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伸手，触手冰凉，那不该是一个活人该有的温度。
沈一用尽全力一样的把面朝下的人拉过来抱在怀里，费力的在水中把人的脸翻过来，让他可以呼吸。
“阿意你醒醒，阿意！！…………”
沈一把那个面朝下的人翻过来，泡的浮肿的面孔——但是，这个人肯定不是乔意。
…………
刚刚疯了一样的心瞬间变得空茫。说不清是没找到的失落还是死的不是他的惊喜。
他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心是不是停止了跳动。
沈一那一瞬间觉得自己想哭。可是眼睛里一滴泪都没有。有的只是被海水进入眼睛的那种酸涩的感觉。
“阿意！！！！！！！”
突然的嘶喊，就像想要把自己心里的东西都发泄出来。
声嘶力竭一样的声音像是划破了整个海面。
两个字，已经承受不了那人的疼痛与害怕。
山道夜雨，我告诉你我害怕，你就那么快的赶到了我身边。
可是这一次的害怕，我该怎么办？
声音绝望的像是一头走入绝境的猛兽。
沈一，或许已经走进了一个叫做“乔意”牢笼，心甘情愿。
乔意，已经成了他的魔。
最后还是救援组的人去把沈一和那具浮尸给带上来了。
所有人都很沉默，黑道斗争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内，自然不认识这是北区老大的弟弟，他们的认知里，这就是一个来找亲人的人。
那种绝望与不安，他们没有经历过，却看到过很多。
“那个，会没事儿的。别太着急。”一个组员有点难受的拍了拍沈一的肩膀，只是细微的声音在快艇的风浪声中被淹没。
沈一变得更加安静。
组员们也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于是陪着他一起安静着。
那一声呐喊已经把心里所有的东西都倾泻了出去，沈一感觉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子。
无助，无奈。
沈一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乔意做点儿什么，除了等待。
或许乔意正在一个角落，生命无声的流逝。自己那么清晰的知道他需要自己，可是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等到有一个人再次大喊“找到了”的时候沈一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就好像大脑已经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什么也听不到。
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的抬起头看向四周。
安静而麻木的看着不远处搜救组的救援，这一次他没有再跳下去，眼睛里满满都是……恐惧。
找到他了，可是，然后呢………
真的是他吗？他还有没有活着？
他是真的被吓怕了。
那种以为找到了他，再感受自己挚爱的人死去的感觉，这一生有过一次都嫌多。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冰凉的触感，像是冷到了骨子里。
那边细碎的声音不断传过来。
“找到了，还活着！！”
……
“快通知岸边的人准备急救车！目标受伤严重！”
……
沈一听到确认之后反应了好久才读懂那几句话的意思，反应过来的瞬间几乎想立刻飞到那里去，可是站不起来，他发现自己脚都是软的，一直在抖。
他扑到快艇的边沿，却被还在艇上的船员拉了回来。
他这个样子下水，别说是游泳，估计连喊救命的心思都没有。
不过好在确认目标存活以后，救援组就直接把人送到了沈一这艘快艇上。
这是惯例。若是来搜救的有亲属跟随，目标死了，亲属与目标是分开的。目标活着就带到亲属身边，一则是让亲属安心，二则是让目标更有活下去的意志。
乔意被运到沈一所在的快艇上时已经昏迷了，没有了海水冲刷，头上的血丝再次顺着白皙的脸颊滑下来，因为脸颊上残留的海水而四散，变淡，再和变成浅浅绯色的海水一起滴落下来。
沈一扑过去抱着乔意，用手把血水抹掉，抹了之后血水又再次流下来，沈一就接着抹。
抹着抹着，眼泪就突然滴落出来了，“啪嗒”一声打在乔意的脸上。
他回来了。
沈一突然用力把乔意揉进自己的怀里。眼泪止不住的淌下来，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像是找到家的孩子终于可以放心放肆的大哭一场。
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沈一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就好。
乔意听见微弱的哭声，不是很清晰，就在自己的耳边，轻轻的呜咽声，可是却莫名觉得心疼了一下。自己努力挣扎着从那片混沌的意识中醒过来。
意识渐渐苏醒，朦胧的视线，头上的疼痛渐渐随着意识复苏而复活，乔意忍着剧痛，入眼的景物都是模糊的。
抱着自己的人埋在自己的脖子里哭，哭声很轻，这样的姿势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沈一抽泣时的颤抖。
