“我不喜欢这种萧索森冷的气氛,咱们快点赶路吧!”被他一讲,我老觉着道旁密林里鬼影重重,好像埋伏了无数杀手似的,可定睛细辨,残枝枯叶间哪有半点人影,分明是我神经过敏,自从数度在林子内遭遇杀手后,我大概罹患了密林恐惧症。
“赶路也没用,要来的终究得来,躲是躲不掉的!”
我刚想骂他乌鸦嘴,突然前方队伍起了*。大当家惊呼一声:“快退,有强盗!”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隆隆马蹄声便淹没了所有人的感官,携带着死亡气息朝我们迎面扑来。
“顾年华……”我扭头寻找靠山,但身侧空空如也,顾年华居然不见了,再四下里一望,他握着把剑与不远处的两名强盗激战正酣,而其余人等自顾不暇,谁还有闲工夫理我。
要不要逃呢?我实在拿不定主意,因为看目前的形势,敌我双方战力均衡、不相上下,比拼的只是对仗的韧性和耐力,而且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力,毕竟抢劫求的是速战速决,如果拖到被途经的其他商队发现,那他们的麻烦就多了。
“啊……”我仍沉浸于自己的思考中,不料横里蓦地探出一条手臂,将我甩上马背,然后飞快地疾驰而去。我头晕眼花好一阵子才幡然醒悟:你爷爷的,我又让人给劫持了!
☆、卷二·第三十章
“大哥,这次的点子太硬,伤了六个弟兄就弄到两箱丝绸,一箱茶叶还有三个丫头……”
“废物,你带那么多弟兄还劫不了一个小小的商队,老子留你干嘛!”
“我错了,下回、下回我一定拼死搞趟大买卖……”
趴在马背上一路颠簸,我想挣扎都不知道该怎么挣扎,结果还是给掳回了强匪山寨。山寨外面有竹楼高塔左右瞭望,往里则是七八间草棚木屋并一座简易马厩,规模不算大,但进进出出的匪徒为数众多,粗略扫一眼至少得有两三百人,要想从这儿逃脱真是谈何容易!
“扑通”声响,劫走我的混蛋毫不怜香惜玉地将我丢麻袋似的丢到地上。我咬咬牙,勉强背过身用手抹了把泥灰擦至脸颊,再将膝盖碰伤处流出的鲜血也全涂上了面部、颈部,直到搞得自己又肮脏又恶心,要多擞卸喁}人为止。虽说这样未必就能逃脱魔掌,但好歹可以倒足他们的胃口,减少一点他们对我的兴趣。
“嗳,别死赖在地上,赶快爬起来,否则有你的苦头吃!”恶狠狠的呼喝兜头罩来,我颤巍巍撑起身子,同另两名被掳的女孩一起,缩肩垂头,嘤嘤啜泣。当然,准确地说我是在嘤嘤啜骂!
“把她们都带下去,晚上挑两个模样好些的陪弟兄们喝酒!”貌似强盗头子的黑脸壮汉随意扫了我们一眼,便极不耐烦地挥挥手打发我们离开。
被数名小喽罗推搡着撵入山寨最里头的一间木屋,我跌跌撞撞直起身,好不容易才适应屋内昏暗的光线,游目四顾,却赫然发觉原来这边还关押了十几名妙龄少女。她们个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且伤痕累累、神情呆滞,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猜到她们究竟遭遇过什么。
“呜呜呜……”与我同行的两个女孩见此情形吓得当场痛哭失声。
我拧紧双眉,知道自己正面临人生最大的考验。静下心绞尽脑汁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做,逃是绝对要逃的,但山寨的看守实在严密,除非等到夜深人静,众人俱已入眠时,或许还会有一丝可趁之机。而我目前唯一能做的,便是尽量为出逃计划准备得周全些。
认真检查完屋内的布置及摆设,可以看得出这间三十几平米的小屋原本是盗匪们的仓库,地上堆的箱子、麻绳及空酒瓶便是遗留的物证。我翻拣了下,找到几样有用的东西,不着痕迹地收起来,再瞅准木屋一角蹲下身,探手测了测木板的硬度,它大约和普通松木差不多。厚度虽然看不见,但从敲击声来判断,约莫有四五公分厚,我如果想撬开它并非不可能,只不过比较费时罢了。
悄悄抽出季无月送的“风月无痕”,我不由暗自庆幸强匪们没先搜我们的身,不然我也惟有垂泪等死的份。想到季无月,我心口骤然一紧,手上来回抚摩着余温尤存的镯子,禁不住自言自语了两句:“没想到紧要关头,我唯一能够依赖的依然是你。无月,你在哪儿啊……”
金乌西坠,暮色四合,诸女宛如即将遭受凌迟的死囚般,茫然无助地望着天际,企盼黑夜永不降临。但日升日落乃亘古定律,下一秒无尽的夜色便已彻底笼罩了天地,为周遭蒙上一层不安的阴影。
忽然,皮靴与碎石摩擦发出的“咔咔”声惊动了所有人,那一下接一下的微响好像重击于每个人心上的铁锤,引起心脏阵阵收缩,连跳动都变得衰弱无力。而随着声音消失在门边,适才的紧张已然转变成了强烈恐慌,将诸女推陷入绝望的深渊。
“喀嚓”,门口的铜锁开了,屋内仿佛压抑了许久的哭声终于爆发出来,号啕凄惨,伤不可闻。三条鱼贯而入的高大黑影却只习以为常地朝抱头痛哭的诸女俯视一眼,便兀自取出火折子点亮桌角的蜡烛,借此微弱光源挨个打量女子们的状况和容貌。
“你,抬起头!”
