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人面新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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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人面新桃花-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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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多心了,俗话说,礼轻情意重嘛,奶奶,您说是与不是?”

我忽然有种磨刀霍霍,将此人舌头砍下来做下酒菜的冲动。只可惜,外婆她老人家显然已经被这狐狸迷得晕头转向,只用那包含期待的目光看着我,附和道:

“慕隐说的极是。只要是萦儿你送的,外婆都喜欢。”

都这么说了,我还遮着掩着那也实在是过于矫揉造作了。更何况,能引得这么一大群身份不凡的宾客看笑话,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在心底默默叹口气,朝一直站在堂下后边的翠玉点了点头,翠玉倒是笑得很镇定,缓步上前,手上还捧着那个锦盒,丝毫没觉得她现任的主人本姑娘我马上就要丢人现眼了。

我从她手中接过锦盒,双手呈给了外婆,然后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道:“祝外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孩子,起来吧。这礼物外婆很喜欢,果然还是丫头有心。”

外婆呵呵笑着,伸手扶我起来。起身之时,正好看见锦盒已经被打开,外婆的眼角隐隐有泪意。

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笑道:“外婆喜欢就好,这两串佛珠是我亲手打磨所串,廖尽孝心。”

“这是表妹亲手所制?奶奶可否让孙儿也开开眼界?我可是好奇得紧。”许慕隐笑着插话。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好奇心了?诺,拿去看看,我家萦儿丫头可真是有心。”

许慕隐浅浅勾唇,从侍女手中接过我那锦盒。我偷偷觎他一眼,他一手拂过那佛珠圆润的珠子,面上丝毫未见好奇之意。

也是,我这礼物再怎么样也不能和他那株足足有七尺的珊瑚树相比。不过,咱胜在主人喜欢,怎么说我也是个有格调的人,不涉入他们官宦场中这要不得的奢靡之风。

这般一想,顿时也就释然,大大方方道:“表哥见多识广,这小小佛珠自然是入不了你的眼。”

“哦?”他挑眉,笑了笑,道,“这紫牙乌色泽浓郁,透明度如此高,别说是打磨,就是要找到这么大一块石头,也是不易吧?光打磨切割,也该有半年时间吧。”

说罢,又朝外婆俯身下拜作揖,语气内疚沉重:“果然是表妹有心,孙儿惭愧,还望奶奶恕罪。”

外婆忍俊不禁,笑道:“得得得,就你会耍宝。赶紧将我的佛珠还给我,去招呼客人开席。”

他委屈扶额:“奶奶,您这是有了新人忘旧人啊。唉,诸位大人,请吧……”

众人对于这般耍宝的侯爷似是司空见惯。哄堂大笑过后,都纷纷入了后园用膳。那些女客们更是各个娇羞异常,那眼神就和雷雨天那个闪电一般耀眼,直勾勾地看向狐狸。

我一瞬间又从焦点变为尘埃,默默地跟在最后。心中却不得不对许慕隐刮目相看。

没错,我送与外婆的那两串珠子均是由同一块原石雕琢打磨而成,而这打磨,也是我闲着无聊跟着精通珠宝雕琢的师叔学的。

这紫牙乌,虽说是名不经传的宝石,但是用它雕琢的饰物,却是可以消除人心中的郁闷烦恼,并可以改善妇女的身体,是极为适合女子佩戴。昆仑山盛产石矿,但要找到这么大的一块原石也并不容易,我和潇然将玉峰谷转了三大圈才找到这么一块。

这一大一小两串珠子,虽不起眼,却也耗了近半年的时间。旁人自然不会明白,而许慕隐竟然一眼就看了出来,确实令我侧目。

“萦儿,你这礼物,可是让大哥心生惭愧啊。”

楚清峄温和带笑的话语在我耳畔响起,我一转头,发现他拄杖正站在我身侧,含笑看我。

我抿唇一笑,走到他身侧,道:“不及纪姑娘托大哥送的那副松鹤延寿双面绣。可惜我这手拿惯了刀剑,也只能做些武夫之举,让大哥见笑了。”

他神色一怔,随即浅浅笑开:“你就是你,不必与他人相比。”

从军:乔装投军 入军营?火头军?

“你真的十六岁?”非常怀疑的问话。

我挺了挺胸,傲然道:“那是自然!”

那官差大叔怀疑地打量我,咕哝道:“我怎么觉得看着不像呢?你真的是来投军的?”

我握了握拳,笑道:“大叔,我真的16了。你看我,比他高多了不是?”顺手指指旁边正在报名的一个矮个男子,自豪道,“如今蛮夷犯我边境,我身为大燕子民,自然是应该身先士卒,保家卫国!”

那大叔深深看了我一眼,我自信抬头,故意露出我那“饱满突出”的喉结和黝黑的沧桑“俊容”侧脸,顺便抚了抚那两撇小胡子。

大叔面色古怪的瞅了我一眼,咕哝道:“可是这征兵现如今也结束了啊,明日就开拔出发了。”

“求求你了大人,我母亲去世前一定要让我去前线找那失去音讯已久的大哥,能就成全我这心愿吧,我很强壮的,杀猪宰羊没问题……”

“去去去,这是上阵杀敌,谁要你去杀猪宰羊了?”这大叔挥我如同挥一只碍眼的苍蝇,搞得我实在火大。索性一把撕掉粘不拉叽的假胡子,一捏大腿,生生挤出两抹眼泪,跪下来放开嗓子嚎道:

“大叔啊,求求你了,我要去找我大哥啊,我大哥若是真死了我也得给他收尸啊。求求你了……”

“得得得,果然还是个孩子。既然会杀猪宰羊,就去那里报个到!”

