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娇 (完结)作者:清歌一片[旧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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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娇 (完结)作者:清歌一片[旧版]-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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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温兰接过他递来的帕子和雨伞,重新撑住,笑着道了声谢,然后把他刚才戴在自己头上的那顶斗笠摘下,递还到了他面前,“喏,你的斗笠,还给你。”

谢原接过,却没立刻戴回头上。

经过帮她拣东西的这一趟上下来回,他的脑子终于恢复了常态。目光再次扫过她洁净无瑕的右侧脸,与她四目相对之时,说道:“三娘,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那样?你……”

他踌躇了下,后面的话,竟然说不出来了。

其实现在,他的心情很是微妙。从一开始无意发现她真面目时的巨大震惊到本能的欢喜,再到现在的忐忑……

确实,他现在有点紧张。

李三娘的脸肯定是有黑斑的,这才导致她迟迟未能出嫁,然后才有了与他的这桩千里姻缘。既然现在面前这个女子的脸干干净净,找不到没有半点瑕疵,而她先前却故意丑化自己,非要往脸上弄一块黑斑,能解释得通的理由就只有一个——她不是李三娘,只是个冒名顶替者而已。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到谢原的头顶,顺着他的脸和颈项,钻进了他被蓑衣遮掩下的衣衫领口里,原本温热的后背顿时漫生出了阵阵凉意。他却浑然未觉,只是那样凝视着她——他其实是被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有点吓到了。

他忽然又想起数天前,她在衙门边的那道巷子里叫住自己提出退亲时的一幕,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强烈了。

说实话,他不想退亲。或者更确切地说,他想和面前的这个女子在一起,即使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这是一种来自于内心的直觉,无需什么理由。

他在心里,其实隐隐更盼望她能给自己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在脸上扮丑,然后对他说,她就是李三娘无疑。但是……

温兰伸手,从他手中拿过那个斗笠,抬臂帮他戴回在了头上,然后朝他微微一笑,用一种他所不能理解的轻巧语气对他说道:“真不巧。竟然被你发现了……”

她一顿,微微侧过脸去,眼皮微垂,目光落在他脚边那簇被雨水浇得鲜绿的野苋菜上头,仿佛在考虑接下来的说辞,从他的这个角度看过去,正能看到伞下她的睫毛上附了一层轻薄如粉的雨雾,因为湿润的缘故,结成一簇一簇,显得更是浓密而卷翘。

他怔怔望着,目不转睛,忽然看到那簇睫毛微微一颤,立刻收回了视线。见她已经抬起了脸,方才的笑意消失,神情里透出了几分郑重。

“谢巡检,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你还记得前次我曾对你提过退亲的事吗?你问我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缘由,当时我没说,其实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现在既然你都看见了,那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她停了下,道,“我不是李三娘。你的未婚妻,真正的李三娘已经在投亲的路上不幸病去,还是我亲自把她掩埋了的。至于我为什么要冒充她到了这里,很抱歉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说。但我希望你能帮我个忙,”

“这件事,请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好吗?”

她凝视着他,认真地恳求道。

猜测得到了证实。她真的不是李三娘,自然就更不是自己的未婚妻了……

谢原的嘴巴里开始丝丝地泛苦,胸中也被一种掺杂了不知名情绪的浓重失落迅速占领。但他能做的,只是点头而已。然后看见她略微转了下手中的伞,仿佛吁了口气,对着自己笑道:“那就好。我知道你说到一定能做到的,我先谢谢你了。至于李县令那里,我自己会跟他解释的。好了,咱们回去吧。”

谢原怔怔看着她脚步轻快地往前走去,心里一阵翻腾,终于忍不住问道:“那咱们的事……”

温兰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想了下,道:“我不是李三娘,所以婚事自然不能算数。幸好咱们两家还没过礼,现在中止也来得及。你是好人,会有适合你的好女人与你相伴终身的。”

昨天载了温兰来的那辆马车还被留在山脚下的那户人家里。谢原驾车送温兰回到县衙时,因为雨天路滑放缓速度的缘故,到时已经是迟暮了。他望着她用那块手帕压住脸,低头匆匆消失在大门里的背影,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一种自己难以压制的心浮气躁之感。

他是巡检,有个独立的巡检司衙门,后头还带了私宅。但因为他母亲马氏习惯住在老街,房子虽窄旧了些,但环境熟悉,四周的邻人也都相熟,白天里串门闲话也方便,所以一直没搬。

他快到家时,天已经黑透,远远看见自家门里透出的昏黄灯光,心里微微一暖。

他的母亲眼睛看不到,晚上之所以还亮灯,完全是为他这个儿子才点的。

“娘,我回来了!”

