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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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城-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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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年就这样在这里住下来了,生活渐渐从混乱中平息了下来,变得简单而平静。这是她习惯的生活模式,如果不去想其他那些太深远太捉摸不定太虚幻的东西,似乎和从前相比,日子并没有大的改变,只是环境变得舒适了。

双年终于也知道了。隔了两天,重年接到了她的电话,且惊且疑:“姐,你要和沈家谦结婚?”

双年在医院实习后很忙,她们联系没有以前频繁了,这段时间突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重年起初是逃避,自己都想做缩头乌龟,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双年说,所以并没有和她联系,连父亲的事情都还是瞒着她的,叫她知道了无非担心害怕。她不知道双年是从哪里得到消息的,但是想一想,周围知道的人,每一个都有可能告诉她,于是只“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双年哪里那么容易打发,噼里啪啦一大堆问题过来了:“郑铭呢?你们明明好好的,怎么突然来了个沈家谦?我记得你对沈家谦根本没什么感觉的,再说他也不像是你会突然喜欢的那样的人,你们才认识那么短的时间,怎么突然要和他结婚?”

重年力不从心:“我和郑铭分手了,后来就和沈家谦在一起了。”

“就算分手也不可

能这么快啊,再说你和沈家谦才认识多久?照你的性格,你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和他一起。姐,你别想糊弄我,还不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双年纠缠不休,重年被逼急了,没有法子,最后索性说:“我喜欢上沈家谦了。”

这句话还是管用的,双年在那边默然了一会儿,大约是吃惊,一时想不出来该说什么。幸好也是在电话中,双年看不见她的脸色,那上面有的也只是平静麻木。

后来的话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有了一个谎言,下面自然会有无数个谎言紧接而来。

最终,双年仍旧且惊且疑地挂上了电话。

日子还是要过。

重年的生物钟渐渐萎乱,不会每天准时在七点钟醒来,慢慢地就习惯了由闹钟在七点半叫醒。她起床了,做两个人的早餐,沈家谦通常是八点左右下楼来,那时她已经做好了早餐,起初都是她先吃,因为他要煮了咖啡后吃早餐。后来星期六桂姐过来的时候,特意教了重年煮咖啡,说家谦喜欢早上喝一杯黑咖啡。其实,重年工作后就会用电动咖啡机煮咖啡,当时她笑着看桂姐操作了一遍,没有说什么。第二天早上就给沈家谦煮了咖啡,于是从那天开始就是两个人一起吃早饭。

晚上回来后自然是她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多,只有一次,沈家谦回来得早了,那时她正在吃饭,客气地问了一声他吃过晚饭没有,他说没有。于是她放下碗筷,去厨房加了菜,做了两菜一汤,米饭也不够,又另外煮了饭。沈家谦吃饭的时候便说,如果他以后回来吃饭就提前打个电话,免得要她临时再去做饭。其实,他也是随口说说,因为接下来几天他都回来得很晚,有时她早就在卧室了,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后来,他就出差了,总有大半个月才回来,她没有具体记日子,但是知道很有一段时间。出差回来后,他就更忙了,晚上几乎很少见到他。

他们之间逐渐形成了这种相处模式,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在家的时候,每天早上见面,一起吃早饭,一起出门,他送她去上班。在她的要求下,车子不会停在她的公司写字楼前,而是在前面二百多米远的地铁站旁边就会停下,她下车。晚上多数时候是见不着面的,只有时他回来得早,她还在客厅看电视。

当然这些只是工作日,周末的时候,沈家谦晚上回来没回来,重年不知道,因为从没在周末早上见过他,而除了吃饭时间,她若不出门,素来是呆在自己卧室的时候多。偶尔周末有空的时候,他会带她去他父母家吃饭,也去过一次他姐姐家。

其实重年不想见到沈

家和,从前她矜持的微笑,难免疏离冷淡,可是因为有了距离,是极好应付的。然而现在沈家和待她亲切热心,极力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是姐姐照顾妹妹,就怕不周到,令重年觉得盛情难却,难以应付,冷淡了不好,可是太亲热她一时也做不出来,装也难装出来。因为这次的婚礼由沈家和筹备,她经常打来电话,也约重年出去见了一次面,是谈婚礼的事情。重年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她怎么说就怎么好。沈家和倒是很高兴,找了设计师为她量身后,隔了几日专程飞去法国为她定婚纱。

在沈家和的主持下,婚礼正在轰轰烈烈地筹备中,连婚纱照也拍了。而他们两位当事人,关于婚礼,却从来没有谈论过,哪怕一句。沈家谦不说,重年也不说。其实,他们也很少说话,原本每天见面的时间就不多,除了一些寻常的对话,素来都是沉默的,只安静地相处着。

