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绯推着郑言熏缓缓离开电影院,接触到外面的冷空气,季绯缩缩脖子,绕到郑言熏面前,把他腿上的蓝色毯子往上移了移。
“冷吗?”季绯问。
郑言熏没有回答,鹅黄色的路灯下,季绯把围巾接下来一圈一圈地给他围上,然后跺跺脚在手心哈了一口气,“还冷吗?”他把手覆在郑言熏的手上,郑言熏的手倒是很温暖。
“是你比较冷吧?”郑言熏平静地说,他反过来轻轻捏了一下季绯的手,季绯一怔,笑得合不拢嘴,眼睛里都是惊喜,看起来有点傻气,睫毛一闪一闪,让人心里一暖。郑言熏低了头,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什么?你要来看我?”
“怎么,还是想我了吧?不是说忙吗?”
“那是,那我下午去接你,我当然能找到你了,只要你在胸口挂个牌子‘季绯所有,他人不得染指’……”
郑言熏躺在病床上,走廊时不时传来季绯的欢笑声。这一天终于要来了,比他想象的早。
或许是许彦琛要来,季绯格外高兴,在病房里走来走去,一会儿挪挪花瓶,一会儿转转椅子,根本停不下来。
郑言熏坐在床上看书,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温柔宁静。季绯闹了一会儿后觉得无聊,看到他吃力地翻书,跑到他身旁说:“这页看完了吗?要我给你翻页吗?”
郑言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季绯奇怪地问:“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郑言熏摇摇头,他说:“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他兴冲冲凑过去,然后脸颊一热,郑言熏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季绯尴尬地推开郑言熏,生硬地说:“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郑言熏被他推得歪倒在床上,手肘吃力地抖动着,半天爬不起来。
他的改变季绯看在眼里,好不容易如今开朗点,季绯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他的状态。他后退几步,看了眼手表,数字跳动着,明明什么都看不进去,他还是说:“快要到时间了,我得去接许彦琛了。”
“别走!”郑言熏的声音里难得地带了几分着急,他说,“不要去。”
不,许彦琛在等他,他一定要去。“他在等我呢。”他说,“我这次一定不可以迟到。”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郑言熏一个人,他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双眼放空,感觉整个天花板都在旋转,渐渐形成一个漩涡,像是能把人给吸进去。他慢慢勾起嘴角,形成讽刺的弧度,眸光也变得冷硬。
于季绯而言,他就是累赘。他,不可能属于他了。
季绯招了一辆出租车,“到虹桥机场。”
一路上,他试图给许彦琛打电话,但是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当他发现不对劲时,他已经被带到了205国道,那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师傅,你开错方向了吧?”季绯忐忑地问,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司机没有说话,季绯还想问什么,忽然眼皮很重,他使劲摇头,终究还是沉沉睡去。
许彦琛站在机场大厅,一遍又一遍打着季绯的电话,结果都是不在服务区。他能去哪里?
所幸他不放心季绯一个人,在他身边安排了人手。
“季绯人呢?”
“许总,季先生坐车去了另一个方向,究竟是什么情况现在还不清楚,我们正跟着。”
“不要跟丢了,不要被发现,你们现在在哪?”
“我们现在在,等等,前面的车驶进了一栋别墅。”
作者有话要说:
猜一猜明晚会发生什么,猜中了有赏~~绝对猜中开头也猜不中结尾~~
第54章 带我走
冰冷的手术刀,面无表情的医生,痛苦的尖叫声,身体被烤焦的糊味儿……各种片段交织,季绯惊醒,猛地睁开眼睛,泪珠大颗落下。
他有些不解,被大火活活烧死,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他并没有很难过,只感觉胸口很闷,为什么会哭呢?
“是我弄疼你了吗?”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季绯这才发现,他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手脚被手铐脚铐锁在床上,一丝不挂,呈大字型分开。
要说这是最让他吃惊的其实不算,最让他吃惊的是郑言熏竟然站起来了!
郑言熏弯腰,一只手撑着床沿,另一只手拿着一把瑞士军刀,刀锋反射的寒光闪花了季绯的眼。而那把刀在郑言熏的操控下,正从季绯的肋骨上,一点点划向胸口。
他的动作很轻,并没有出血。季绯竭力克制自己,他说:“郑言熏,你冷静点。”
郑言熏笑了,眼角上扬,“我一直很冷静啊。”话音刚落,手上用力,季绯可以看见胸口正一点点沁出血珠。
“哎呀,”郑言熏满脸无辜,仿佛只是不小心,他问,“疼吗?”
