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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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美人-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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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被你说美人我却觉得心虚呢。”流水喃喃,然后又理了理陈易额前贴着的发,轻声道,“没事了,亭梦之折磨了你那么久,也没有杀你,你是死不了了的。现在有我在,我不会让他在折磨你的。诶,不过你怎么那么没用啊,栽了一次还能栽第二次!我送你个号吧,就叫陈没用吧。”
陈易的鼻子里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嗯”,算是回应。流水低头看着他苍白的脸,拿袖子擦了擦,擦干净了他脸上的血迹和泥,道:“你先别睡……撑着点。”流水也算学习过那么点医术,自然知道不能让陈易神经太放松,以免不小心他就睡过去了,再也醒不了了。陈易的头似乎微微点了点,道:“好。我不睡。不用担心,我不会死。”
流水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上次中了毒也这般……”
陈易浓密的眼睫似乎抖了抖,道:“我不能死。”
流水点点头,又怕说了太多话费他太多力气,于是便道:“你且先别说话了,就听我说吧。我就随便说说了啊,我觉得你一直有点奇怪。感觉很厉害,但又会被亭梦之三番五次地抓着了;见了面就划了我的脸,但你那两个通房丫头对你也不敬,根本就不想管你,你也没怎么着;管教下人很严厉,但对于下人偷偷摸摸贪了府上的东西,也装作不知道……而且你哪来的那种不死的笃定?陈没用呐,我总觉得,你肯定要做一番大事的,嗯,比当天下第一富豪的大事还大。”
陈易的头在流水的腿上动了动,他侧了个身,轻声道:“没有那么笃定。我这次,以为自己真的就快要死了。但我见到你后……又觉得不会了。”
流水点点头:“有道理,我医术高,轻功好,怎么会让你死……”转念一想,自己到现在连关押着自己的这处都没有摸清楚,连陈易此处都是使诈让亭梦之把她送过来,而非她自己摸索到的,都不是真本事,觉得有点心虚,咳嗽了两声,转移了话题:“陈没用呐,你告诉我,你怎么被抓的?肯定是很厉害的招式吧,说给我听听,我也好防着点。”
陈易缓缓道:“亭梦之会媚术。此术可蛊惑人心,控制人的行为,跟他一对视,就会被他牵着走了。”
流水讶然:“那么容易?那他岂不是天下无敌?”
“并非如此。此术伤敌一千自损九百,他弄了多少次,就要付出多少次的代价,所以不会轻易使用。我也没想到,他会在我这里用上第二次……”
流水点点头:“你做了什么事啊,是挖了他祖坟吧?他怎么就那么恨你啊?”
陈易笑了笑,道:“呵,我是没做过了。不过估摸着要么是我祖上做了孽,挖了他祖坟吧。”
流水深以为然地把头点了点,道:“你且等着,我让亭梦之他们给你送点药膏来。”
最后防己被派过来送了几盒普通的药膏,流水很是嫌弃,道:“你家主人没银子了吗?送点金贵的来!陈家又不是没钱!”反正拿着别人家的家底撑腰不腰疼呐。
可惜防己听不懂流水在说什么,比手画脚了几下,似乎有点着急,流水看得心头发毛:“防己呀,你别比划了,你比划着我老是要想你在干嘛,可你肯定不能告诉我你实际要说啥,你这不是折腾我么。”
流水冲防己挥了挥手,而防己跺了跺脚,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流水的眼。陈易撑开眼,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道:“她应该是在提醒你,注意别被亭梦之的媚术影响了。”
流水愣了愣,回头疑惑地问陈易:“媚术?看了他眼睛就会被迷惑的那种?”
陈易点点头:“正是。我便是如此中招的。”
流水一脸嫌弃的表情:“戚,你知道第一次是因为跟他对视中了招,怎么还会与他对视?”然后开始掏衣服里的手绢,叠了叠,围在自己的眼睛上,遮住了,然后喜滋滋地道:“这样不就行了。”
陈易斜瞟了她一眼,流水脸色白皙中透着红润,嘴角弯弯,笑得没心没肺。陈易别过脸去,淡淡地道:“哪有那般容易。他身上有特制的熏香,本身就是特殊的药粉,与他的媚术一同使用,管你何人,没有逃得过的。”
“药粉?”流水觉得这个东西似乎有点印象,她拉下遮着眼的手帕,皱眉思考了一遍,“药粉……对了,”突然灵光一现,“我想起来了,在宛城之时,我见着莫如雪在香粉娘那边买了袋特质香粉……说起来,与亭梦之要使的方法对得上。看来,那香粉娘有点古怪……陈易呐,你是洛水城商贾,对宛城的生意也该熟悉吧?你可知香粉娘此人?”