这样也好,剑拔弩张,争吵不休,冷言冷语……那些都不是重年喜欢的,甚至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可是还是有不安的,对于即将到来的婚姻,也并非没有害怕和恐惧的。有一次,下班的时候,地铁到了站,她毫无所觉,没有下去,就这样木然地坐在地铁上,一站又一站。到了终点站,又回去,而后又到站……来来去去,不知道第几次之后,终于是最后一班了,她茫然地走出地铁站,站在街头,被冷风一吹,不知道何去何从。

那华丽精致的屋子不是她的家,可是她走出来了,又能去哪儿?她想起了父母,双年,还有叔叔脸上的笑,也想起了沈家谦冷淡的脸……到后来,只有麻木和无可奈何。

那天晚上重年没有回去,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麦当劳坐了一夜。沈家谦出国了不在,并不知道。第二天,她再次坐过站了,可是又下去,搭反方向的到了站,如常走进那仍旧陌生的华丽精致的屋子。

那天晚上渐渐在她的记忆里变得模糊,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没有情节,只有淡淡的看不清的画面,可是那或许是她唯一努力挣扎过的印记。

一直以来,重年并没有很大的期冀抑或奢望,只是萋萋口中所谓的“小女人”,愿望就是能够过静好安宁的生活。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个贪图安逸的人。她不喜欢流浪,不喜欢迁徙,不喜欢生活中太多未知的变数,只想有个安定的地方,过安稳平静的日子。

她也是个矫情的人,有时候矫情得可怕惹人厌,总有一些莫名的坚持和执拗。可是在矫情无用时,也喜欢缩进壳里,什么都不想了,因为知道没有法子,再怎么想也是无用。

慢慢地,她

什么都不想了。

她原也只是一个最简单世俗的女子,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她惊,免她苦,免她四下流离,免她无枝可依。

但那人,她知,她终于知道,他永不会来。

☆、第十六章 无关风月

在这样的安静中,日子一天一天地往前走。CPA考试成绩也出来了,仍旧有一门没过,算得上是意料之内,可是难免在初见分数时失落感慨了一会儿。

又一个五年要到来了。

世事在变,天气也在渐渐变化,十二月下旬后,天气越来越冷,连下了好几场大雪。

重年每天下班,冒着雪从地铁站走回来后,就再也不愿意出去了。房子里有中央空调恒温控制,无论什么时候温度总是适宜的舒服的,在这样的寒冬,只觉得如春天般温暖。

这天也是飘着大雪,鹅毛似的纷纷扬扬。重年进门后,脱了围巾外套,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去厨房做晚饭。

也许到了冬天,人的胃口总是容易变好,她每天回来就想吃,晚上又有时间,做饭就成了消遣时间的好方式,和从前简单做点吃的填饱肚子不同,现在她总是变着花样在厨房摆弄各种想吃的食物,还学会了好几道从前不会的复杂菜式。

起初是因为桂姐送来的食材还是太多,她提过几次,冰箱里头仍旧丰盛,不想浪费了,于是晚饭也做得越来越丰盛。后来做出兴致来了,比起吃,仿佛做饭的乐趣更大,像回到了从前刚学做饭那会儿。

自然一个人是吃不了那么多的,许多时候那些做好的菜在冰箱里头放一夜,隔日还是被她倒了。不是不心痛,可是她见过桂姐清理冰箱,剩余下来的食材也都是叫人扔掉,说不新鲜,不能吃。

因为熟练,只大半个小时,晚饭就做好了。很丰盛的两菜一汤:西兰花炒牛肉,冬菇焖鸡,番茄鸡蛋汤。

重年一个人,并不习惯在饭厅吃饭,总是把菜放到客厅的茶几上,一面看电视一面吃饭。

大约是注意力只在吃和电视上,沈家谦开门进来的时候,她没有留意到。直到他走到茶几边,她才突然看见,握着筷子的手一抖,拈起的一块鸡肉掉到了茶几上。

重年有点手足无措,下意识立即又重新夹起那块鸡肉放进饭碗里,慌乱笨拙地放下饭碗,站起身,舌头仿佛都是僵硬的,语无伦次,呐呐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能回来吗?这里是我家。”沈家谦抬了一下眉毛,扫了她一眼。

重年的舌头更僵硬了,被噎得说不出来话,弄不清楚刚刚怎么会那么问。其实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见面了,他出国了,走之前在机场给她打了个电话。她那时在工作,照例问了一声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一个星期。可是现在好像还不到一个星期,她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回来。

她低头对着茶几,突然想起来了,抬起头问:“你吃过饭了没有?”

他重重扔下手里的行李箱,脸色有点冷,口气也不好:“我下了飞机就回来了。”

他素来脾气就不是很好

,喜怒无常,可是这样的冷脸这段时间并不常见,她又低着头不做声了。

他突然心烦气躁,一把推开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终于说:“你还楞着干什么,去厨房加点菜。”

她仿佛猛然惊醒,又急又慌,转身便往厨房走去。他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顿了一下,又说:“多煮点饭。”

重年于是先把饭煮上了,快速做了一个红烧鲫鱼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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