头上剧烈的疼痛已经让他没有那么多力气去想沈一怎么会在这儿，只是伸手摸上沈一的脸，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自己手上本来就有的海水还是沈一还在抽泣着的泪水，
“怎么哭了？”
声音轻的像是听不到，却不可思议的温柔。
没有更多的话，微微几个字就可以让心整个柔软下来。两个人就像没有经历昨天那场意外。
感觉就像他们是朋友，是知己，甚至是恋人。一句最简单的话，确实安心而亲昵。
一瞬间，沈一觉得自己大概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这一个瞬间。乔意还活着，摸着他的脸轻轻的问自己怎么哭了。
那微弱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可是这轻轻的一声像是撞进了沈一心里最柔弱的那块地方，沈一抱着乔意哭的更加肆意，眼泪与哭声都放肆的宣泄着，
“阿意，你活下来了。只要你活下来，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意识又在开始朦胧，乔意的视线始终看不清沈一的脸，于是迷迷糊糊的拉过沈一的手，紧了紧。
沈一哭的太伤心，让乔意忍不住的想要为他做点儿什么。
意识模糊，疼痛感也渐渐褪去，脑海里隐约的浮现自己在绝望中隐约的听到沈一撕心裂肺的喊着自己的名字，以及现在哭的像个孩子一样的，说着只要自己活着的沈一，以及昨晚说着安静流泪的沈一，每一天都在撒娇耍无赖的沈一……
乔意心中似乎要忍不住相信，沈一是真的爱着他的。
而且，爱的很深很深。
乔意手中握着沈一湿漉漉的手，意识终于又重新回到了那片混沌。
☆、医院
当搜救队回到岸边的时候，早就准备好的急救车已经等在了那里。
沈一一直死死的抱住乔意，就好像这样就可以留住他一样。木了一样的神经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岸边。
沈一焦急的打算把躺在怀里的乔意抱起来送上急救车，却发现身上一点儿多余的力气都没有。
先前的惊吓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过来，腿都是软的，真的一点儿多余的力气都没有，把抱着的乔意移动一下都好像要耗尽全部的力气。
最后还是搜救队的几个人把乔意送上了急救车。
当有人把乔意抱了起来，原本乔意握住沈一的手就那么轻易的滑脱。
两只手就那么轻飘飘的脱离。
可是沈一像是一下子被什么惊吓到一样，立刻就伸手再抓住乔意的那只手，然后又在队员的眼光中无声的放开。
他需要治疗。沈一很清楚，可是，手离开的那一刻突然的惊慌却好像让整个心都再次陷入了不安。
沈一呆呆的坐在快艇上，过了好久才突然醒过来一样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跟过去。
他想陪着他。至少待在他身边。
结果还没有上车医生对着他就是一阵吼。医生焦头烂额，也管不了家属的情绪，毕竟急救车上空间有限，放了很多仪器又有医生和护士，自然是容不下闲人。
一向被宠惯了的沈一竟然也一点脾气也没有，无措的孩子一样呆了几秒，然后转身就去找到黄sir，挤上他们的车，一起跟到了医院。
一路上的心都是凉的。
原本放下来的心却在乔意手滑脱的那一刻再次悬了起来。
沈一知道患得患失的爱一个人很累。
可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就算乔意以后都不喜欢他也没关系，自己可以看着他，和他住在一起就好。那样也可以很满足。
只要……不是用这样的方式失去他。
沈一脑子里浮现出来各种画面，满心都是不安，等到真要去想脑子里出现了什么的时候，却发现似乎刚刚头脑里都是空白的。
什么都没有。
沈一觉得自己今天真的已经疯掉了。
他突然很后悔，为什么昨晚要提出回来，哪怕昨晚乔意就说出要他一个人滚也没关系。反正自己脸皮厚，滚了再回来也没事。
这样多好，这样什么也不会发生。要是他没有提出，乔意就不会参加这次的任务。现在他们应该正在回来的路上，可能只是他一个人，很伤心，可是乔意会是好好的。
沈一又突然恨沈慕为什么要那么晚才给自己打电话，要是早一点，早一点点，自己就可以阻止。
或者，沈慕通知一下乔意，那是自己的爱人！他为什么不告诉他有危险？！！
………………
沈一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所有人都是错的。包括他自己。
如果……如果……
可是没有如果。
沈一痛苦的抱住头。
没有如果。
所以他们昨晚吵架了，所以自己很害怕乔意的离开提出回来忘掉昨晚，所以沈慕只给他一个人打电话，所以乔意参加了这个危险的任务，所以………………
所以，乔意身陷险境，生死未卜，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同坐在一辆车上的小邵碰了碰一边的同事，小声道，
“他不是沈慕的弟弟吗，怎么看到头儿受伤伤心的跟死了妈一样。”
话的声音挺小，无奈车子空间有限，几乎车上所有人都听到了。
本来忙的焦头烂额的黄sir也终于反应过来这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