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希只觉得无边寒气笼罩了他。原来,魏子程爱着的,一直都只是那个任希。他爱的根本不是身体里的这个自己,而是过去任希的残像。即使‘任希’早已拭去,魏子程甚至还要执拗地爱着这个身体。
任希兀地推开他。他看着魏子程,一字一句道,“你很爱他。可是他已经死了。”
魏子程笑道,“我知道你会这样想。你是不是以为我爱着别人,根本不是爱着你?”
任希的手在轻颤,根本无法言语。
“其实一开始,我也有过怀疑。因为你实在变化太大了。我还制定了什么所谓的计划,想要查出究竟是谁弄走了你。可是后来我发现,没有人掳走你。你就是你。你只是失忆了。”
“我要走了。我不属于这里。”
魏子程无视任希的挣扎,紧紧地抱住他,拉着他的手,而后指着照片里的那个开朗阳光的任希,“我确实爱着这个任希。可是你不要以为我爱着别人。因为这就是你。你就是他。你现在只是失忆了,忘记了你过去的一切,所以才会以为我爱着别人。”
任希声音颤抖,“求求你,放开我。”
魏子程紧紧抱着他,“任希,我一直爱你,从来都没有变过。即使你失去了记忆,可是你依旧是你。”
任希像是陷进了冰沼,周围的流冰像是尖锥,刺破他的皮肤,刺透他的心脏。
任希哑声说,“魏子程,我真的不是任希。”
魏子程全不理会,只说,“你看起来太虚弱了,我去弄点东西给你吃。”
任希声音嘶哑,“真的,我是另一个灵魂。我自杀地时候,鬼差抓错了。然后让我上了任希的身子。”
魏子程一楞,表情凝滞了片刻。
任希说,“你爱的是‘任希’,不是我。”
魏子程凝视着他半晌,兀然笑起来,“这种笑话你也说得出来?任希,我真是佩服你。你今天倒有点以前那种恶搞的精神了。”
任希怒吼,“我不是他!”
“好了,我知道这几天你很累。这样故意找我茬,我也不是第一天碰到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
“既然你今天不想当任希,那你叫什么好呢?”
任希没有说话。魏子程看着他疲倦的模样,又把他安置在沙发上,而后又端来了牛奶。
任希拿着牛奶,喝了一口,忽然流下泪来。
魏子程看着他说,“你今天真的是太累了。剧组那边你就不用去了。”任希并没有半点反应,只低头对着牛奶垂泪。魏子程说,“今天我在家里陪你。剧组的事情我们都不要去想。王安生气就让他生气好了,反正他平时折腾我们也不是一两次。”
任希想要笑,只是眼泪汹涌泛滥。
他不想看见魏子程。可是他还要演戏,每天与魏子程的对手戏都有很多。况且他情绪低落,根本无心演戏。以王安苛刻的标准,自然是要两人一再重来。这样下来,两人一起演戏对戏的时间大大拉长。他难受也好,他痛苦也罢,他还要和魏子程一起演戏,对戏排练,讨论剧中角色。他也不能忘记,是魏子程帮他要到了这个角色。所有的这一切,都让他仿佛身处地狱之火。
他还贪恋那些过去的温暖。他知道,只要自己接受,自己被当做另外一个人的影子,魏子程就会一直对他好。所有过去的甜蜜,就会一直延续。
有时候想,他是不是只要照着魏子程所说,假象自己就是过去那个任希。也许这样对彼此更好。
发生了这种事,他还舍不得与魏子程分手。连他自己都要唾弃自己。
他努力让自己将精力集中在拍戏之上。好在王安一如既往地苛刻让他无暇他顾。他只假装自己就是剧中那个角色,以此面目来面对魏子程。每次拍完戏,魏子程总要找机会和他说两句话。他也只假想自己就是那个不得不与兄长保持良好关系的阴郁弟弟。
这天是难得地全剧组放假,他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中。门外魏子程在敲门,他本无心理会,只是魏子程说,这次是王安说有事找他。他这才出了门。
在酒店门口下了车,便是一阵凉风袭来。任希微微缩起身子,双手因为寒冷而拽在一起。酒店门口聚集了不少宾客。这些人多是衣着华贵,女子大多是薄裙飘飘。而男子也只穿简单的礼服。这些衣服都是不足以抵御寒风,此刻这些人和任希一样,因为门的小事故,不得不忍受这样的寒风。
魏子程走过来,为任希挡住风口,“你这几天身体本来就很不好,这一受冻,说不定就要生病。”
任希敛眉不语。这是这几天任希的惯有表情,像是周围的魏子程完全成了空气。他皱着眉,虽不吭声,只是嘴唇却被冻得发白。忽然身上一暖,却是魏子程脱了大衣,披在他的身上。他声音干涩,“不用了。”他看着只着一件单衣的魏子程,声音沙哑,“你也穿得很少。”
魏子程说,“不要再给我推推拉拉。你是想进医院吗?”他看了任希日益消瘦的脸庞,皱着眉头,“我看确实应该带你到医院里去看一看。你最近精神越来越差了。”
任希侧过头,木然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
魏子程紧紧捏住他的手,“我知道你是因为那些照片的事,认为我喜欢的是别人。可是任希,有一件事你弄清楚,照片中的那个人就是你。我爱的一直都是你。”
任希含糊地应了一声,不愿再说这个话题,只道,“你今天带我来酒店,到底是什么事?王导呢?”
