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精列传 作者:by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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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精列传 作者:by工作室-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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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这一套?杀人游戏还没玩腻味啊?日本人倒是没有审美疲劳。”有人在发牢骚。

小高竖起了耳朵。

那个发布消息的男生大喇喇地说:“靠,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有人的地方就有罪恶。钱主席不是说过,好人再多,聚到一起就变成坏人。”

有位听众发言了:“吉米,那你看到过那位杀手吗?”

小高听见有人说,杀手,果然是黑社会。他以为他耳朵出了毛病。

新闻发言人吉米颇警觉地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傻站在门口的小高,他就冲小高笑了:“新同事来了,欢迎欢迎,欢迎来到水深火热的战斗前线。”

大家都嘻嘻哈哈地笑,新闻发布会就告一段落。

大家都提防着他呢,小高微微苦笑了一下,没什么,日子长了,熟悉环境了就好了,小高自恃是个很能搞关系的人。

第一天的工作内容倒是很轻松,有大半个小时听人事部讲解银行守则各种各样的守则,摞起来有半人高,他决定仔细研究研究。

接下去,他到他所在的部门报到,上司很客气,让他把一份手写的报告输入电脑。小高觉得那活未免有点太简单了,但是,什么都从简单开始嘛,他沉得住气的。

结果,没有料想,他输入的那篇报告被要求修改了不下十次,上司和他都有点欲哭无泪了。内容尚未触及,仅仅就格式而言,小高就觉得这辈子也达不到上司心中的要求了。

他灰头土脸地去喝水,走廊里碰到朱主任。朱主任问他:“怎么了?一脸的死相?”

就一句话,让小高感觉遇到了亲人,他把他打出来的报告给朱主任看。

朱主任就笑了。说:“日资企业对于报告格式的要求比内容还严格。怎样做才能充满平衡的美感?起头要对齐,字体要统一,全格和半格绝对是有天壤之别的。微微的一处不妥当,就能看出写报告人的粗糙、漫不经心。你不知道吧?上纲上线的话,那就是对待工作不负责任和敷衍了事,根本都不用看你写了什么,只要看你日期的写法不够统一,就可以毫不留情地把报告丢还给你。”

小高听得呆呆地,朱主任拿出红笔,飞快地在他的报告上做记号:“这里,没有对齐,这里字体不一样,数字要用半格,页眉页脚呢?订书钉要呈四十五度斜角。快去改吧,你们家老大还不是最疙瘩的人,否则,谁能容你改来改去十几遍啊。”

小高接过稿子,不知道是开窍了呢,还是彻底憨脱了。

“朱朱,我正找你呢。”走过来的女人,与朱主任不同,她满脸的杀气,不是冲着谁的,是天生的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小高知道那是人事部的副经理,姓江的。小高冲她礼貌地笑笑。

江副经理根本没搭理小高,一把把朱主任拉到一边,低声说:“我看见那个人来了,刚进了行长室,怎么样,等他出来了,我们去把把他的脉?看上去挺斯文的,真是斯文败类,居然做杀手,残害同胞来了。”

朱主任点了点头,俩人看见小高还在一边傻头傻脑地站着,都微微一笑,不语,径自走开了。

小高看着俩人走远,“杀手”,“败类”,“残害同胞”,余音袅袅,他忍不住低头又看了看胸口的那块牌牌。

第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了,小高浑浑噩噩地下了班。听到电梯“叮”地一声地打开,他醍醐灌顶般想到自己的那些壮志和雄心、勇气和毅力,他嘲笑自己怎么突然敏感,突然就自乱了阵脚。

他连忙抖擞了精神,进了电梯。

里面只有一个女子。虽只一个照面,但那样清秀的眉目已经让小高从眼睛到心里都倍感舒服,她的衣着也是典型的OL 装扮,不过又好像在细节处都有小小的匠心,让人感到气质不同。

小高不敢多看她。

对方却好像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瞧,不,是盯着他脖子里的工作证。

小高这才再打量了那女子几眼,有点面善,但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她不是那种小女生,眼神要么瑟缩要么撩拨,和小高对视的时候,大大方方地笑,甚至微微欠了欠身子。小高老道地估计她是日资企业出身的。

她脖子上没有佩戴“狗牌”,小高有点懊恼自己还挂着,但转念一想,这正好告诉她自己是在哪里上班的不是?

电梯到了一楼,出于礼貌,小高让她先走。她竟再次看了小高一眼,笑了一下,又不像是对小高笑的,几乎是自说自话对自己的笑,随后飘然离去。

小高怔怔地呆在原地。

他彻底有点乱了,难道上班的第一天老天就给他这样残酷的考验?

