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族人跑不掉也不能跑
虽然府里出了大事,不过宝玉仍旧把自己关在东厢房里,鲜少出来
这日一早,晴雯正在院子里浇花,听见门响,便转头一看,见袭人穿着一身浅蓝镶米白绸缎宽边的单衫并米白长裙从屋子里走出来,头上簪了一只银质蝴蝶步椰倒是少见的清新
晴雯不由冷笑一声,道:“姑娘可算是出来了,这都病了好几天了,也没见你吃药,我还怕你病死在里面呢!”暗指袭人装病躲懒
晴雯的冷嘲热讽袭人好像没听到一样,出了自己房门,就径直往宝玉住的东厢房走去袭人叩了叩门,站在门口低低说了几句话,就获得准许推开房门进去了
见状,晴雯气得柳眉倒竖,宝玉已经好多天不准她们进去伺候了,平日要水要饭食都是放在门口,不知道袭人使了什么法子,竟然能进去
且说袭人进了屋子,见宝玉正坐在对面的高背官帽椅上看着她,眼神似讥诮似同情,不由心里一震,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宝玉静静的看着袭人转瞬之间已是泪流满面,不禁微笑
袭人低泣道:“我哥哥他……我哥哥他如今染上了毒瘾,家里欠了许多债,再不还钱只怕他的命都不保他……他又给我选了一门亲事,那一家人许了给二百银子的聘礼”沉默良久,以头叩地,哭道:“求宝二爷放我出府去!”
宝玉眼神清冷,嘴角一勾,温言道:“何必这样难过——若是这会子不放你出去,只怕再过些时候你就要被转卖去别家了趁着我还能做一点主,就帮你这最后一回又何妨?”
袭人闻言羞愧得抬不起头来袭人的哥哥在外面听说了贾府快要被抄家问斩了,急得不得了,刚好有人打听着要讨一房媳妇,还说最好是高门大户的大丫鬟,懂规矩有教养的袭人的哥哥知道了就更加耐不住了,早就托人送口信进来,劝袭人出去袭人托病犹豫了几天,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跟宝玉讨个恩典
孰料宝玉早已看清她心中所想,什么替兄还债的鬼话一概没有相信,可是最后宝玉还是应了她的请求
宝玉说完了话,见袭人伏在地上痛哭,自己站起身来去书桌前写了一封短信,递给袭人道:“你的身契应该还在风姐姐手里,你拿着这封信去寻凤姐姐,让她把身契还给了你,你就可以出府去了”末了又补充一句:“听说太太最近心情不好,你就不要去跟太太磕头了”
袭人听了更是失声痛哭,宝玉自小到大都是这样,没有一件事不是为着别人考虑的,就是现在自己要离他而去,他也是一般的细心打点
袭人肿着眼睛低头快步走了出去,晴雯几个都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难道是宝二爷骂了她?
聪明的袭人将自己这些年攒下的银钱并一些贵重的东西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包袱,跟旁人只说是托人送回家给嫂子自己去了凤姐儿那里,拿了自己的身契便一路从角门出了府角门外面正是她哥哥租了一辆马车等着她
直到几日之后,袭人再也没有在府里出现,才有人议论纷纷众人这会子才知道,原来袭人是赎身回家去了大家说起来又是不屑,又是嫉妒
莺儿知道了,心里突生一计,袭人可以走,自家姑娘为什么不能走呢?自家姑娘虽然已经嫁了人,但还是黄花闺女一个,说起来不比袭人离开更名正言顺么?
这话跟宝钗一说,宝钗心里也活了贾家覆灭在即,宝钗日夜焦心,后悔得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那会子怎么看贾府怎么好,可是自从自己嫁进来,一天的好日子都没过上,难道现在自己还要陪他们去死不成?
可是宝钗心中虽存了这个想法,对着别人却说不出口袭人只不过是个通房丫鬟,就算是姨娘,也不过都是可通买卖的物件儿罢了正妻却不同,历来只有丈夫蒙难时为他守节的妻子,却从没有眼看着丈夫要蒙难,只顾着自己赶紧逃跑的妻子
这日宝钗披了一件旧斗篷,在宝玉的东厢房外徘徊良久,莺儿跟在后面小声道:“姑娘又不欠他们的,是他们对不起姑娘,要是贾府被抄家,姑娘去做了官奴,咱们太太跟大爷在地下不知有多难过呢!”
宝钗心烦意乱,轻声斥道:“别多嘴!”
