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卡尔诺执政官与莫罗元帅的好意,安德鲁相信自己的随从侍卫能够保障我的安全。此次重返巴黎,安德鲁依然是和平的使者,共和国的公民!”
安德鲁不难揣摩出莫罗话中的涵义,那是眼前的莱茵军团司令官在警戒安德鲁。不要超越共和国的底线。倘若安德鲁效仿当年的恺撒,为武力夺取巴黎的政权而将其军团越过“卢比孔河”,进而危机到共和国的生存大计,莫罗依然将安德鲁视为仇敌。
可惜,此时的莫罗元帅也无多少筹码在手,威胁安德鲁的底气明显不足。不说别的,单凭安德鲁的车队进入里昂城后。就连街道两旁负责安保工作的莱茵军团士兵,也随同兴高采列的市民一道,纷纷加入到欢迎安德鲁元帅的先列之中。被大量人群围着水泄不通的四轮马车,根本无法正常通行。倒是安德鲁透过车窗,频频挥手示意的同时,还不住展露他那迷人的微笑,激起了围观市民与士兵们的更大的尖叫与欢呼声。
“真是可惜啊,昔日的工业重镇如今却变得这般衰败的光景!”安德鲁不禁大发感叹起来。那是他始终盯望着街道两侧,这里依然保留着保王党人与共和国军厮杀之后的片片废墟。革命带来的灾难使得曾经衣食无忧的里昂市民难以养家糊口,更别说他们身上的破烂衣裳。
安德鲁转过头来,望着对自己仍旧是一副不屑一顾表情的军团司令官说道:“我的朋友,事实上,你应该明白,革命的最终目的不该总属于毁灭与厮杀,而更多应表现为建设和发展,就是要让商人们有诸多的合法利润可图;让市民们拥有更多的就业机会;让富人们享受财富的同时务必遵从法纪;让落难的人穷苦潦倒时能够得到政府的扶植;还有一点,就是让军队去感受一次又一次胜利的喜悦。谁要能做到这些,谁就能赢得民心。至于独裁或是民主,专制或是共和,都将显得不太重要。不知道,元帅阁下,你是否同意我的观点?”
尽管莫罗很不赞同安德鲁的论点,但他却无从理由来反驳。事实上,莫罗本人也自己的莱茵军团也控制不了。因为安德鲁长期以来拉拢政策,连莫罗的心腹副官也时常在司令官面前,赞不绝口有关安德鲁元帅的好处,希望莫罗率领莱茵军团上上下下听从安德鲁的指挥。莫罗曾为此大发雷霆,但却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直到卡尔诺执政官向莱茵军团下达陆军部,要求所有军队保持政治中立的命令后,尴尬的莫罗才寻找到一个下台台阶。
安德鲁在里昂大教堂门前的中心广场上,参加完市民们自发的欢迎仪式后,再度赶赴市政厅的宴会,那里将会有里昂市政官员,以及大批社会名流等待着安德鲁的大驾光临。他们对安德鲁自然是爱恨交加,爱。是因为希望能借助安家德鲁的访问,将马赛那里的繁荣带回里昂,这座衰败已久的城市;恨,则是在场的商人们,他们长期以来从事纺织生产与贸易活动,都受到安德鲁西班牙纺织工厂的严重冲击,导致里昂的经济越发难以复苏。
“女士们,先生们!我相信在自己踏入宴会大厅前,就已经听到很多在场朋友们的满肚子抱怨,说贪婪的安德鲁抢走了里昂的纺织生意不说,居然还无耻拉走大部分熟练的纺织技工,使得城市经济萧条,诸位的钱袋子日渐消瘦,而生意则越发难做……”
站在大要前台的安德鲁高举酒杯,居然以这段话作为自己的开场白,当即引发面前市政官员商界代表们的严重不安,谁也弄不懂安德鲁的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虽说官商们厌恶安德鲁的做法那是是明摆的事实,但也不至于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扯出来,伤了双方的和气。
直到后者继续说道:“只是,这属于一类商业领域固有的游戏规则,安德鲁不得已为之,还望诸位海涵。但如今,随着游戏规则的扩大,国内政治经济的稳定,安德鲁造访里昂的一个重要目的则是与在座的朋友们相聚一起,探讨马赛与里昂两地的经济合作可能,以便于重建里昂纺织工业基地的宏图得以早日实现……
除了我身边的犹太共济会桑德罗长老外,明天之后,还会有来自马赛、瓦伦西亚、巴塞罗那、地中海等地商团使节也将陆续赶赴里昂。尤其需要一提的是,从马赛北上延伸到里昂的高速公路也在我本人离开马赛之际,开始动工新建……
因此,我完全有理由可以预期,数年后的里昂城不仅仅将作为一座纺织工业重镇而存在,更应该成为连接马赛与巴黎,沟通塞纳河与地中海联系的南北交通枢纽。从这里出发,在座的诸位可以延伸更多利润源泉,更多的就业机会,当然还有更多美好生活……
请让我们一起努力,共同见证这一伟大时刻的来临!”
