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結- 第79部分

我们面面相觑，仔细听着内里的对话。声音压得低低的，即使是门外的我们也难以辨明，没多久传来的。明显是王妃冷静的声线：「铁穆耳告诉我，应该是昭仪……」

我心头一颤，身子一抖，这时，阿雅清秀的眉紧锁着。她身子再靠近一些，没有关紧的门扉忽然发出一声吱呀。

就在我来不及反应时，门内传来一声大喝：「是谁！」

门扉霍地洞开，王妃瞪着不知所措的我们，惊讶地喊：「阿雅！？」

我害怕得缩起肩膀，而阿雅亦惊慌地向王妃道歉。

王妃眉头一皱。正想说些甚么时，身后的郭妃突地开口：「没关系王妃，让她们也进来听听看吧！而且是我叫阿雅过来的。」

王妃转头吃惊的看着她：「你说甚么。这事……」

郭妃仍是笑吟吟的：「阿雅之前来问过事情的状况，而诺敏也已经看过悦妃的日记，所以她们原本知道的并不少过我们。」

阿雅连忙点头如捣蒜，小声而又坚定的说：「抱歉，母妃。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妥。所以才想问问熟悉宫中过去的郭妃。」

王妃娘娘和郭妃娘娘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反倒是我惊讶于阿雅的说话。毕竟之前是她劝我暂时不要理此事，不过她也只说暂时而已。

王妃叹了口气正想说话时，郭妃接过话头说：「早两天铁穆耳下江南，就是调查此事，诺敏看了日记本子，也知道那些有毒的杜鹃花面霜，就是悦妃送给察必娘娘吧。」我点点头，紧张的听着她的一字一句，阿雅在一旁没有作声。

郭妃说：「可是铁穆耳从旧日的宫女口中得知，原来悦妃向来对杜鹃花过敏，因此那面霜不是她的东西，而是……唐昭仪送给她。」

难以置信的真相彷佛一盘冷水，把我的心头浇得冰寒，我张口结舌：「昭仪……真的吗……那么察必娘娘她……」

郭妃静默了会儿才开口：「是真的，唐昭仪是四川人，才能得知杜鹃有毒，察必姐姐只是……顶替了他人而已。」

一时间场面冷了下来，静默的气氛包围了我们，我动了动喉头，却发现自己甚么也说不出，而阿雅已经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半晌，王妃才开口打破沉默：「好了，本宫来找郭妃，不只是谈论此事。」

她重新变得尖锐的眼神落到郭妃身上：「你听说了皇后娘娘的打算了吗？」

郭妃淡淡点头：「自然听过，王妃你也不用太担心，她未必想做些甚么。」

王妃冷冷一哼：「皇后虽然没有明说，但我猜她最想赶出宫的人里，一定有你的名字。」

郭妃清浅一笑，不以为然的说：「她想对付我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事，放心，她只要想驱除我对陛下的影响力，还未至于对我下毒手的。」

我站在一旁，听得完全一头雾水，只隐约猜到郭妃身上有麻烦出现。

注意到我似懂非懂的神情，郭妃微笑着说：「皇后娘娘有意把年老的妃子宫女，送到宫外的寺庙，好为陛下的病祈福。」

王妃懊恼的一皱眉：「甚么祈福！不就是想借机统御六宫而已！」

郭妃安抚下王妃，说：「虽说她动机不良，但能离宫亦是好事，毕竟这皇宫，也只是金镀的牢笼罢了。」一声轻叹逸出她的嘴角。

看着她脸上眼角，在叹息后明显起来的皱纹，我彷佛明了了甚么，一种酸痛的滋味暗藏心头。

可是王妃却讶然的瞪大眼睛：「你…你的意思，你想出宫？」

郭妃悠然地看向窗外的蓝天，低声说：「这座皇宫，又有甚么我在乎的地方呢？」

王妃神色异样的闭上嘴巴，良久才道：「如果你有这想法，那皇后的意思你倒可以利用一下。」

郭妃回头看着王妃，眉目间带着少有的疑问：「可是，宫外的情况如何，我实在久已不知了。」

王妃困惑的一扬眉：「你的意思是……？」

郭妃垂眸笑起来：「我想出皇宫看一下情况，再决定是否要离宫。」

王妃迟疑了下，点点头说：「也是，这事急不来，你看看再决定也好，我来帮你安排吧。」

郭妃摇头说：「你现在事务繁忙，我不想麻烦你，诺敏，阿雅，可以请你们帮忙一下吗？」

原本静静站在一旁的我，万料不到话题竟然转至我的身上，只好像噎住了般回望郭妃，此时，阿雅亦回过神来，回复亲切般的笑脸：「也好，有什么需要帮忙？」

郭妃仍然笑得得体，眼中神色流转，她的笑变得十分柔和：「我很久没有出宫了，所以有关出宫的事宜就交给你们，还有我希望可以多些人去，热闹一点也好；宫内宫外你们想邀请谁去也可以。」

