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結- 第95部分

阿雅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我摇了摇头，表示也不知他走向何方。可是我和阿雅也不清楚石柱林中的路，因此我们乖乖地跟在斡罗陈大人的身后，往石柱林中的深处走去。

在一路上和阿雅的耳语中，我才知道她回去原地时发现我失去踪影，因为不知道怎样找回王妃他们，只好也在石柱林中到处寻找，在误打误撞之下才碰见我们。

我立刻向阿雅感激的道谢，并再三向阿雅保证，下次再也不会到处乱走了

当我们在身后说着悄悄话时，我敏锐的感觉到斡罗陈大人时不时注视我们的目光，彷佛在评估着甚麽的眼神，是不是他嫌我们太吵闹了？

怀着这样的疑问下，在不知拐了多少个弯后，我们终于看见一个微小的光点。

随着我们渐渐走近的脚步，小小的光点慢慢扩大，一座隆立在石壁下，低矮宽大的草堂出现在我们面前。

走到前门时，早有僕人迎上来。听他的说法，皇后和王妃还是来晚了，那个高僧已经休息。

瞧见阿雅跟着斡罗陈大人回来，皇后和王妃也相当惊讶，阿雅含煳的说只是在路上撞见，她们也没有追究到底，只是眼见时间不早，加上大家也疲倦了，皇后决定在此休息一晚，明天才和高僧见面。

斡罗陈大人痛快地答应了王妃借住的请求。甚至命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在下人前来通知，已准备好卧铺后。大家就一一回去休息。

站在自己的房间内，我犹豫不决的看着外面漆黑的景象，是不是应该在现在晚上时分，早早找斡罗陈大人问清楚郭妃的话比较好？

毕竟到了早上，众目睽睽之下我一个小小宫女。实在不好找那位大人。

主意一下，我立刻悄悄推开房门，看了下左右同是宫女住的房间，眼见没有任何动静，我才放心慢慢走进夜色裡。

顺着刚才留意的道路向前走，很快我就走到了斡罗陈大人的房前。远远看去，正好看见他站在门廊下看着星空的样子。

我暗暗道了声运气，不用烦恼用甚麽藉口敲开他的房门了。

我连忙走上前。随着脚步的走近，斡罗陈大人的样貌也越见清晰，我忍不住疑惑的搔头，是我看错了吗？他眼中的情绪。。。

来不及看个分明，听到我脚步声的大人回过头。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冷淡的眼神冻得我不知所措。

左右细思了下。我鼓起勇气走了过去，心却在盘算该如何问。

「大人，郭妃娘娘曾经提起过你，不知你和娘娘是否相识？」最后我还是採用直接的问法。

斡罗陈大人视线没有离开我，依然是冷冷的，看来亦没有回答我的慾望。

我被他的行为窒了下，沉吟良久再问：「大人，或许真的比较唐突，但一切或许你是最清楚。。。」

斡罗陈大人沉沉的目光带满说不出的威严：「小姑娘，你不觉得自己管太多了吗？回去休息吧。」

听见他的逐客令，我心裡一急，匆匆开口：「可是郭妃娘娘临死前。。。」

话还没说完，斡罗陈大人就脸色一变，踏前一步打断我的话：「你说什麽？」

他突来的大嗓门吓了我一跳，嘴裡冲口而出：「都快一个月了，大人你不知道吗？」

斡罗陈大人脸上黑如墨汁，他眨了下眼，紧盯着我，他的神情重新挑起了我的回忆，我强忍着内心的失落，把郭妃死亡时的情况一一说明。

斡罗陈大人听了，嘴裡喃喃唸着甚麽，重重闭起的眼角，流露出浓重的哀伤无奈。

我静默的看着，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大人，娘娘所说的昭书，你是知道怎样回事吗？」