未等安德鲁得意洋洋的再度高举庆祝的酒杯,台下的商人们早已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一同高呼起“安德鲁万岁”的口号,挥舞起贪婪的双手,纷纷涌向安德鲁身旁。因为在他们眼前站立的那个年轻人,事实上就是财富的象征,倘若能摸上一把,势必将财源滚滚而来。很快,安德鲁礼服上的各类饰物——成为里昂商人们怀中的“战利品”。
“该死的混蛋!唉,我可怜的漂亮礼服。”好不容易才摆脱掉官商们的纠缠,将他们一个个交由桑德罗去打发,退缩到一旁的安德鲁自己却不禁叹息起身上被狂热“信徒们”撕滥的元帅制服。真是可惜了,这件礼服则是索菲亚与柯赛特两人为安德鲁亲手缝制出来的,自然也是安德鲁最为钟爱的一件。不料,今日半天的光景却成为一身华丽的乞丐服。
抱怨归抱怨,但绝不能表现出来,尤其在自己大肆收买人心之际。不过,等到重新换装出来的安德鲁,却一眼看见大厅角落里孤独站立的莫罗元帅,对方的目光中显露出各类复杂眼神,有羡慕,也有妒忌;有困惑、也有释然;有鄙融会贯通,也有渴望……
最后一次赶场,是社会党驻里昂分部负责人为安德鲁所做的情况汇报。事实上,逐步遍及法国全境各主要城市的社会党分部,业已成为安德鲁设置在该地公开耳目。
“……元旦阁下,正如我们之前的预料那样,里昂城内的上上下下都已臣服在您的脚下,官员们指望的持续繁荣,商人们希望更多利润的到来,市民们渴望生活变得安定起来;至于莱茵军团,除了木鱼脑袋的莫罗元帅一人外,只需要您一声令下,所有军团民兵都将投奔您一边。事实上,殿下您根本勿需顾虑什么,因为时至今日,阻碍您通向巴黎的一切障碍都已完全消除,何必又……”
社会党驻里昂分部主席的一番话,并未激起安德鲁太多的兴奋,倒是上位者很是不满部属的轻敌心态,以及对方怂恿自己造反的语气。不过,安德鲁私下也异常清楚,不仅眼前的社会党的分部主席如此过于乐观,恐怕效忠的自己大部分人,同样是这类想法与主张。
“得了,我亲爱的乐观同志!别被过早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请您和您的同志们务必牢牢记住这一句话: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
第四集 地中海,我的海!第78章 动荡下的巴黎(4)
或许是想早日结束旅途的劳顿赶赴巴黎篡权夺位,或许是担心漂亮的礼服再度被无数狂热的信徒们胡乱拉扯。自从离开里昂继续北上是选择不起眼的乡镇进行食物与物质补给。
从攻陷巴士底狱作为大革命时代标志的开始,到如今已有五、六年的光景,但令安德鲁感觉异常惊讶的是,1789年的那场大危机居然没能彻底摧毁几个世纪前,法国农村建立起来的大地产制。那些没有逃往国外的土地贵族,以及土地兼并者依然继续保留着,他们的人数比安德鲁想象的还要多,势力还要庞大,而这尤其在法国中西部地区尤为突出。
失势后但富有的贵族,新兴的地产商,以及逃亡的投机移民们,他们通过自己的亲属或是中介者,当地市政官员,甚至直接从巴黎的执政官们那里购买大片土地,仿效英国商人用于圈地放牧,只是为获取大量羊毛。尽管现在羊毛价值不再等同于金子,但仍然有利可图。
倒是革命前后的农民与佃户们继续贫困,他们却是无钱购买巴黎督政府,以及地方市政厅公开拍卖下的各类土地。即便是当地居民们原先享受公共放牧权的集体土地,大部分也贪婪的政客们视为一大块肥肉,借口这些土地属于以前逃亡者、共和国敌人或是天主教会的财产,宣布为法兰西共和国的国有资产,很快,这些土地先后拿到拍卖市场上公开出售。
官员们的荷包重新得到充实,土地商人们则有了利润的源泉。只是苦的依然是农民。那些受到过大革命熏陶洗礼的法国农民显然对此极不满意,在长时间的请愿与上诉终归无果之后,一系列农民自发起来的抗争,很快就演变为小规模的武装暴动。
在安德鲁的车队途经衲韦尔城附近的一个小乡村时,当地的国民自卫军刚刚镇压了一起100多村民集体发动的“武装叛乱”,大批扔下手中锄头、铁锹的叛匪们,一个个被全副武装的数百名士兵赶到村外的空地上集合。在那里,作为叛匪首领的该村村长已在半小时前,被公正的革命法庭最后定性为叛国罪名,即将被处于当众枪决的惩罚。陪同村长一起将遭遇处决命运的还有另外五位村民,其他参与者同样会被荷以长时间劳役。
“无耻的混蛋政客,短短两年的时间不到,竟然把旺代郡的教训遗忘的一干二净!”得到侍卫们的情报汇报后,安德鲁显得出气的愤怒。倘若此事发生在自己管辖的南部疆域内,安德鲁相信自己早就将衲韦尔城内的军政官员一个个拉到广场上枪毙。
事实上,土地的大量征用与公开拍卖在马赛一带并不少见,相反在安德鲁明里鼓励与暗中支持下,其兼并程度比起这里显得越发严重。然而,南部的农户们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