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不好了,大王回来了,”黄福海是知规矩的人,这么慌张,出了什么事,“公主,大王回来没多久就晕在书房了,现在太医院正看着,只是,看不出原因,只知道是中毒了。”
“什么?”我一惊,手中的茶盏碎在地上,怎么会中毒?我急急地往昭阳殿走去,完全顾不得黄福海年纪大了。
“大王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老奴准备了热水,想进去唤大王沐浴,但没人应,才发现大王晕在里面,手上拿着封信。”黄福海匆匆跟上我的步伐,叙述着事情的缘由。
“信?”我骤然停下脚步,脸色阴沉沉的表明着现在我气得不轻,“收起来了吗?”
“老奴都收好了,只是……”他犹犹豫豫地说不出口。
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件事稍后再说,现在命安远带军封锁大王中毒的消息,给我把整个邺京都控制死了,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王宫和京城,否则,杀无赦。”
“老奴这就去办。”他打了一个寒战,又转身向宫外走去。
看着园中的雪景,突然觉得碍眼了,到底是谁,先是妖轩毫无消息,冥隐受伤,然后是慕醉遇刺中毒,是谁?
不曾踏入昭阳殿,便听到偏殿里压抑的哭声,心下更是烦躁,“把那些女人都给我撵回去,不得出宫门半步。”
刚踏进寝殿,一干太医均跪下行礼,我快步上前,双手攥紧,但还是忍着颤抖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目光扫及一旁的参汤,已经喂了小半碗。“谁开的参汤?”我刷地拂去案几上的玉碗,“这是绵龙春曲!用参汤只会加快毒发!”绵龙春曲,《药性赋》记载,性寒,中毒者不出两个时辰,必是形如冰霜,比笑红尘还要毒上几分。
那一群庸医面面相觑,显然不知道这参汤会催毒,一群无知之辈,看来这太医院需要换换人了。
“本公主就把话明说了,今日昭阳殿的一切都不得外传,如果大王问起,只说是太医院的功劳,不知诸位觉得本公主的提议如何?”
“公主的提议自然好,下官等在这里谢过了。”一众太医退到门外,均低头敛眉,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自然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解开他的衣襟,取出多年未用的九曲夺魄针,经过参汤的催发,估计毒快入五脏,也等不到我调出解药,只能金针度穴。所谓金针度穴,便是内力高深者将真气携着循环一周天,辅以黑曜石、墨早莲、千风草与白芷入药,以赤寒龙血珠做药引,方可解毒。其他的倒没什么,这赤寒龙血珠,倒是难办了。据我所知,宫里没有收藏,影阁虽有,但已经来不及了。
恍惚听到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我起身走出去,打开门,“母后?”
来人是孝端王太后,慕醉的生母。“诗雪,大王怎么样了?”她素来持重的性子也不由得稳不住,手在宽大的衣袖下颤抖个不停。
“母后,缺一味药,赤寒龙血珠,宫里没有收藏,这是药引,不可替代。”我握住她的手才发现两人的手都是冷汗,“我已经命人去找了……”
“哀家宫里有,这就命人去取。”她急忙命身边贴身的傅嬷嬷去取。
这宫里有我不知道的事?至少是宫里有哪些药,我是知道的,现在?不过看她的样子,不打算解释,我只能按下心中的疑思,“母后,既然宫里有,那便不成问题了,您自己保重身体。”
待人送来了药引,我已经在他全身布满七十二根金针,一旁的檀香一圈圈的燃尽,额头遍布汗水,只剩下半个时辰便可,强撑住精神将毒逼至他的右手中指上,一道剑气闪过,指上一道血痕,毒血被放了出来,滴落在玉碗里,紫黑色的血衬着白玉碗,显得分外诡异,我扭过头去,不愿在看,总觉得不舒服。
无论如何,这毒血总算是逼出来了,把了脉,虽然有点虚弱,但还算平稳,收起金针,向殿外走去,刚开门便看到孝端后坐在那里,显然是情绪过于激动了,“诗雪,怎么样了?”
我瞟了一眼众人的神色,暗自冷笑一声:“母后,诗雪尽力了,看来还需要命人前往蝶仙谷求医仙医治,诗雪只能尽力稳住大王的毒,让它不入心脉。”这宫里的人是时候清一清了。
“啊?”孝端后一顿,随后晕了过去。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太后送回安宁宫,命太医过去?”我攥紧了衣袖,慕醉,你醒来时,我定还你一个无后顾之忧的烈夙!“太医院其余人都回太医院吧,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本公主已经命人去蝶仙医谷。”话完也不等他们答应,便径自往殿外走去,却碰到回来的黄福海。
“回公主,都已经办妥了。”
“小心一些,不要让人近他的身,有什么事到倾云殿。”我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慕醉昏迷,想来,不敢动的,不该动的,都要动了吧,那就一举铲除了吧,免留后患。
“公主,这是大王手中的信,您……唉!”他低下头,面色沉郁,让我心头一跳。
“好了,这件事谁都不要说,记得守着药盅,别让人靠近。”我接过那封信,心里说不出的压抑,最好不是我想的那样。
第十七章 绕树三匝,此枝可依
回了倾云殿,香袖着人传膳,我才从袖中拿出那封信,细细看完,果不其然,卓暧啊卓暧,你真是阴魂不散!
