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浣唯小易马首是瞻，她的说话，她当然乖乖照做。
整个晚上，她表现无比乖巧，斟茶倒水，伺候周到，间或还投给韩笑示好的笑容，韩笑将一切诡异看入眼内，勾勾唇，一声不吭。
好不容易伺候他吃饱喝足，临到尾声的时候，浣浣瞧着韩笑心情看起来不错，便将下午的事情说出来，先将林唯的情况说得无比糟糕，再小心翼翼地撇清自己与他的关系，最后才大胆提出借钱的要求。
她已经足够聪明了，懂得在请求的最后，真切诚恳地加上一句，“我相信，韩莹她不会希望看见这样的情况。”
韩笑坐在她身边的餐椅上，淡漠的脸容不见丝毫松动，“你不说，她不会看见。”
先前的慷慨陈词一下子成了废话，浣浣感觉满腔希冀被人从头到尾浇了冷水，这一刻，她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就知道这件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她没心情跟他转弯拐角，直接一句，“你借不借？”
韩笑的回答也相当干脆，“不借。”
想起林唯，浣浣完全站在他位置想事情，被逼急了，一时口不择言，“你明明有这个钱，为什么不借？我会还你的！”
一记冷飕飕的眼光扫过来，韩笑阴恻恻地笑，“你说谁还？”
浣浣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可是执拗的脾气一旦犟上了，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
她咬着唇没说话。
韩笑逐渐眯起眼，打量她，抿唇片刻之后，才开口，“你让他明天来找我。”
我会还你的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浣浣立即小脸放光，“你愿意借钱了？”
韩笑皱起眉头，“你听见我说愿意借钱？”
“那你又——”
“他现在有工作吗？”
浣浣摇摇头。
林唯声名狼藉，自从离开雍华盛世之后，已经没有公司敢请他了。
“没有工作便没有收入，你不觉得与其借钱给他，不如给他介绍工作会更加适当？”韩笑反问。
浣浣张了张嘴。
不得不承认，韩笑说的是对的。
只是，为什么她隐隐约约总觉得哪里出问题了？
可是，望着一脸漠然的韩笑，浣浣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这件事情上，她的位置挺敏感的。
只是，浣浣没想到的是，以后，她再也看不见林唯了。
当晚她将韩笑要见他的意思，短信发到林唯手机，等了很久不见他回，直到第二天一早起床，才看见他的回信，短信是凌晨三点时候发过来的，林唯什么都没说，只简单的四个字：知道，谢谢。
知道，谢谢……
那是去还是不去呢？
浣浣揣摩不过来，又觉得再发短信过去问，好像显得自己太过积极了，耐着性子等晚上韩笑下班回来，问了下，才知道林唯没有去找他。
明知道韩笑不高兴，浣浣还是忍不住主动联系了林唯。
电话那头，林唯的嗓音依旧涩涩的，仿佛经历了千苍百孔的历练，疲倦，沉重。
浣浣很直接地问了，“为什么没去？”顾及着林唯的自尊心，私底下趁着韩笑没留意，补充一句，“韩笑等你一整天了。”
天知道，当初林唯的□□令是韩笑下的，虽然最后看在韩莹求情份上，放过了他，但是，对于林唯这种人，韩笑根本不可能放心上了。
浣浣这句话一说出口，对话一下子没了声音。
等了很久，突然传来一阵嘈杂，有人在叫，声音慌乱，浣浣还没来得及问他在哪里，林唯的声音，夹杂着压抑的痛楚与薄怒传来，“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浣浣愣住。
不解林唯的怒气从何而来。
浣浣想起要追问为什么这样问的时候，那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他想要的只是钱？
林唯重重抽了一口气，连声音都走调了，对着手机匆匆忙撂下话，“浣浣，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这样善良，我很忙，以后不要找我。”便掐断电话。
从头到尾，都没有给浣浣进一步交谈的机会。
就这样了？
那钱还借不借？
浣浣还没有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好不容易平复了，她第一时间在书房找到韩笑。
韩笑看见她，一丝惊讶都没有，仿佛早料到她会找他那样，挑起俊眉，问，“聊完电话了？”
他的态度光明磊落的，先前被林唯那一两句摸不着头脑的说话激到，浣浣还有点怀疑，是不是韩笑背着她做了什么，可是，现在，她不得不迟疑了。再三深思，浣浣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林唯今天没联系你吗？”
韩笑勾唇，“没。”
不知怎的，听闻这个回答，浣浣暗暗松口气。
可是，还没完全放松下来，心又吊到半空，韩笑又说，“他联系的是阿MAY。”
浣浣抬眸。
韩笑同时看着她，漆黑如夜的眼眸闪烁着似笑非笑的光芒。
“你……让阿MAY跟他说什么了？”
“你认为我会跟他说什么？浣浣，我已经很宽容了，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工作，我给他工作，你猜结果怎么样？”清冷的目光与浣浣对上，他薄唇清启，似是嘲讽，又似是单纯的微笑，唇线优美，吐出一句话，“他拒绝了。”