「郭妃，你这样反而像去游玩？」王妃稍为放松紧绷的身子，终于微微笑着道。

「如果是这样也不错…」郭妃点头道。

最后，阿雅一一答应郭妃和王妃后，我还未问有关大帝的事，阿雅便匆匆离开宫殿，我只好跟在她身后离去。

现实降临　　　第一百零四章　跨越不了的哀愁

出了郭妃的宫殿，我好奇的询问阿雅：「怎样了？走得这麽急？」

阿雅摇头说：「母妃应该和郭妃还有陛下的事说，我们别吵她们吧。」

陛下的事。。。。我忍不住回头看向身后的宫殿，喃喃自语：「到底陛下的情况如何？万一他真的。。。殿下他们。。。」

阿雅也和我一起沉默起来，半晌才勉强的笑着说：「陛下要卧床休养，听太医的话未必有立刻的危险，我们别想太多了。」

她抬头望向天空，脸上的笑容变回温暖：「最近这麽多事发生，乾脆大家也一起游玩散散心吧。或许这也是郭妃想我们安排的原因吧？」

我眼前一亮，嘻嘻笑了起来：「太好了，刚才听郭妃的话，我已经在想要不要请丽清一起去，我这就出宫问问她！」

阿雅回头看我，她的笑容放鬆下来，说：「你去吧，宫外的安排也拜访你了。」

「阿雅，你是否在烦恼什麽？或是发现了什麽？」看她刚刚匆匆而来，现在匆匆而去的动作，不禁疑虑着问。

她怔了怔，摇头道：「我不确定。」只回答这样一句，便不再提及什麽了，儘管很想知道到底怎麽了，但看阿雅不想讨论下去的神情，我只好装作傻傻的表情。

最后，我和阿雅左思右想一番，最后决定在大都城郊外野营一天，正好配合郭妃出宫为陛下祈福的理由。

商量完毕后，阿雅留在宫中收拾细软，而我出宫打点种种野营需要的东西，顺便问丽清要不要一块出去。

丽清一听就答应下来，看来老是留在大都的日子，丽清也烦闷了吧？

告别了丽清后，在我赶回皇宫时。竟在街上碰见殿下，看着他走进绸缎店内，我不由得疑惑起来，那间扎满五颜六色丝带的店面内，充满女孩子娇滴滴的说话声，殿下来这可以买甚麽？

不等我疑惑完毕，殿下就手上拿着包袱，拨开人群走出来，正好对上站在门前的我。

殿下皱了皱眉，朝我走来：「你要回宫？」

我迟疑了下。默默的点头说：「阿雅吩咐我办事，我要回去了。」

我转身就走，忽然手掌被人一拉。殿下注视着我说：「不差那些时间，走吧。」说完他就拉着我往另一个方向前进。

被他抓着的手传来一股热度，我几乎沉沦其中，但想到心裡在意的情况，我狠下心来。挣扎着想离开殿下的手。

殿下脚步未停，没有回头看我，手上的力度忽地变大，几乎把我捏得痛呼起来，本就不想挣脱的我，不由得犹豫起来。不知应否认真的要殿下放开我。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转角处出现的景象立刻夺去我所有的注意力。

通惠河不知不觉间已出现在眼前，河前的市集仍然灯火通明。两旁的摊贩在努力叫喊买卖，此起彼落的马戏班子，为市集带来笑声和活力，穿流不息的人群在茶棚饭馆间来来去去。

被灯火点缀得璀璨夺目的两岸，倒映在平静的通惠河中。把整个画面构成一幅美景。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一旁的殿下说：「通惠河的夜市只在节日临近时才有。多数是些卖食品和玩意儿的摊贩。」

他转过凝视着我，黑白分明的眼睛裡，灯光投进一抹矇矓，把我也晃得迷煳起来：「一起去看看？」

心头的挂虑悄悄藏起，我努力的向他笑着点头，反过来拉着他往集市走去。

只是忘记一晚上，应该不要紧吧。

我和殿下穿梭在大大小小的摊位内，正如殿下所说，夜市中多的是有趣的玩意儿，有巧手捏出来的面团人偶，叮咚上映的纸板剧场，甚至连动物领衔的杂剧表演也有，新奇的玩意令我目不暇给，兴奋得不得了。

走着走着，我被一个小摊贩吸引了目光，摊档上放着各式各样的头饰，精緻美丽的饰品，很吸引人注意。

我情不自禁地抚摸着那些髮饰，抬起头来时正和殿下的眼神对上，我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不好要殿下再破费，还是等发工资我再来买吧。

「算了，我们走吧。。。」我转身欲向前走。

殿下顿在原地，打断我的说话：「等等。」

我停下脚步，转身回望殿下，殿下低头从头饰中拿起了什麽，转身道：「别动。」

下一秒，他把手上的东西结在我头髮上，我眼角看到丝丝垂下的纯白色丝带。

是我在摊位中最喜欢的饰品，长长的柔软丝带上没有甚麽装饰，只在丝带尾部绣上红色的图桉，柔顺地垂下在髮丝上。

我受宠若惊地看着他，他把脸转向另一面，轻咳了声道：「很美。」

我忍不住红了脸颊，害羞地低下头去。

殿下付完钱后，说：「天色已晚，去吃晚饭吧。」

经他一提，肚皮饿得发响，我快乐地跟在殿下的身后，往河边的酒楼走去，一路上还开心的摸着头上的丝带。

晚上的河风冷得人发抖，呼呼的急风迎面吹来，我瑟缩起来打了个喷嚏，摸摸手臂上单薄的衣服，有点后悔早上出宫时太赶急，忘了拿件衣服。

殿下回头打量我身上薄薄的短袍和外衣，忍不住锁紧双眉，从背上的包袱拿出一件白色的布料塞进我怀中：「把披风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