“香袖,你去让安远来倾云殿一趟!”满桌的菜肴,却咽不下去,叹了口气,放下玉箸,刚要起身,却被香袖按下,我不解地看着她。
“公主,奴婢知道您烦心,但是您不能不用膳啊,再说现在大王病重,您若是倒下了,那王宫里就该大乱了,公主,为了大王,您也要用一些。”
我沉默了半响,才点头,“安将军来了,就直接请进来。”
默默地用膳,待腹中有了八分饱,便放下玉箸,进了书房,死死盯着那张信纸,可以看出,边角有些破损,想必慕醉一定看了很多遍,“公主?”身后传来雄浑的声音,一名男子站在我身后,“不知公主召安远所谓何事?”
“安远,本公主找你来,你会不知道为什么?”我眉梢一挑,眼角带着讥讽,“在这两天里,我要你命人守好每一个宫门,谁也不能出入。”
他不以为意,径自找了一个椅子坐下,“哦,公主是要夺权么?那就恕安远不能从命了。”
我淡淡然的坐下,也不生气,啄了口茶,才道:“安远,本公主如果都想着夺权,那人人都有夺权的心了,那他,就太辛苦了,”看到安远皱眉,“本公主怎么舍得?”
“公主没有,不代表诗家没有!”他迷蒙了一会儿,突然厉声说道。
“安远,你觉得我就这么容易受人控制?还是说,你从心里就是在鄙夷我,认为当年许诺助他问鼎天下是一句戏言?”安远只受慕醉的命令,但安远防着我,唔,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啊。
他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着我,“安远不敢。”
我嗤嗤一笑,才反问道:“有什么事是安将军不敢的,本公主还真是看不出来。”他面色一红,似又要反驳,我冷了冷脸:“安远,本公主既然知道你是他的人,那就会放心的用,不是因为本公主相信你,而是因为本公主相信他,你明白么?今天把你找过来,不是跟你探讨什么诗家的,你不愿意,本公主也会有办法做到,就是麻烦了一些。本公主怀疑有别国的习作潜伏在宫中,但是找不出来。”
“不可能,这些年我一直都把好关,绝对不会有细作潜进来!”安远听了后,立刻跳了起来,完全没有名字的文雅。
“哦?不可能?那你给我解释一下,慕醉的毒是怎么发作的?绵龙春曲需要长时间的服食碧芳汁,这封信上又有龙春草,如果没有细作,那怎么只是看了几遍信,就毒发了?”我冷笑着坐下,“安远,你虽带兵有方,但在心计上,欠缺了不少,而且,太相信自己了。”
他沉默了良久,久到茶凉了又添上,才开口:“不知公主打算怎么做?”
放下又凉了的茶,很好,现在就看看是谁了,这么大的能耐?
次日一早,我便去了昭阳殿,看见慕醉依旧在昏睡着,脸色有些泛白,每天都这么忙,趁着这次,好好休息休息吧。
“公主,已经照您的吩咐安排好了,相信今天晚上就能知晓了。”安远躬身回禀,这么一副恭敬的样子,还真是让我不习惯。
“你是他的人,对我,不必如此。”撂下一句话,才转身离去。
皱眉看着案上堆积的奏折,若是长时间不加批阅,那……离邺京大乱应该不远了;若是批了,那他醒了,该作何感想。咬了咬牙才执起朱笔,坐在榻上批阅。
虽然料想到他往日的辛苦,但做起来,还是累得笔都提不起来。“公主,您……”黄福海的声音突兀的出现,惹得我眉头纠结得更深,不是吩咐过不让人出入吗?
“黄公公,有事么?”我放下朱笔,揉了揉酸疼的手臂。
“哦,奴才见公主久久不出殿门,以为公主伤心过度晕倒在内才进来看看。没想到……”他低着头,让我看不清他的脸,也无法揣测他脸上的表情。
“黄福海,本公主不批这些,外间的大臣又要揣测无度了,只怕潜在邺京的别国细作,就会察觉到慕醉出了事,到时只怕边境就不得安宁了。本公主说过,要助他问鼎天下,现在自然要守住烈夙。至于日后他要怎么处置,日后再说吧。”起身往外走去,看着月明星稀的夜空,觉得心境安详开阔,“各宫的宫人是否都在控制之内?”待黄福海走远,我才问道。
身后的安远显然并未料到我会知道他的出现,只张口“啊”了一声,“回公主控制好了,尤其是昭阳殿的宫人已被限制行踪。”
“那就好,把消息散播出去,称大王重伤无愈,注意,消息不可传出宫外,下去吧。”我挥了挥手,往昭阳殿走去,太医已不在跟前服侍,明亮的烛火晃动着,照在他的脸上,显出难得一见的柔和,端起一旁黄福海送来的药,细细闻了一遍,药材没有出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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