我心头一喜,顺着大叔的视线看去,正好看见一个士兵出来,顿时喜不自禁,一时激动忍不住给那大叔横飞一个媚眼:“谢谢了。”

显然大叔是被我生生骇住了,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连后面排队的人催他都没有发现。

啧啧,原来我化了装竟然还有做妖孽的天赋。我自豪地摸了摸用木炭抹黑的脸,正兴冲冲往那报到的那处走去,却被后面那大叔又一句生生卡在半路,差点崴了脚。

“没想到,现如今这世道啊。这孩子十六岁竟然就长得比老夫还要沧桑,都长胡子了,若非前方实在缺人,唉……”沉沉叹息外加惋惜的话语。

我汗然,敢情这大叔怀疑的并非我年龄过小,而是超过了?恨恨地咬着小银牙,揪了揪假胡子,原来男子十六岁还不会长胡子的→文·冇·人·冇·书·冇·屋←,我还以为那些没有胡子都是和师叔一般每天早上起来刮的呢。

磨磨蹭蹭又接受了几道盘查,终于完成报到,成为军队一员。我托腮蹲在给新兵候命等消息的空地上,咬了跟狗尾巴草,无聊地数着地上爬来爬去的蚂蚁。

“喂,你就是那个为了寻兄长来投军的?”肩头一沉,身旁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我轻抬眼皮,看到一个弱小少年,一手搭在我肩上,笑着看我。

我伸手将那只爪子挪开,嚼了嚼口中的草根,含糊答道:“是啊。”

“你这般瘦弱身子,还想去前线?”

我鄙夷地望了他一眼,那比女子还白的皮肤,那瘦弱的小身板,一看就知道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主。他确定他是来从军的?不是去送死的?

“我比你强壮多了。”我哼了哼,粗着嗓子道。

他露齿一笑,自顾自道,“我是名大夫,自小就爬山采药,可是健壮的很。此次是因为前方缺军医,特地做随军大夫的。”说完还笑了笑,又道:“我叫顾方,江南扬州人士,今年二十一,不知道兄弟如何称呼?

我吐掉口中的狗尾巴草,瞪大了眼睛看他,就他这般模样,竟然有二十一了?摸了摸那撇小胡子,沉痛不已,难怪报名的大叔会被我谎报的年龄给吓到。嘿嘿一笑,道:“我叫苏萧然。河南人士,今年十六。”

师兄妹是用来干嘛的?自然是出卖的。

若是一路送我出城的许慕隐最终发现我没有回昆仑山,会不会把他送给我的流彩给收回来,然后再伙同师父师叔罚我一通?所以即使再次混进前几日他带我来参观的大营,也要谨慎异常。我那名字实在招人且又女气,本想谐音随便用个,选了个“申银”,却又与某个词语有了异曲同工之妙,碰上好色的登徒浪子,定然是浮想联翩。苏潇然这个名字极好,朗朗上口,还不会被人发现。

“原来是苏小弟。”顾方呵呵笑,大咧咧地又搭上我的肩,“诺,以后你就是老张的人了,我和他还有点交情,让你在伍上少受点欺负。”

我扫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爪子,边哼哼几声算作答应,起身往前面聚满了人的地方走去。

就你那小身板,还想让人照顾我?

……

“来来来,你是苏萧然是吧?赶紧过来洗菜淘米,等下就要晚饭了。”一个满脸络腮的大胡子,一把拉过我,然后往我怀里塞了一大袋大米。

我愣在原地,瞪着那宣榜的人半晌,眨巴眨巴眼,一时缓不过神来。

“苏小弟,这就是老张,张权,你们的头。”顾方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我身旁,捅了捅我的胳膊,提醒我道。

被唤作老张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冲顾方道:“顾大夫,怎么有空到我这里坐?”

“陪这个来投军的小兄弟来见你这个头啊……”顾方露齿一笑,硬拉着我上前和那老张打招呼,顺手还将那袋大米丢给了老张。

呃,看不出来这个小身板,竟然还有这爆发力。

等等——

“麻烦问下,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觉得自己是走错地方了。

“河西大营啊。你不是来投军么?”老张停止插科打诨,瞪着圆眼看我。

我一时汗然,我当然知道这是河西大营,关键那个大叔把我扔到什么地方啊?

“呵呵,小苏,老张是火头军的头儿。你不是和邓先生说你会杀猪宰羊嘛,所以他就将你分到这儿来了。”

我瞬间觉得有道雷从头顶闪过,有没有搞错,竟然把本侠女分到伙房这种地方。

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前领了盔甲和腰牌,却正好看见顾方在人群中还冲着我笑,那笑容灿烂的,让我委实想骂一句。

笑什么笑啊……

老娘牙齿比你白多了!

……

夜晚,沉静如水。

我默默地坐在帐外,大方地贡献鲜血让蚊虫们吸饱喝足。

过于深沉的夜晚总会让人想起很多事情。

比如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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