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雾薄,透帘幕,惆怅谢家池阁。红烛背,绣帘垂,梦长君不知。
梦长君不知。。。唇瓣动了动,傅离尘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咬了咬唇什么也没有说。
这一夜似乎格外安静。
早晨傅离尘醒来的时候正看到毓憬披着一件明黄色的披风,散着发,坐在床边茶桌旁的矮凳上,手里捧着一杯犹自散着白汽的热茶。
这人似乎很喜欢喝茶,几乎每次有空闲时间,毓憬都会慢悠悠的喝一杯,却也是,只有一杯。。。
茶可以挺神醒脑,毓憬必须要让自己时刻都保持清醒,小时候的毓憬并不爱喝茶,小孩子嘛,谁都不喜欢喝苦的东西,但是却必须要喝,久而久之,毓憬就喜欢上了喝茶,但对于皇帝来说,你可以喜欢,但不能喜爱,若你喜爱上了什么,即使只是一杯茶,也能成为你最致命的弱点,他不可以戒掉喝茶,所以便只能不贪饮。
傅离尘垂下眼,眼底似乎有一丝不明的东西,至于那东西是什么,就连傅离尘都说不清楚,他只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那东西对他来说是福亦祸。
眼角瞥到傅离尘从床上坐起来,毓憬转过脸对着他举起手中的茶杯,微微一笑道:“醒了,喝杯茶?”
傅离尘点点头,赤着脚走到毓憬身边,接过他手中的茶杯,手指不经意的相互触碰到,傅离尘感觉到指尖传来一股子凉意。
明明被子还是温热的,手指却是一片冰凉,毓憬应该是很早便起床了。
是了,无论身处何地,身边睡着什么人,毓憬从来都不会贪睡,因为他根本就睡不熟。
讽刺的扯扯嘴角,傅离尘将茶杯放到唇边,淡淡的薄荷味冲进鼻腔,让傅离尘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并不像毓憬那般悠闲的品着茶,傅离尘将茶一饮而尽,然后随手将茶盏向后一扔,便又重新回到了床上。
而那茶盏,却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到窗沿上摆放的香炉的顶尖上,茶盏晃了几晃而后竟立在了上面。
毓憬看着那茶盏,摇头笑了笑,只是这笑里,却多了份深意。
两人就这样看似和睦的过了近半个月,而这个时候,容府的人也渐渐开始多了起来。
毓憬和傅离尘都不喜欢凑热闹,自然是选择窝在这个即使外面在么热闹都热闹不到的园子里,偶尔毓憬会卖弄风骚的弹弹琴,但被某人一个白眼加上一句“这琴估计常年不弹,琴弦都生锈了”给气的雅兴全无,只低低道了声,“对牛弹琴,”便把琴又放了起来。
这两人的日子倒是过得可以说是愉快,但有人却沉不住气了。
情窦初开的姑娘大都想要见到自己喜欢的人的,哪怕是偷偷看一眼也好,可惜毓憬入府这么久了,除了吃饭的时候,平日里容丹菡却是连人影都见不着,更别说培养感情了,在这么下去,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这两人就要走了,怎能不叫这小姑娘急躁呢。
可是急躁归急躁,容丹菡又不能跑到人家屋子里对人家说:“于公子,我很想你,请你平日里多出来走动走动。”所以她只能找容桓,让容桓多跟那两人说道说道。
容桓知道毓憬和傅离尘并不是一般人,估计他们来看论剑大会也不过是凑个热闹,自然是不会想要跟什么人结交,但是又不忍心看自己的宝贝女儿难过,于是只得亲自去往两人所住的园子。
自从容夫人死后,荣桓已经很久没有再进过这园子了,一来是这园子太偏,他极少能走到这里来,二来是怕触景伤情,而今日再走进这园子,却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当年那个温婉的女人,再也不会靠在自己怀里,拉着自己的手说:“相公,以后我们就都住在这园子里,这儿清静,就像再没有旁人,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般。”
容桓仰起头长叹了一口气,缓步走了进去。
容桓来的时候两人正在院子里不知道倒腾什么,容桓走近一看,才发现两人是在种花。
“两位贤侄真是好雅兴。”
毓憬和傅离尘转过头,容桓正站在他们身后,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其实早在容桓走到园子门口时两人就觉察到了,只不过这是人家家,自己自然不能太过防备,更何况也没有什么好噎着藏着的,于是便都装作没觉察到,继续种自己的花。
“容老爷,我们闲着没事干,觉得这院子太空旷,便未经允许便擅作主张的种起花,还望容老爷不要介意。”毓憬客气的配了个不是。
容桓笑着对毓憬道:“这园子是太过空旷了,容某倒要谢谢于公子和傅公子帮忙装饰了。”
毓憬摇着头,嘴里说着,“哪里”,“哪里。”
傅离尘依旧是懒洋洋的样子,容桓知道他的性子,也不介意,只是凑过头去看他们两种的花,“不知道是谁教你们种的花。。。”容桓的嘴角有些抽搐。
他活了四十多年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种花的,可怜了这些花了。。。
傅离尘看着自己种的花,觉得挺漂亮的,于是便笑着道:“从未有人教过,只是看过别人种花跟着学的而已。”
容桓再次抽了抽嘴角,别人那是移栽,你们这只是把茎叶割断了又埋起来啊。。。
容桓在心里叹了口气,为了不让自己家品种珍贵的花再次遭殃,只好拍了拍傅离尘和毓憬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孩子,如果真的无聊,还是多出来走走吧。。。”
、落花
接下来这两天,两人倒也真的抽出时间出去逛了逛,不过大多都是在夜晚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两人也并非总是同进同出,一般都是各做各的,互不干扰,而白天,两个人依旧折腾着各种品种名贵的花,不过没过几天后他们就悲哀的发现,这辛辛苦苦倒腾的花不仅没有开得更盛,反而渐渐枯萎了,于是两人终于放弃了这项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的劳动。
扔下手里的水壶,傅离尘起身拂了拂红衫上的土,皱着眉问道:“这花是不是在我们拔的时候就准备谢了啊?”