斡罗陈大人重新睁开眼，目光炯炯的瞪视我：「你不要再问了。不然只会落得和郭妃一样的下场而已。」

「下场？郭妃娘娘是因为昭书而被杀？」一刹那，我彷彿接触到真相，却吓得呆在原地。

斡罗陈大人不以为然地转向星空，回复事不关己的模样：「既然如此也没法子，只能说是天意。小姑娘，以你这样子的性子，还是安份守己，或许会活得好些。」

看见他的反应，心忽然不太服气，我想我不能认同他的说话，现在的我理还是不理，也改变不了其他人的想法，特别是阿雅。

「我不太明白。。。」我呐呐的张开口，发现自己说不下去，我发现斡罗陈大人的想法和他本身的存在也互相矛盾，他的想法是置身事外、安于天命，但他又是像清楚所有秘密的人。

就在我们的气氛陷入凝结时，身后传来小小的沙刷声，感觉像是裙摆擦过沙草的声音。

斡罗陈大人惊觉的一扫身后，厉声说：「是谁！」

过了会儿，我身后才响起脚步声，宝香从黑暗处浮现出来，朝着斡罗陈大人行礼：「拜见大人。」

我愕然的张大嘴巴，呆呆的问：「宝香？你在这儿干吗？」

宝香没有回答我，只是再次向大人一礼：「我是来找诺敏的，皇后娘娘有事吩咐我们。」

斡罗陈大人倏地挺直腰肢，手背在身后，眯起一双眼睛看向宝香，只是一阵子，便没有理会我们，抬头望回夜空。

我悄悄看了眼大人的表情，又瞄了眼宝香，心知既有别人在此，我和大人的对话只能到此为止。

又浪费一个机会了。

我低叹了口气，无精打采的向大人一礼：「抱歉打扰大人，我。。。婢子先退下了。」随即拖着脚步走向宝香。

宝香飞快的瞄了我一眼，向大人行过礼后就转身离去。

我感觉到斡罗陈大人忽然回头投在我们身上的视线，心裡正在沉思，这位大人似乎有着他的故事，而宝香也只头也不回的走向前，一时间我们竟静默起来。

等我回过神来，我们已走到皇后的居所附近，不等我开口询问，宝香就转过头来，对我说其他人也会在场，应该是提及有关明日的事情。

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不得不认同宝香的说话，只因一进去，阿雅已迎了上来，再等皇后和王妃的前来，说明明日的状况后，这晚便结束了。

现实降临　　　第一百二十七章　高僧的出现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吃过早饭后，我终于见到了闻名已久的高僧。

斡罗陈大人扶着他的手臂进来，一出现，我和阿雅就忍不住倒吸口气。

大师的外貌并不可怕，年老的脸上满是慈祥温和的微笑，彷佛一潭温水般暖人心肺，可是他的眼睛蒙上一层白色薄膜。。。他是瞎子。

大师摸索着椅背坐下，双眼向着我们的方向。

他的眼睛尽管看不见，然而整个人还是散发出绝非常人的气息，如千斤巨石重重压在我身上，这和皇帝等人霸道的气势不同，是一种更有压力的感受，彷佛。。。彷佛你的一切都被眼前的人看穿，包括你的想法，你的人生。。。

我无助的打了个慄，身前的阿雅浑身一颤，似乎也感到这种气息。

可是和别开眼睛不敢再看的我不同，阿雅的目光中流露出更为深重的好奇，来回的打量起高僧。

高僧一坐下，皇后娘娘就语气恭敬的开口：「沙罗巴大师，陛下这数月来病势日沉，请你看在天下众生上，到大都为陛下祈福求取健康吧。」

沙罗巴大师头颅一扬，向着皇后合掌说：「贫僧不才，自当尽力而为。」

皇后娘娘脸上神色一喜，未来得及说话，坐在大师身旁的斡罗陈大人，难得开口，声线却是懒洋洋的：「我想相比祈福，皇后娘娘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吧。」

话一出口，气氛立时僵硬起来，皇后娘娘张着嘴巴，眼睛却无措的来回转动。

可是身为破坏气氛的人，斡罗陈大人却是老神在在，根本没有一丝尴尬。

僵硬的气氛没持续多久，下一刻王妃就笑着打圆场：「大人。皇后娘娘也是为陛下着想而已」

连阿雅也忍不住开口帮腔：「是的，这段日子以来，皇后娘娘都为陛下的身体日夜操劳，求大师祈福也是赤诚一片而已。」

皇后娘娘明显鬆了口气，重新说：「是的，妾身亲自前来，只是想一表诚意，请大师明鑑，另外，自陛下病后。朝廷就动盪不断，不知……能否也请斡罗陈大人到大都一趟，当是为两位殿下教导一下？」她小心翼翼的瞄了斡罗陈大人一眼。

我心裡一紧。脑海倏地回想起殿下放满公文的书桌。

有此联想的人想必不止我一个，我瞥见阿雅的衣袖，也被她扯得发皱。

斡罗陈大人慢悠悠的提起一边眉毛，语气却冷了下来：「我以前就已经说过，不想再涉入蒙古各部、甚至是国家的纷争中了。」

我没有意外他的拒绝。但想不到这次先开口的人却不是皇后或王妃，而是一旁的沙罗巴大师，他笑呵呵的开口：「老友，你知道吗，命运有趣的地方，就是永远与人的想法相违背啊。」

斡罗陈大人狠狠一皱眉头。脸色一阴，沙罗巴大师没有再和他说甚麽，反而对着皇后娘娘温声说：「贫僧已经明白娘娘的想法了。为了陛下，贫僧自然一尽绵力，娘娘不如先回大都准备祭典，过两天我们再去大都。」

皇后娘娘立刻点头答应：「也好，妾身实在放心不下朝廷。希望能早日在大都见到两位。」说完她就率先走了出去。

这就要回去大都吗？我们才来了没多久而已。我吃惊的跟在阿雅身后，一同走到外面。

一出去宝香就请示皇后：「娘娘。我们现在就回去大都？」

皇后娘娘扫了她一眼说：「当然，事情既然已经办妥，我们尽速回去，宝香，你留在这裡，陪侍大人和大师一同上大都。」

宝香垂下眼皮，躬身行礼：「是。」

皇后满意的点头，正想开步就走时，王妃忽道：「娘娘，斡罗陈大人毕竟是长辈，而大师又是年过德劭，只有女吏陪侍还是不够吧。」

皇后娘娘斜眼看了下王妃说：「你的意思是。。。」

王妃浅浅一笑，转头向默默不语的阿雅说：「阿雅，你愿意留在这儿，陪侍两位大人上大都吗？」

阿雅眨了眨眼，温顺的行礼：「是的，雅儿听候母妃吩咐。」

看见阿雅已经答应下来，皇后娘娘自然也没有多馀意见，恰好此时斡罗陈大人的侍从来到，说是奉命送皇后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