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亭振振有词道:“朕记得自己是提过一个附加条件的,爱卿在找到合适接班人之前,你这请辞,朕是不会准的。”
沈秋隐约记起似乎确实有这回事,想了想道:“成渝这几日一直在侍候陛下,也没见出什么纰漏……”
“他太高。”段云亭头也不抬,一口否决。
“……”沈秋又想了想,只能道,“赵挺此人勤恳耐劳……”
“他太矮。”段云亭继续摇头。
沈秋没办法,只能抱着一试的心理,将手下十几二十个御前侍卫全部一一数了一回。然而当这些人均被段云亭以“他太瘦”“他太胖”“他太能说”“他话太少”“他没媳妇”“他是断袖”“他身材不好”“他脸上有痣”等理由一一斩于马下之后,沈秋终于怒道:“陛下!人道是君无戏言!当初臣入宫之时,此乃陛下亲口许诺之事,如今怎能……”
段云亭索性一摊手,道:“朕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总之朕就是不准。”此时此刻,他的神情可谓是少有严肃正经,然而口中的话,却又是无赖到足以让人咋舌。
沈秋震惊得无话可说。虽然早知段云亭为人足够无赖无耻无理取闹,却不知他竟能冠冕堂皇地耍赖到如此地步!
然而即便段云亭如此阻拦她离去,沈秋心里还是明白,自己非走不可。从小到大,她虽未曾亲见那战火纷飞,生灵涂炭的战乱,却也从父亲以及父亲的门生口口相传之中,听闻了不少。深知兵者凶器,若非迫不得己,谁又愿意让自己的双手沾满旁人的鲜血?
何况自己此时已然身系西秦东齐两国,面对这一触即发的战事,又怎能坐以待毙,袖手旁观?
不论自己是否当真能力挽狂澜,她都绝不能放弃这一试的机会。
故而沈秋不愿再同段云亭多言,她只是冲他一抱拳,道:“臣告退了。”说罢当即转身要走。
而段云亭见她这连伪装也不会的性子,自然明白若她出了这殿门,只怕人便早不回来了。说时迟那时快,他竟难得地身手敏捷了一回,几步从房中穿了过去,窜到沈秋身边将门一把按住。
不对,按的是沈秋按在门上的手……
而且,不知是因为跑得太急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整个人简直就是一副前胸贴后背,将人压在门板上的姿势……
在如此冲突四起的关头,他居然还能来这出。沈秋分明也没料到,回过头看着他,生生愣在原处。
而苏逸立在房中一角,觉得实在看不下去了,恨自己没办法跟地鼠似的挖个地洞钻进去,想了想,只能默默地背过身去……避嫌避嫌……
便只在发愣的这短暂空当,段云亭又像沈秋靠近了几分,垂下头,口鼻中呼出的气息喷落在她的颈侧,温热之中带着酥氧的感觉。
沈秋猛然回过神来,刚准备挣扎,对上段云亭的目光,却见对方唇角忽然一挑,露出一个极为不怀好意的笑来。
然后他便听到段云亭冲着门外,骤然扬起的声音:“快来人,有人弑君!”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是亲妈哟,真的真的真的是亲妈哟~=皿=
今天太晚了,留言明天回~
不要霸王俺啦》。《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他话音刚落,成渝便带着几个侍卫无比迅捷地退门冲了进来。他连腰间的佩剑都已然抽|出一半,结果抬头一看房内的场景,生生地傻在原地。
此时段云亭已然一把将沈秋从门边扯到房中央,索性使出吃奶的劲将人从背后一抱,对成渝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这沈丘欲行不轨,先已被朕擒住,还不快将人绑了扔牢里去?”
欲行不轨……欲行不轨……欲行不轨……这个词在脑中打了三个滚,成渝定神又看了看段云亭,又看了看被他箍在怀里的沈秋,第一反应是:陛下最近玩上抓刺客的游戏了么?第二反应是:可怜的沈大人,还要委屈扮演刺客啊。
而沈秋被段云亭这么死死搂着,居然还真是动弹不得。虽然单论功夫自己对付他绝对是绰绰有余,但因了这种诡异的体位……根本施展不开,扭动了几下,怎么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反抗强|暴的少女?
但眼见段云亭都嚷嚷着要将自己扔牢里了,可见是铁了心不让自己回去。要是真进了大牢可就是插翅难飞了,沈秋心下一横,暗想只能用损招了……
于是她卯足了一口气,忽然一胳膊肘捅向段云亭的胸口。这动作并无遮掩,段云亭很快发现,本能地就在二人之间让出一些距离,躲避开来。而说时迟那时快,就着他短暂避让时手上力道的一时松懈,沈秋一个侧身,弓起膝盖就冲他的下腹而去。
事关命根子,段云亭再怎么也含糊不得。他瞬间松开了手,捂着下|身接连退后几步,愤怒道:“你你你……你这是要让朕断子绝孙啊?!”
而沈秋只是做做样子而已,见人已摆脱掉,做无辜状冲他一耸肩,便转身要走。
段云亭为了子孙后代着想,人虽然已经退得远远的,但口里毫不含糊,见势立刻命令道:“快把人捉住!跑了的话你们都给朕做太监去!”