他推开门,如往日那样,和母亲打了声招呼。

谢原生活规律,并且有个习惯,每天早起练拳,而晚寝之前,必定会运功。练的,就是他自小师从少林的童子功。练功的时候,或打坐,或取右侧卧姿势。意守丹田,自然呼吸,两眼微闭,练到心无旁骛之时,往往会自然入睡,一夜好眠。据教他这个练功法门的一通师叔说,练这门功夫,精髓就在于炼精化炁,不但固神固气,有助于功力修为,而且能回精补脑。说通俗点,就是练功前任你杂念百般乃至阳举浮躁,练功后也必定阳气安顿。至于以后成了家,房事后练一次,不但能闭塞毛孔不教风寒入侵,而且能恢复精气,有及时复元之效。反正对男子是百般的好,不练白不练。

谢原被师叔一忽悠,这一练,就练到了现在。将近二十年下来,有没有师叔说的那么好,他倒不是很清楚,反正成了种习惯倒是真的。往常不管回来多累,只要运功一周,很快便能安然入睡。但是今晚,他忽然发现,这童子功也失灵了。准备睡觉时盘膝坐于床上练功,只是眼睛一闭上,眼前就会浮现出白天里那张猪皮从她脸上往下掉的样子,再想起她说的话,根本就静不下心来。好在这么多年练下来,修为毕竟摆在那里。最后终于运功圆满,自觉大脑一片澄空。呼出了最后一口浊气,终于睁开了眼睛之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说她不是李三娘,那她的真名叫什么?

他陪了她几乎整整一个白天,却连这样的一个最简单的问题都忘了问。

谢原顿时懊恼了。刚才的那一番睡前功夫,显见是白练了。



17、第 17 章
 
且再说回温兰这边。

她和谢原入县城时,天光已暗,前衙里的闲人也大多到点回家了,所以用帕子压住一边脸进去,一开始也没遇到侧目,只是入后衙时,迎面就遇到了孙氏。

孙氏早听说了她昨天的壮举,惊骇莫名。早就直着脖子想等她回来问个究竟,好容易见她出现,却见她用帕子压住一边脸,身上的衣裤也沾泥带水的,一怔,还没张口,温兰已经抢先道:“伯娘,我牙疼得厉害,说不了话。容我先回房洗澡换衣服……”说罢撇下她急匆匆而去。

春芳很快送了水来。温兰从头到脚洗了个澡,刚换好衣服,还在擦干头发上的水,听见门外脚步声响起,春芳过来了,隔着门叫道:“三娘子,好了吗?老爷刚回衙了,说他在小书房,叫三娘子你过去。”

温兰应了一声,匆忙再擦几下头发,见发梢滴不出水了,便开始绾髻。

她天生一把好头发,浓密而丰泽。因为职业的关系,有时难免要出入充满尸臭的地方,而尸臭这种气味,穿透力和粘附性极强,什么样的洗涤剂一时也难以彻底消除,最多当时闻不到,过一夜,那种味道便又出来。曾经有一次,她还是实习的时候,跟着师傅处置过一具被发现在密闭空间里的半蜡化腐尸,经过整整半个月,手心和头发里的那种异味才完全散去。凑巧,出事前的那几天里,她也正在纠结着要不要把长发剪掉——现在看来,当时没狠下心去剪是相当明智的。要是顶着一头童花,到这里可就真成异类了。

弄好头发之后,温兰取了今天用过的一只|乳胶手套,照原先留下的模子剪出一块,一面用墨汁涂了,等干后,另面刷了浆糊,然后对着镜子小心地粘到脸上。

这个新法子,是她今天在回来的路上想出的。比用猪皮好得多。原先的猪皮,用前要磨薄不说,一块皮用不了两三天就要换,且随了天色渐热,以后只会更加麻烦。改成这个就方便许多。只要别再遇到像今天这样老天存心要让她露底儿般的事,真正可称是一劳永逸了。虽然剪掉一只手套有点可惜,但勘察箱里还有几双留着备用,所以她立刻便这样决定了。

温兰仔细地拉平边缘褶皱,最后照了一眼镜子,然后打开门。

春芳并未留意她的脸和昨天是否有什么不同。事实上,整个衙门里的人,除了小胖子堂弟,别人对着温兰时,大约出于某种类似于同情的心态,或者是怕自己多看会惹她疑心,几乎没有谁会盯着她的脸说话。她现在一边跟着温兰往小院外去,一边叽叽呱呱地道:“三娘子,好消息呢。听说丁大户肯交税了,刚老爷回来时,脸上难得竟见着了笑,夫人也乐得跟什么似的。我还听说,三娘子你昨天弄活了一个死人?衙门里的人都在背后传了,说你不但胆儿大,还是神医呢!厨房里张妈一直在问我,说能不能让你给她家的老头儿看下病,说你既然能医死人,看活人想必就更不在话下了……”

温兰并未应答,一路往小书房去时,只在度测李珂传自己的目的。

小书房很快便到。温兰进去时,里头已经亮了灯,李珂正就着灯火在写东西,见她进来,放下了笔,笑问道:“昨夜在山里睡得可好?”

温兰道:“好。多谢伯父关心。我刚来时,听春芳提了下,说丁大户愿意交税款了?”

李珂笑着点头。

“是啊,不止去年欠的全缴上了,连今年的也一并缴了。不止是他,今天派人去县里其他地主家催缴,也很顺利,估摸着三两天内,就能收齐了。”

原来李珂听了师爷的主意,昨夜一帮人连夜赶回县城后,今一早,姜捕头就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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