毓憬低着头研究着那些焉了的花,然后伸手将花拔了出来,又看了一会儿才说:“尘儿,这花,好像没有跟啊。。。”
傅离尘看了看毓憬,又看了看毓憬手里的花,疑惑的眨了眨眼。
“没有跟的话,花吸收不到营养才会焉了的。”毓憬解释道。
傅离尘撇撇嘴:“那下次刨花的时候把跟也刨上。”
“。。。”。
扔下手里的花,毓憬站起身,叹了口气,用和容桓一模一样的语气拍着傅离尘的肩膀说道:“尘儿,我看我们还是出去走走吧。”
就这样,两人用牺牲了无视品种名贵的花为代价,正式踏出了园子。
※※※
“容小姐,你今天的穿的衣服真漂亮。。。”
“容小姐,你今天带的发簪真适合你。。。”
“容小姐,今天的天气真适合出来走走啊。”
容丹菡面无表情的夹在一堆年轻少侠中间,偶尔敷衍几句正滔滔不绝夸夸其谈的少侠们。
“容小姐,这花开的可真漂亮,”身穿蓝衣的少年折了一枝花递给容丹菡,一脸欣慕之色的赞道:“鲜花配美人,别是一番好风景。。。”
容丹菡接过花,微微一笑道:“这花确实漂亮,但是折了它,就会破坏整个花圃的设计,”说罢,便又将花还回了蓝衣少侠手中。
本想借花献佛讨美人欢心,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被美人训斥了一顿,蓝衣少年尴尬的拿着花,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而容丹菡却在转身的瞬间,眼睛一亮。
※※※
“尘儿,你看这花开的多好。”
随手折了一枝拿在手中把玩着,傅离尘漫不经心的说:“开的好又能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会败。”
“也是,”毓憬点点头,拿过傅离尘手中的花,扯下一片花瓣,任它在空中飘过,而后落到黄土中,“就像是这样,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傅离尘微微冷笑,转过身去不再看毓憬的脸。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于公子。”少女清脆中带着羞涩的声音缓缓传来,打破了两人间诡异的气氛。
看着身穿桃红色稠衣的少女带着身后一群少侠朝自己聘聘走来,毓憬笑微着说:“容小姐。”
“于公子和傅公子终于肯离开那园子了。”容丹菡说完便觉得这句话中带着一丝埋怨,就像是久久等待不来情郎的怀春少女,脸上不由一红。
毓憬像是并未注意到一般,只是带着浅浅的微笑道:“容小姐,你家花圃的花开得真美。”
目光落到毓憬手中的花枝上,容丹菡笑弯了眉眼,“于公子喜欢就好。”
而容丹菡身后的少侠们看到容丹菡对毓憬的偏颇,脸上不由带上几分妒恨,尤其是刚刚那个蓝衣少年在看到毓憬手中的花时不由气红了眼,带着醋意的讽刺道:“于公子,这花圃的花被折了便会破坏整个花圃的设计的。”
“哦,是吗?多谢少侠提醒。”毓憬对着蓝衣少年礼貌的道了谢,然后略带歉意的向容丹菡说:“容小姐,真是抱歉了。”
“没关系的,折一两枝花对整个花圃是没什么影响的。”容丹菡一面向着毓憬解释,一面用余光狠狠瞪了眼蓝衣少年。
这蓝衣少年本打算当着容丹菡的面羞辱一下毓憬,结果不禁被对方的态度闹了个红脸,又被容丹菡这么一瞪,越发是对毓憬不满起来,但又因为当着容丹菡的面不好发作,只得默默忍了下来。
“我倒是觉得这少侠说得对,不过这花,是我摘的。”就在这时,傅离尘回过神,眼睛懒洋洋的扫过众人。
饶是并非第一次见傅离尘的容丹菡都被这一眼给惊艳到了,更别说那些从未见过这么美的人的少侠们了。
容丹菡回过神,有些尴尬的看着傅离尘,她清楚的知道,区区一朵花算什么,就算是唯一的真国色——牡丹,成百上千的堆在这里也比不上眼前的男人。
女人的心一般都是很细的,所以也许就在这时,容丹菡就隐约的感觉到她情路上不可能逾越的障碍。
傅离尘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缓缓的垂下眼去。
然而在谁都没有注意到的瞬间,有一抹笑意急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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