“一个明明很需要工作的人却拒绝了我的邀请，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他这句反问意思明显。
长贫难顾。
与其找人借钱渡过难关，不如找份工作，正正当当地领份工资过日子。
可是林唯的举动偏偏与常人相反。
这是不是等于，其实，林唯他并不想要工作，他想要的只是钱？
一时之间，浣浣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沉闷片刻，才讷讷地吐出句毫无意义的废话，“怎么会这样啊……”
韩笑不可置否，突兀转过脸，“浣浣，你觉得你真的了解林唯这个人吗？”
当然！
浣浣直觉要张开嘴回话，可是对上韩笑眉宇间那份笃定。
他想要的只是钱？
她迟凝了，了解二字怎样也说不出口。
韩笑问的，很明白。
真的了解吗？而不是了解吗？
恐怕，尽管浣浣坚持自己是了解林唯的，可是在韩笑心中早有了答案。
她叶浣浣，根本不了解林唯。
而事实上，到了今日，浣浣也弄不清楚这个答案了。
正如韩笑的质疑，林唯明明最需要的是一份工作，一份收入，可是，为什么偏偏不接受韩笑的提议呢？
林唯，你到底怎么了？
……
接下来，浣浣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见过林唯，亦没有听过任何关于他的消息，林唯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想找都找不到。
浣浣偶尔走神想起他的时候，只剩下满腔感慨与纳闷。
并不是说她有多信任韩笑这方面的猜想，只是，林唯就这样消失了，连个解释也没有给过她，这是不是间接证明韩笑是正确的证据？
原本以为，林唯这个名字不会再出现在出现在自己的耳朵里。
后来很偶尔的一次，浣浣去看韩莹，还有那从丑陋的外表一下子跃升到漂亮的可爱的宝宝，当然，免不了还有跟陈乔宇照面。
韩莹抱着宝宝，陈乔宇在厨房给宝宝冲奶粉，看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幸福景象，浣浣很是感动，然后，就感动过头了，居然大煞风景地提起了林唯。
而令她惊讶的是，林唯居然也找过韩莹借钱！
“他什么时候找你借的？”一直以来的猜想此刻仿佛要有个证实，问话时，浣浣的表情何其纠结。
怀里的宝宝晃了晃小手，韩莹凑下去，欢喜地亲了几口，才抬起头，想了想，“爷爷刚出院那段时间吧。”
在她之前……
林唯你这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
浣浣满脸黑线，“他找你借多少啊？”
“十万。”
十万……
这个天文数字……
“……你借了吗？”
“唉，借了。”
韩莹说这话时，故意压低了声音，可还是被从厨房走出来的陈乔宇听见了，他哼了一声，一手拿着奶瓶走过来，弯腰抱走宝宝，到另一边去，留给两个女人聊天的空间。
韩莹指着陈乔宇，“后来被他知道这事，好几天都没给我好脸色看。”
大混蛋
浣浣顺着她的视线扫了眼明显还黑着脸的陈乔宇，你这么有钱，还计较这点钱，你真是……吝啬！
再转回韩莹苦笑的脸上，富人家富养长大的孩子果然阔绰啊，一出手就是十万……
哪像她，身无分文的，想借也借不到。
“韩莹，你真有钱……”
“哥没跟你说过这件事吗？”
“韩笑？”
韩莹重重点了下头，“对啊，这件事我跟哥说过，哥知道的！”
“你什么时候告诉他的？”
韩莹回忆，“大概借钱之后的两三天吧，我越想越不对啊，林唯什么人啊，怎么可能低声下气地找我借钱？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跟哥提了下，让他跟你说说……哥妹跟你说吗？”
所以说，她开口找韩笑借钱那晚，韩笑其实早就知道了林唯先一步找过韩莹借钱，可是却不告诉她？！
想起韩笑质问自己有没有真正了解林唯这个人时候的样子，那时候，她还以为，韩笑笃定自己不了解林唯，其实他只是在等着自己回答了解，然后下一步就拿出这件事来指正她吧？
可惜她最后没有回答。
浣浣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感觉了。
一方面觉得林唯是个大混蛋，另一方面认定韩笑不告诉他，等着看她笑话，他也是个混蛋。
说来说去，都是自己命长不好，她怎么就这么倒霉，交了两个男朋友，两个都是混蛋呢！
……
不管怎样，借钱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有钱没钱，日子照样得过，还得过好。
这天浣浣下课，直接去找韩笑。
浣浣现在跟韩老爷子混熟得几乎可以用勾肩搭背这种程度来形容了——没有旁人的情况下，有人在的时候，老爷子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老爷子，她前天去找老爷子玩，啊，不，老爷子说玩这事不符合他素来庄严的外表，要说，是拜访。
前天她去拜访老爷子的时候，老爷子他很委婉很巧妙地感慨了下好久没见他的孙子了。
尽管浣浣知道老爷子那样一闪而过的忧伤的神情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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