“没有什么王导。”魏子程这才笑道,“我让你见一下我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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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喷薄4 。。。
任希一滞,这才发现门口公告牌上的红榜金字。是魏氏财团的十周年庆典。而被迫等在门口的这些衣着华贵的客人,也多是来参加魏氏财团的十周年庆典。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商界巨子,以及一些演艺明星。
任希转过身,“我走了。”
魏子程拉住他,“任希,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意看见我,可是至少陪我见过我的父母。”
“我看不出为什么我要去参加这个典礼。”除了魏子程,他根本和魏氏毫无关联。他说,“而且,我为什么要见你父母。”
魏子程凝视着他,“带你来见父母,当然是想确认我们之间的关系。”
任希猛地抬头,“你……”
魏子程笑道,“我知道这些天你一直很忧虑。我想让你知道,不管以前的情况你愿不愿意接受,以后我们是要在一起的。”
任希的心一颤,胸中百感交集。他低声说,“我们都是男的,你父母不会接受这种事情,会很生气的。”
魏子程笑道,“你放心,他们都被我大哥虐得淡定了。”
任希惊讶地看着魏子程。
魏子程笑道,“五年前,我大哥就带着他的恋人跟我父母坦白了。当然了,他爱的是个男人。”
“……”
“我父母当时当然不能接受,并且大闹一场。我爸威胁我哥,说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并且剥夺我大哥对魏氏财团的一切继承权,当时我大哥确实也是被逼到了绝境。只是后来,我父亲还是接受了他们。呆会我们进去,还能看到我哥那位。当然中间种种波折,确实是很闹心。”
任希心乱如麻,“可是你父亲已经有一个儿子是同性恋,现在又来一个,他会更加生气的。”
魏子程笑道,“你放心啦。现在我哥那位还经常来我家。现在就我爸和他相处得最好。他是个中学老师,外表很普通,不过呢,下棋很有一套,和我父亲这个棋痴十分对路。上次我还听我大哥说,要让张平少来这里,否则都没时间陪他了,对了,张平就是他的名字。”
任希心不在焉地听着,此时门已经被打开了。等在门外的宾客陆续进了酒店。
大厅里果然是很温暖的空气,众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笑。
任希跟着魏子程走进大厅,一路上,众人都友善热情地向魏子程打招呼。如果说,魏子程的影帝为他吸引了众多粉丝的话,魏子程的魏氏三公子的身份,则为他赢得了所有商界人士的敬畏。几乎每个人,看着魏子程,都是极端友好而热情的。
魏子程显然早就习惯了这种场景。他拉着任希,走到了旁边,拿了杯热果汁给任希,“刚冻着了,喝点东西暖暖身体。”
任希拿着果汁,热热的温度暖热了冰凉的手心。魏子程示意他看,“你看,那是我大哥,旁边的就是张平。”
任希看着几米开外的那个男人,他的样貌肖似魏子程,只是神态比魏子程多了严厉和凌厉,却少了那份亲和。他应该就是魏子程的大哥,魏子啸。他身旁的男人,衣着普通,目光十分温和,仿佛这大厅里喧嚣的氛围,在他身边,就兀然安静顺从了起来。
任希还在观察,魏子程便拉着他往前走。
眼看离魏子啸越来越近,任希兀地紧张起来,“不要了。我今天还没有想好。”
魏子程拽住他的手,“不行,我不可以看着你再这么消沉下去。”
“我没有……”
“你这些天的情绪,你以为我没有看见吗?可是我给你解释了很多遍,你都没有好转,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办法。”
“……”
“我们现在就要定下来,以后的一辈子,我都要跟你一起过的。”
任希心中一软,便被拉到了魏子啸面前。
果然魏子啸缓缓转过头,犀利的目光扫了一下魏子程,而后又在任希身上徘徊了片刻,而后皱眉看向魏子程,“老爷子说让你早点过来,你就偏要拖到现在。到时候老爷子发脾气了,我不会给你帮忙的。”
魏子程不在乎,“他年纪大了,哪来那么多气。”魏子程笑看向张平,“怎么最近都不来这里玩啊。老爷子整天念着你。”
张平刚要回答,一旁魏子啸便皱眉冷哼,“你又要干什么?”
魏子程冷哼了一声,“啧,我看是你又霸着张平,不肯让他出来吧。”
张平似有些窘迫。魏子啸怒道,“你再在这里胡说八道,别怪我呆会你和老爷子坦白的时侯不帮你。”
魏子程嗤一声笑出来,“看你那紧张的样子,一副要把张平占为己有的模样。我都替你难为情。”
这边正说笑着。魏子程的父亲魏鹏从后堂走了出来。顿时,会场安静了片刻,便有人笑着过去与魏鹏说笑。魏鹏已经五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