莺儿不服气的闭上了嘴不说话了
正自天人交战间,东厢房的门打开了,宝玉穿了一身红色遍地金的锦袍站在门口,笑吟吟的望着宝钗
宝钗不禁有些恍惚起来,这么多事情过去,宝玉仍旧是丰神俊朗的涅,可是自己……宝钗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面颊,已是瘦了许多,别人都说自己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
宝玉几个月来第一次走出房门,面色从容,好似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关在屋里几个月过宝玉举步走到宝钗身边,笑道:“我去跟太太请安,你也一起来罢”
宝钗愣了一愣,心情极为复杂,也跟着宝玉往荣禧堂走去
第七十四回 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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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在前,宝钗在后,两个人往荣禧堂走来这会子荣禧堂里的下人只有几个在当值,余下的早不知跑哪去了
见宝玉来了,丫鬟们都吃了一惊,忙忙的打帘子的打帘子,进去回话的进去回话,荣禧堂正房一时忙乱了起来
王夫人这些日子又犯了旧铂屋子里飘着一股苦涩的药味,宝玉进了西次间一看,王夫人正歪在榻上养神,见他来了便招手,也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宝玉走过去请了安,宝钗也跟在身后行礼王夫人没有精神,只摆摆手儿让他们坐在一旁说话儿
目今贾府的状况也是让人无话可说的,宝玉不咸不淡的问了几句就从袖口掏出一封信,没有递给王夫人,只平静道:“宝姐姐嫁进来这么长时间都无子,我写了一封休书命她自去”却仍是叫宝钗为宝姐姐
王夫人惊愕的从榻上支起身子,瞪大眼睛道:“你说什么?”
宝钗也是一惊,站起身来难以置信的望着宝玉
宝玉将信一抖,淡然道:“我要休了她”
王夫人想起前几天拿了身契离府的袭人,不由神色复杂,脸上神情变换,最后咬牙道:“我不准!”
宝钗见王夫人不准,心里猛然失望,两眼紧盯着宝玉,手里不住的扭着帕子
宝玉轻叹一声,道:“船底已经漏了,放人去逃生才是积德行善的好事,便是这辈子没有福报下辈子也会投胎去个好人家”
王夫人骤然间红了眼眶,只是仍不愿松口,咬牙瞪着宝钗,恨道:“定是你这贱妇撺掇的,你知道宝玉心软就这样利用他,我绝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
宝钗只低了头不说话,站在不远处的莺儿却急了,不管不顾道:“姨太太真是心狠,我们姑娘还是您亲外甥女呢,居然这样拖着她一起送死!”
王夫人气得浑身乱颤指着莺儿道:“这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放肆!”气冲上心头,便命人将她拖出去打死了事
外间几个婆子听见太太要打死宝二奶奶的陪嫁大丫鬟都面面相觑,一个犹犹豫豫的应了一声,便掀帘子进来
莺儿逞了一时痛快,全然没想到自己的小命还是在别人的手心里握着,要她活就活要她死就死,如今见王夫人发威,吓得直往宝钗身后躲
宝玉叹了一口气,道:“太太何必多造杀业?——我心意已决,休了薛氏,这莺儿是她的陪嫁自然跟着她走,太太杀她不得”
王夫人见宝玉这般不听话,就连要打杀个小丫头这种小事都忤逆自己一时气急攻心,竟厥了过去
贾政不在家中,宝玉心知说服王夫人不易,索性命人拿了休书去官府记了档
拿着一纸休书,宝钗只坐在窗前垂泪莺儿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身形如飞,收拾着各式细软并值钱物件又时不时去门外催小丫头去二门催马车
宝钗被休了,莺儿吩咐小丫头做事,小丫头便不大提得起兴致了莺儿人逢喜事精神爽,恨不得下一秒就远离这个火坑,啐了那小丫头一口,也不跟那小丫头计较,赏了她一把钱,小丫头方才撒腿往门外跑去
宝钗屋里几个婆子收拾东西也都懒洋洋的,见莺儿神采飞扬的样子,心里都颇为不是滋味一个婆子一边打着包袱,一边对旁边的另一个婆子撇嘴小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们休了宝二爷呢——一个被休了的有什么好得意的?”
另一个婆子手下不停,先偷眼看了看宝钗,见她仍旧坐着垂泪,便小声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听外院的小厮说,甄家把咱们家给告了,如今大老爷保不住不说,说不定二老爷也保不赚就连那个凤辣子……也是说不准的!宝二奶奶……”方说完就自己呸了一声,宝钗现下已经不是宝二奶奶了,又往宝钗那边使眼色,道:“那位出去了才是聪明人呢!”
王夫人生铂贾政又去过堂,宝钗被休,府里一阵兵荒马乱
匆忙间,宝钗先寻了一处二进宅院住了下来,准备日后再慢慢添置人手东西等
袭人的离开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但是宝二奶奶的离开让府里的下人们都恐慌起来凤姐儿处几乎每天都有厚了脸皮来讨个恩典的家生子,有的说寻了远亲去投,有的说死了老娘要回老家,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凤姐儿被闹得头疼,这帮人遇上好事就去回王夫人,遇上这种事就来求她,真是掉毛的凤凰不如鸡么,堂堂凤辣子居然也有威严扫地的一天
时近隆冬腊月,林府从关外及跟罗刹国的互市上采买了许多皮毛,小毛细皮的大毛细皮的,甚至连粗毛皮都有一些,种类不可谓不齐全了
黛玉挑出一些给林如海制了新皮袍并大氅手筒什么的,余下的自己只做了两件氅衣便罢了
这个年是黛玉在林府度过的最后一个年了,林如海命管家大肆操办不过是腊月初,府里上下已经换上了新衣,各处挂起了各式彩灯,晚上点起来,看上去喜气洋洋的
未到腊八时,贾府里种种丑事就被官员查实上报,皇帝震怒,下令抄家
抄出的钱财不多,但是物品却极丰,俱是没有来得及拿出去换成钱的古董并一些精致的器皿,还有一些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