陈易皱了皱眉,把此人名号过了一遍,方才缓缓道:“未曾耳闻。出了此处,我倒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流水点点头,道:“好啊。”
又这般过了几日。流水是个心宽的人,此处虽是昏暗潮湿,但有个说话聊天的,她也觉得,湿了点就湿了点吧,若是得了风湿,自己再治好便是;有人陪着,日子也过得没有那么暴躁了,这样也挺好。
亭梦之终是未见石越的来访,已是心浮气躁,唤来了莫如雪,问了问流水现在的情绪如何。莫如雪有些为难地道:“好吃好喝好睡……看不出有忧郁,或者绝望之情。”
亭梦之的媚术若要全力发挥,需要香粉娘即行云所配的药粉配合;而亭梦之怀疑流水作为其师妹,会对这种药粉有抵抗力,故而想等其心念不稳时,再施展媚术,彻底控其魂魄,予以操纵。可惜流水目前心情似乎还比在石窟里好了些,亭梦之有些恼怒,对莫如雪道:“你且从今日起,便不要给那两人送饭吃了。”
这下可好,命令一下,流水终于在过了午膳点一个时辰后,肚子开始咕噜噜地叫唤,于是她的心念不稳了,开始暴走了:“亭梦之!我的饭菜呢!”
而僻静的水牢里只传来她大嚷的回声。她喊得嗓子都哑了,终是泄了气,陈易拍了拍她的肩,道:“这想来也是那老妖道的招数了。折磨人的身,以消磨人的意志。”
流水恹恹地趴在石头上,道:“他是很享受人痛苦的样子是不是?早知道是这样,入水牢后我便多闹腾些,弄得他天翻地覆,显得我很痛苦,他估摸着就该满意了吧?”
陈易摇了摇头,一下一下抚着流水的发,道:“不是。这是他控制人心智的过程之一。”
流水想了想,又问陈易:“话说他都对你使了两回媚术了,把你折磨得也够惨的,怎地未见你心智丧失?”
陈易很简单地回答了她:“我心中自有清泉,媚术只可迷惑一时,不能迷惑我一世。”
流水点点头,复又好奇地问:“像你这种,受了亭梦之媚术,最终自己又醒来的,江湖上有几人?”
陈易眼睫眨了眨,似乎在思索,沉默了片刻,最终告诉流水:“近年来只有中了他媚术没有恢复的,但十年前好像有一壮士……”
“啥?十年前才有一个逃掉的?中间的都成行尸走肉了?”流水大吃一惊,站着身,手中搅着手绢,口中喃喃道,“完了完了完了,我心中没有清泉啊,我心中都是淤泥啊,估摸着还会蹦出癞蛤蟆……还心智坚定呢,我觉得我心智都快没有了……他直接对我使了算了,他不用那么看得起我还要对我进行饥饿折磨的……”
陈易咳了咳,拉住原地转圈的她:“别现下就乱了手脚,说不定你能……”顿了顿,想着流水这人指望她能抵住亭梦之的媚术真真无望啊,于是转而道,“说不定那亭梦之只想吓唬吓唬你,并不想对你做什么。”
流水对于他的安慰置若罔闻,被他拉住不能转圈后,又蹲了下来,拉着他的衣袖,很真诚地道:“陈易呐,若是我真的被摄了心魂,成了亭梦之的傀儡的话,你就亲自一刀砍了我吧。我知道你下得去手。”
……最后那句话怎么有点不顺耳呢。陈易一双若水眼眸盯着流水,并不说话。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流水又继续自言自语般念叨道:“我这人虽然没有太多良心;但总还是懂,不能恩将仇报的这事儿。亭梦之跟我师父有过节;势必要拿我对付我师父师姐的。人都是看得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的,我在溪山上,大部分人都不过是泛泛之交,唯有师父师姐,碧玉寒蝉,是真心对我好的。如今或许还能算上一个陆远贺……不管他要对付谁;我这么弱,他能拿我对付的,不过是那些与我亲近的人罢了。若是这样,还不如死了安心。”
陈易沉默了许久;方才问道:“你不怕死?”
“哪有,我很怕死啊。但我更不喜欢没有自己心思的活着。若是他控制了我还能使我武功加深的话,你不妨在此前就送我一程。”流水悲凉的话语蔓延在整个水牢中,显得幽深的水牢更加凄凉。她的脸还是笑着的,却显得有些暗淡,陈易的心弦一动,正想说点什么,但远处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流水慌张地瞟了一眼——吓!黑衣服!亭梦之!
……
然后流水就一头扎进水牢的水池里闷着了。
陈易抚了抚额,此时方才想起,信流水的话,就有鬼了。
来的那个人抖了抖铁门,开了锁。而随着铁门的一抖一抖,陈易感到自己被水下的流水抓住的脚,也一抖一抖的。陈易有些无奈,正想起身拉去流水,却见流水圆溜溜的眼睛瞄了一下来人,一个鱼跃起了身,抖了陈易一脸水,陈易嫌弃地抹了抹脸,却见流水压制不住带着喜悦的声音小声地叫唤:“师姐!”
陈易愣了愣,扭头仔细打量了一下来者。身高,体型,脸孔,都与那亭梦之一模一样;只是动作似乎没有那种翩翩风度,大手大脚的样子,再定神一瞧,却见手上拿了把扇子,扇子柄上挑出了几根牙签粗细的铁棍,正在那拨弄铁门的锁。流水急匆匆地跑过去,笑嘻嘻地迎着亭梦之样的行云,道:“哈,我就知道师姐会来救我。”
行云翻了个白眼,心想,你知道个屁,要不是正巧亭梦之突然犯了什么病症,吐了几口血闭关去了,自己怎么混得进来。手下却不停,三下五除二地开了锁,流水一下子像只蝴蝶一样想扑进行云的怀中,却被行云一个闪身避开了,行云皱着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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