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之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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鸩之媚-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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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脚踏上檐廊的台阶,伍媚收了伞。檐廊下雨水如同断续的丝线,自然形成一面晶莹的珠帘。又像细小的莲瓣,一片片落地。
“伍小姐,赶紧进来,仔细溅到雨。”张妈迎上来,递上了干毛巾。
坐在厅堂里的陆若薷看见了她手里正在滴水的雨伞,脸色不由沉了几分。她无法抑制地想起了花神咖啡馆里提着白色阳伞走向她的顾倾城。
将伞递给张妈之后,伍媚才笑吟吟地走向陆若薷:“您好。陆女士。”
陆若薷只是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她,对面站着的女人穿着蓝紫色天鹅绒长裙,裙摆有银色丝线绣成的花纹,紫罗兰色的绒面高跟鞋。脖子上还挂着一串大小各异的珍珠穿成的缎带项链。身上还飘来若有若无的香水味。乌发红唇,眉眼含春。陆若薷的一双眼睛恨不得像解剖刀,将伍媚剖开了看个清楚。
看来陆女士一时不打算请她坐下,于是伍媚很自然地在沙发上落了座。
陆若薷蹙了蹙眉,不请自坐,这叫什么家教?
“你应该知道我和你见面是为了什么吧。”陆若薷握住茶杯把手,掩饰一般地抿了一口。
“不会是商量婚期吧?”伍媚笑得无辜。
陆若薷一口茶险些喷出来,她啪地一下放下茶杯,“我不是陆嘉,收起你的那一套烂佻皮劲儿,装乖卖傻在我这里不管用。”
伍媚耸耸肩,这个洋派的动作又一次使得陆若薷皱起了眉头。
“那看来您是打算开支票给我了。”伍媚笑着抚了抚自己修剪得当的指甲。她记得小时候特别喜欢咬指甲,一旦有新指甲长出来,就会控制不住地用牙齿一点一点咬掉,甚至会将手指咬得鲜血淋漓,那个时候冯青萍最爱在她咬指甲是突如其来地甩她一个耳光。后来念了心理学,知道喜欢咬指甲是为了隐藏自己的攻击性。再后来她不需要再掩藏什么,反而蓄起了指甲。
陆若薷盯着她猩红的指甲,决定不再掩饰自己的厌恶之情,“你想要多少才肯离开陆嘉?”
好生无趣的说辞,伍媚漫不经心地弹了弹指甲,笑道:“陆女士,您难道没有事先查过我的底?我有外国名校的文凭,家底殷实,薪资优渥。什么别墅名车、珍贵珠宝、国外度假旅行、光鲜社交派对、可炫耀的身份和地位,这些我统统都不缺,您觉得多大数目的支票开给我比较合适?”
陆若薷冷哼起来:“可炫耀的身份和地位,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你如今的地位难道是你自己凭本事挣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鼎言的美女掌门,给你撑起这个门面的可是我儿子!”
伍媚依旧云淡风轻,“陆女士,您恐怕和社会脱节的有些厉害了,单身女人在外面做事,不是光凭挤媚眼就能坐上高位的。大帽子也只有大脑袋才戴得下,有些位置也不是每个人都坐得的。”说完她远远地朝张妈一笑,“请给我一杯白水,有些渴了。”又看向陆若薷,“您不会怪我唐突吧。”
陆若薷被噎了一下,哼了一声,没有作答。
喝完水,伍媚心满意足地放下水杯,道:“陆女士,单方面来说,我现在还不打算和令公子分手,当然,腿长在沈陆嘉身上,您想他离开我,大可以管住他的两条腿。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想必您也不打算留我晚饭。”
陆若薷再也按捺不住,沉下脸喝道:“真是养儿肖母,交际花养的种,连形式做派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轻狂劲儿!”
“您似乎认识家母?”伍媚笑得意味深长,“交际花,相比艺术赞助人,我想她会更喜欢这个称呼。”
“没脸没臊的*,简直不知羞耻!”陆若薷脸色有些发白,显然被气的不轻。
伍媚在心底飞速地盘算了一下,想必陆若薷和顾倾城之间有什么过节,能让一个女人惦记这么久,除了杀父之仇,大概也就是夺爱之恨了。莫非沈陆嘉的父亲的出走和顾倾城有关系?
“陆女士,相信我,要令一个男人抛家弃子,放逐自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你,你——”陆若薷颤巍巍地指着伍媚的脸,两片嘴唇连同下巴几乎要一齐抖得掉下来,“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指望进沈家大门。”
伍媚还是轻笑,“进不进门不打紧,往冬天过,晚上睡觉,身边没有一具温度恒定的*散发呼吸那才是难熬。”说到这里她又懊悔一般地掩嘴道,“噢,您应该已经习惯了。”
“臭不要脸的婊/子!你给我滚!滚!”陆若薷终于不顾形象地骂出了她平生会骂的最狠最毒的一个字眼。
伍媚居高临下地用怜悯的眼光瞥了瞥陆若薷,“还好您养的儿子不肖母,真是万幸。”说完她优雅地略一屈膝,“先告辞了,您保重,陆女士。”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沈母,直接完败啊。。。伍媚一出,谁与争锋,号令狼狗,哪舍不从。。。

☆、57我们不能白头到老

伍媚撑着伞离开了沈宅;雨比先前又小了些,只可惜秋末天凉;拂在脸上凉意浸人。天鹅绒又是一种奇怪的料子,一旦沾了水,那种潮意像铅块一直坠进皮肤表面去,她有些后悔没有添一件外套。
紧走几步开了车锁,伍媚赶紧坐进车里;将整个背都贴在了车座靠背上,然后闭了闭眼睛。犹豫了片刻,她从手包里拿出手机,给顾倾城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久才被接起;电话那头顾倾城语气淡漠:“什么事?”