成渝见沈秋是真心要走的样子,也意识到这是动真格了。当即一声令下,带着身后的一干侍卫冲了过来。
这些人虽然平时都是沈秋的部下,对她一向是敬服有加的。但此时此刻……眼见陛下的命根子不过小小受挫,而自己的一不留神那是要遭灭顶之灾的……侍卫们咽了咽口水,果断地把沈秋围了个结实。
于是半柱香的功夫之后,沈秋被五花大绑地压到了段云亭的面前。她来时没带武器,饶是功夫再好,也架不住侍卫们扑面而来的刀刀枪枪。
“抗旨不尊,此乃罪一;蓄意犯上,罪加一等。”段云亭“哼”了一声,随口编了几个无比抽象罪名,然后道,“即刻将人压至大牢,没有朕的准许,不得见任何人。”
而成渝虽然奉旨行事,但大脑显然还未跟上此时的情况。眼见着沈秋莫名其妙就要蹲大狱了,便忍不住道:“陛下,沈、沈大人……这其中定是……”他原本想说这其中定是有误会,然而一瞅段云亭那水火不侵的眼神,便自动噤声了。
“沈大人,多有得罪了。”于是他只能抱歉地对沈秋低声道,随即便指挥着侍卫们将人往外带。
沈秋挣扎了几下,回头怒道:“段云亭,你……”
段云亭淡淡打断道:“直呼朕的名讳,罪加二等!若再加一等,小心朕给你把牢饭扣了。”
沈秋震惊得语塞,一转眼已经被人扯出去了,只能默默地在心里问候他八辈祖宗。
一干人都离开之后,房内终于恢复了清净。段云亭眼看着门掩上,才轻轻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想想刚才那一出真是够折腾的,自己也觉得好笑。
回身走到御案后坐下,往身旁瞅了一眼,好像才想起房里原来还有个人,便笑道:“苏爱卿又没犯错,何必在此罚站?”
苏逸清了清嗓子,没有说话。实则他当然是想走的,但在那种乱七八糟一片混乱的场景里,他根本找不到插嘴的机会……
段云亭见他没出声,却似乎也没有太调侃的心思,只道:“罢了,爱卿且去吧。议战一事,朕稍后再做安排。”此时此刻,他整个人因为疲惫,而显得有几分慵懒。
他话音落了便又拿起来自边城的奏报,垂眼漫不经心地看了片刻,却发现身旁并无动静。段云亭狐疑地抬起眼,只见苏逸仍是立在原地。正欲调侃几句,目光却触到对方眼中一些同自己心照不宣的东西,便只是轻笑了一声,道:“苏爱卿可是有话要说?”
苏逸唇角慢慢地露出笑意,道:“应当是……陛下有话要说吧?”
段云亭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将手中的奏折放下,低叹一声,却仍只是笑。
苏逸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迟疑道:“陛下究竟是为何……不愿让沈大人回到西秦?”
段云亭闻言没有回答,却是突兀地问道:“沈爱卿之事……你究竟知道多少?”
苏逸一怔,却很快回道:“陛下希望臣知道多少,臣便知道多少。臣可以了若指掌,也可以一无所知,但凭陛下所愿。”
段云亭闻言倒是笑了,叹道:“此事你同朕之间虽然从未点明,不过依朕看,该知道的,以苏爱卿之洞察,只怕是一件也不曾落下吧。”
苏逸谦虚地笑道:“陛下过奖,臣实在惶恐。”
段云亭看着他笑而不语,起身走到窗畔,抬眼朝外望去。顿了片刻,才慢慢道:“……她若回去,必死无疑。”他声音低沉,而由于背对着房内,却也不知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如何。
苏逸闻言一时无语,实则这其中的原委,他心中也是明白几分的。
段云亭话音落了,很快又转过身来,背身靠在窗台边,接着方才的话继续道:“那冀禅来我东齐时,分明已发现了人在此处,却只是不动声色,甚至未曾对朕提起过他此行的这另一番缘由;加之冀封分明已从冀禅的飞鸽传书中知晓了此事,这么久了却竟没有分毫动静。此事……爱卿不觉颇为蹊跷?”
苏逸沉吟道:“此时想想,前不久在街市上拿着画像四处寻觅,十有八|九便也是冀禅暗中派去的人。”
“确是如此,”段云亭闻言颔,顿了顿,道,“只是依朕看来,冀禅此行虽负有暗中寻找沈丘之任,然而于他本人而言,不知因了什么缘由,却并不愿将人带回西秦。”
苏逸也早有所感,思索道:“由此看来,这冀禅打心底是不愿那二人再有瓜葛的。只是……臣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
“也许……”段云亭敛眉想了想,忽然笑道,“他的品味同朕一样?”
苏逸悟出了这玩笑中的深层含义,被吓了一跳,装懂也不是装傻也不是,便只能“呵呵呵呵”地笑。
“开个玩笑而已嘛,方才的讨论太严肃了。”段云亭忽然蹦出那么一句,倒很快若无其事地接着道,“这其中缘由朕虽还参不透,但说到底,这终究属于西秦内事,轮不到咱们插手。只是冀禅此人,城府野心均不能小觑,沈丘若是在此当口离开东齐,且不说能不能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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