他明明就是故意的,他已经能很好地控制手腕的力度,却一直骗只能动动手指。但这些,都不重要,他现在想的,应该是怎么活着离开这里。
“当然疼,可是也为你高兴,恭喜你站起来了。”
郑言熏的嘴角勾讽刺的弧度,他的脸慢慢靠近季绯的胸口,伸出鲜艳的舌头,一点点舔去他胸口的血珠。
舌头在胸口摩擦,季绯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盯着郑言熏手里的刀,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你快把我解开。”
“解开?”郑言熏这才抬头看他,眼睛里晦暗不明,他的手抚上他的唇,不轻不重的摩挲。
季绯不敢说话,他怕他一张嘴他的手指就会伸进来,戳破他的喉咙。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正当他忐忑的时候,郑言熏的脸陡然放大,季绯偏头,世界好像静止了,几秒之后,郑言熏手捏着他的脸把他的头掰正,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是一个充满血腥味的吻,郑言熏一直在他的嘴唇上疯狂啃噬,舌头感知铁锈的味道,鼻间也都是血腥味。他看见郑言熏的喉结动了,震惊到无以复加,郑言熏是把从他嘴唇上咬下来的唇肉吞进肚子里了!
季绯脑子里一片空白,凭着动物的本能反咬回去,脸上挨了种种一把张,脸被打得偏向一边,耳朵里嗡嗡作响。季绯有些失神,直愣愣地看着郑言熏。
他忽然笑了,摸着季绯被打的那边脸,“喜欢吗?”他怎么可能喜欢呢?郑言熏的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我还以为你喜欢呢,许彦琛不就是这个调调吗?”
他从没想到许彦琛会变成这样,无论是前世高傲的他,还是生病后变得消沉的他,无论哪一种他,都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你是从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
郑言熏毫不避讳地说,“在我中了两枪之后,你和许彦琛十指交握,没有看我一眼的时候。在我躺在DIC痛得整夜睡不着时,你在筹备你的婚礼的时候。”他用刀指着季绯的心脏,“你的心是冷的吗?你有心吗?”
季绯无奈的摇头,因为他不是他,并不能切身感知他的悲伤,他很抱歉,但是无能为力。“抱歉,我当时并不知道你伤成了这个样子。”
“那后来知道了吧?”锋利的刀刃刺进皮肤,血涌出来,季绯痛得面目扭曲,他没有想到,郑言熏会真的捅他一刀。
刀身不断深入,季绯忍不住叫出来,鲜红的鲜血染红了床单,郑言熏满脸慈悲,默念着:“阿弥陀佛。”手下却没有减轻半分力道。
“你不该这么做!”季绯惊呼,“你已经能站起来了,你会有美满的人生,你会登上世界最高的艺术殿堂……”
“没有意义。”郑言熏看着季绯痛苦的脸,垂下眼睑,“没遇见你之前,那是我想要的。遇见你之后,除了你,一切都没有了意义。你还记得我问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吗?如果你不属于我,也就没有了活着的意义。”
有一个人,可以为他去死,把他视为生命力唯一的意义,不惜以死亡为代价,这份爱,太沉重。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季绯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因为你给予了这么多的爱,就无论之前发生什么,都要别人回馈,否则就杀了别人吗?你轻贱自己的生命是对不起你自己和爱你的人,可你没有资格以爱之名,轻贱别人的生命,你是对爱情和生命的双重亵渎。”
季绯每多说一个字,刀就插进一分,他苍白着脸,嘴唇发抖,好冷……
不就是死亡嘛,他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只是前世他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可是这辈子,他有爸爸妈妈,小墨,还有许彦琛……
寂静的房间里,血液流动,突然,一声警报打破寂静,季绯半闭的眼睛猛然睁大,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是许彦琛。
看他激动的样子,郑言熏的嗤笑,他揪住季绯的头发,伏在他耳边说:“你以为你还可以活吗?”
季绯看着那一床的血,微微笑了,声音微弱道:“我只要知道我爱的人想我活就可以了。”
郑言熏脸色陡变,他冷冷地说:“可惜你们谁都活不了。”
监视器被打开,季绯可以看见许彦琛一步步踏入这栋别墅,然后他的手机响了。
“喂,是季绯吗?季绯……”
“让你的保镖带着枪滚回去,你一个人进来,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样,我绝对会让季绯为你的狡猾付出代价。”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季绯觉得浑身冰冷,他的嘴被白布塞满,叫不出声。他亲眼看着许彦琛一步步走向走进这个房间,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从未想到,他会成为伤害许彦琛的匕首。我不能睡,不能睡……他在心里默念。
当许彦琛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季绯晃动着身体,用腿打着床,拼命想发出声,快走,快走……
许彦琛没有走,反而一步步走近季绯,手里拿着一把枪,警惕地观望四周。他看到插在季绯胸口的那把刀,鲜血刺痛了他的眼睛,季绯的反应太大,不像是因为恐惧,更像是……
许彦琛迅速把枪对准床底,几乎同一时间,床下伸出一把枪,许彦琛肩膀中枪,侧身闪出房间,郑言熏从床底爬出来,他说:“看,他也没有你想象中的爱你。”他笑得疯狂,在季绯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然后拿着枪踉踉跄跄追了出去。
季绯可以听见枪声,那对他已经没有了意义,他只觉得浑身冰冷,再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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