报到的时候,那个要命的人事主任用临终遗言来打击他的兴致;接着上司的稿子又让他发蒙。好容易下班了,就用这个女人来考验他自己立下的“不谈恋爱”的誓言。

天哪,天哪,白领咋那么地不好当哩。原来是那么甜蜜而苦痛。他还是忍不住看了下手表,也许这是她的下班时间?又在同一幢办公楼,躲都没处躲的。幸好虽然立了誓言,却没有发什么毒誓,就算真地恋爱了也不会天打雷劈。

未来虽不可知,但小高握了下拳头,十分励志地想起在哪里看到过的一句话:成功就像是自蔚,全靠自己的一双手。

小高的故事还刚开始。

他模样洒脱地走出办公楼,一轮新月刚刚升起。

云淡风轻,云淡风轻。



正 文 2。他喜欢别人当他是个香港人

他喜欢别人当他是个香港人,好像比上海人高了一个档次他喜欢在发廊里听洗发mm 用半吊子的广东普通话问他是不是香港人。他中等个头,南方人的脸孔,无框超薄的眼镜,衬衣领子笔挺。请注意,关键是脚下一双锃亮的黑皮鞋!要知道,一个男人一身的价值,有时会因为脚面上的那层灰而掉下去几个档次。一个男人像打点脸面一样照顾鞋面,恰恰证明了这个男人的高标准严要求。这样的男人非富即贵,或者正向富贵大步迈进。

洗头小妹对于阶级的认识往往来自于外表,不知道有没有人调查过她们心目中的阶层排名,他其实是喜欢这样的误会的,感觉香港人好像就是比上海人高了一个档次。尽管,每次他都会略显尴尬似地说“不,不是的”。

当然,还有不少人以为他是个日本人,还未开口说话,就已经一鞠躬,二鞠躬,再鞠躬。

要不就是不断冒出“哈”“伊”之类的短短音节,点头的频率飞快,且异常沉重。礼数周到,态度谦卑,每当被询问时,作出努力思考、凝重惶恐的表情,却从不表露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只是,再像,他也不是日本人。

他,孙战遥,就是个地地道道的上海人。

钱主席曾经说过:日本的海龟爱点头鞠躬,欧美的海龟喜欢耸肩傻笑。而香港人的嗓门居然比上海人还响。

孙战遥是个信奉奋斗的人。

他在离开银行的那天之前,一直鞭策自己不懈努力。

他出生在六十年代初期,父母是高级知识分子。文革以后,他那早就靠边站的父母,因生性纯良,少有结怨,除了举家下放到安徽农村三年,倒也没再遭什么大罪。他们已不指望自己事业有成,所以全部精力就放在培养独子这件事上,从小就以留洋的曾祖父和祖父为榜样,积极灌输小孙同志个人奋斗的人生观。

在那样贫乏的年代,家里还是倾尽全力来培养他,学音乐、读外语、算术、书法……仿如最严格的私塾。乡下的三年,他一点没有吹到田头的大风,苍白,瘦削,村里人当他是纸片人,同龄的少年刚开始见他拉小提琴,还感到新奇,后来见他的父母那样淡定客气,都不再搭理他。其实,他心里格外想和他们一起在泥地里奔跑、撒野。

回到上海后,他还是一样寂寞,常常独自站在窗前,巴巴地望出去,看邻居家的小孩们追打尖叫,骑着自行车在弄堂里一圈圈地跑,要么就相互扔书包、扯帽子。而他却只有回到小小的一张写字桌前,眼睛里盯着书本,耳朵里还回响着窗子底下的笑闹声,心里觉得像有几只手在使劲地挠。晚上躺在干净的格子床单上,他幻想自己有一天成了少年们的首领,大手一挥高谈阔论,放肆和豪迈的模样。

当然,这一切都是想象。到最后,这个躲在窗帘后面的偷窥者终于被“揪”出来了,少年们开始对着他家的窗户吹口哨,向玻璃窗砸石子,后来索性就站在楼下用力唱着谩骂嘲笑他的歌,比他拉的小提琴还要有腔有调。

正当他屈辱得想死掉的时候,父亲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用非常冷静的口气(有时甚至是冷酷的口气)说道:“不要羡慕他们。将来,你有出息的时候,就轮到他们来羡慕你了。你要等着,肯定有那一天。”

于是,孙战遥就开始等待那一天。那天肯定惊人地残酷和舒畅。

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刚吹拂大地的时候,他就跑出国门去深造。美国的签证不好拿,他曲线救国先到了日本。

那一年他二十七岁,刚结婚。

妻子是父母挑选的,高中毕业,那时已经算是高学历了,长相还算秀气,性情温婉,问什么都没有意见,都说好。出国前为了给女方一个保障,他们领了结婚证书。

之后三年中,他们没有见过面,妻子还和丈母丈人一道住。俩人唯一的交流就是写信,因为打国际长途太贵了,除了重大节日,他们平时只有书信往来。

无数封的书信。

他在异国的孤单、苦闷、挫折都发泄在一封又一封厚厚的信上。他的家境其实还算不错,但带去的钱短短数天就没有了。他租了极简陋极小的一间房,除了拼命学语言完成学业,还要压榨出点滴时间打工。他什么都做过,在餐馆洗盘子、熨衣服、建房子的临时工、洗车……

他在日本上了资本主义的第一堂课,因摔坏了碗碟,或熨坏了衣服,或者迟到了几分钟被大声呵斥过、扣过工钱、辞退过。

他的种种情绪都写在了信中,他像记流水账一样什么都写,总是几大张纸头,宁愿少睡几个钟头。妻子的回信永远都很简单,先报全家的平安,再宽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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