“别以为躲在后面就瞧不见你……”
“这个模样不错,带走!”
轮到我时,我木然地瞪大双眼,来人捏住我下巴仅瞥了一下就忙不迭甩开手,嫌恶地咒骂道:“哪来那么脏的丫头,这不存心触老子楣头吗?滚一边去!”
我听话地滚到一边,暗舒口气,今天算是逃过一劫了,明天会怎样尚未可知,但愿在我把洞挖好前他们莫要注意到我。
当晚,女孩凄厉的哭喊声响遍了全寨。我不是菩萨救不了她们,只能狠下心,取来木棍、碎瓷片及“风月无痕”等工具挖墙脚自救。
第二天中午,昨晚被带走的两名女孩仅回来了一个,而且她已经神志不清,奄奄一息了。
我心有余悸地颤抖着双手,加快了撬挖木板的速度。干这些活儿的时候我由小心翼翼到此刻几乎无视周围女孩的存在,皆因她们全都呆呆傻傻宛如行尸走肉般,丧失了自我意识。不过外头的盗匪却不可不防,万一有谁听见我掰断木板的声音,那我就死定了。
接近傍晚时分,又有三名女孩给抢上山寨,送入木屋。我一方面替她们担忧,另一方面不免私心作祟,为自己多了几个挡箭牌偷偷窃喜,可当隔日她们三人无一人生还时,我的精神也濒临崩溃,快要撑不下去了。
*、疲惫、恐惧、焦虑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而我血肉模糊的双手连镯子都拿不稳,尚余小半寸厚的墙板要怎样才能挖得开呢?绝望袭上心头,更加重了我的身体负担。强逼自己抖着手继续工作,但坚持不了两三分钟就累得动弹不得,必须停下休息,如此反反复复了数趟,眼看工程毫无进展,最后一丝干劲终于离我远去。
天色越来越暗,倚靠在壁角发了会儿呆,蓦然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再度逼近门边。今晚又会轮到谁?我还是她们?无力地闭上双眼,真希望睡死过去算了,脱水脱力的我半分力气都没有,是绝不可能逃走的。
“今天没新货呀?大哥知道了肯定得发脾气,怎么办?”
“唉,最近风声紧,好不容易抓了几个新鲜的,昨天一下子全让大哥玩死了,我们能怎么办?随便挑两个像样点的吧!”
“哎?你看那边那个……似乎没带出来过呀?”
“嗯,我记得她,前些天嫌她太脏所以留下了。就她吧,洗一洗再送大哥那儿凑合凑合!”
我事不关己地保持着原先的姿式,若他们对我用强,大不了我一头撞死便是,好歹也能混个宁死不屈的名声。
“哎,你,跟我们走!”强匪之一快步跨至我面前,我见状即刻引身投柱,但不幸的是……我坐得太久,腿麻了,结果宁死不屈变成立马就屈,“嗵”的一声我已扑倒在地,倒把两名强匪吓了一跳。
“起来、起来,你再跪也没用,我们不吃这一套!”强匪以为我这是跪求他们放过我呢!
哭笑不得地揉揉腿脚,我正想高呼一句,“谁求你们了,我分明是腿麻!”门外传来的急促呼喊声已将我欲待脱口的壮烈言辞消灭在了萌芽状态。
“好像出事了,快去看看!”两名强匪对视一眼,丢下我往外就跑,临走时居然仍不忘锁紧大门。
我侥幸不死,心底重又冒出求生意志。慢慢爬近挖了两天三夜的板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