伍媚忽然觉得有些讪讪的,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有什么立场去询问顾倾城的罗曼史?半天她才翕动着嘴唇,低低地唤出一声“母亲。”
喊的虽是母亲,但她比谁都清楚,她们之间从来都不是母女的关系。
“什么事?”顾倾城的语气已经隐约带上了不耐。
“您认识陆若薷吗?”伍媚问得小心翼翼。
顾倾城似乎笑了一声,“她开了多少价码要你离开他儿子?”
“买卖谈崩了,她让我滚。”
“不碍事。你总归比她活的长,她横竖是要死在你前头的,你可以熬。当然,只要你能抓紧了男人的心,他的母亲是影响不了大局的。没有一个母亲会真的因为儿子讨了不如意的媳妇去死的,她们只会拼命活着等着看你被扫地出门。至于陆若薷,她忍辱负重地活了这么久,是更加舍不得死的,你不用担心。”说完顾倾城便利落地挂了电话。
伍媚怔怔地握着电话,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窗外仍是风雨飘摇。
她不喜欢雨天,这种天气总是叫她控制不住的情感脆弱。此时此刻,她忍不住想要一个可以嬉皮笑脸缠着脖子撒娇说心事的妈妈,而不是这种有提携再造之恩的母亲。一个见识了你最落魄的时候并且帮了你一把的恩人,你永远都不要指望自己的恩人面前拥有平等,更不用奢望恩人变成妈妈。恩人和妈妈,这两个词从来就不能划等号。
吐出一口浊气,伍媚弯腰换上了绣花鞋,发动了Q7。
回到鼎言时就看见助理神情躲闪里带着刺探,她驻足发问:“有事?”
“摩曼的夏行长在您的办公室里等您。”
伍媚不悦地皱了皱眉:“谁许他进我办公室的?”
助理小声道:“是苏总监亲自带他进来的。”
这个在英俊男人面前就迈不动腿的苏浙,活该一辈子被压!伍媚在心底咬牙咒道,才想踢踢踏踏气势如虹地走进办公室,却猛地发现自己竟然忘了换鞋,脚上还是那双宝蓝缎面绣大朵山茶的绣花鞋。
伍媚觉得心底陡然升起一阵烦躁,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不想费心去应付任何人。
“我等你半个多小时了。”夏商周倚站在门框处,面容平静。
伍媚沉默地从他身畔经过,夏商周可以嗅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伴着湿冷的雨气的味道。
“找我有什么事?”伍媚坐在了那张黑色的真皮旋转椅上,有些疲倦地伸手揾了揾脸。
夏商周随手掩上了门,一步一步地走到宽大的樱桃木办公桌对面。他没有开腔,只是低头看着一臂之遥的伍媚。她发顶的漩,她额角的绒发,她细黑的眉……夏商周看得专注到几乎显得悲伤。当早上沈陆嘉沉稳地告诉他,她成了他的女友,嫉妒使得他他控制不住地想要脱口而出:“你见过十六岁扎马尾穿球鞋的她吗?你见过她本真的模样吗?你以为你拥有了她的全部吗?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属于他和晏夷光的过去,是他的独家私藏,或许,这是他唯一可以打败沈陆嘉的东西了。
伍媚硬下心肠只作看不见。
“你和沈陆嘉在一块儿?”夏商周嗓音低沉。
伍媚抬头望了他一眼,“嗯。”
“你不是认真的对不对?”夏商周俯身撑在办公桌的边缘上,神情执拗地盯住伍媚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
伍媚不悦地蹙起眉头:“夏商周,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这句话?你以为你是谁?”
“他根本就不适合你。业界谁不知道沈陆嘉是一个刻板无趣的工作狂?”
伍媚起了身,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笑得讥诮:“他不适合我,难道非得夏行长您这种有学问有口才,懂生活情趣,颇得贾宝玉真传,知道适时适度插科打诨调节气氛的才适合我?”
“夷光——”夏商周上前攥住伍媚的另一只手腕,“你想干什么我大概能猜到。几个星期前我无意间在阳明山看见了晏修明,她提着董记的点心盒子去了沈宅。他们想和沈家联姻对不对?你是为了报复才和沈陆嘉在一起。”
“报复?夏商周,你也太高估有些人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了,对我来说,一切只不过是个游戏,一个游戏而已。”伍媚抿了一口水,笑得肆意,“有人告诉过我一句话,只有弱者才会把自己所有的一切身家都压在复仇上面,而强者,从来只需要游戏就够了。”
夏商周看着眼前笑得几乎意味深长的伍媚,几乎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她相对。
伍媚放下水杯,对面的男人比几个月前明显瘦了,这是她曾经一心一意去爱的男人,是她曾经想相携到老的男人,其实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是命运对他们太苛刻。其实在命运面前,谁不是微藐如蝼蚁?可是体谅不代表接受,叹了口气,她轻声说道:“夏商周,不要再在我的身上费工夫了,没有用的。我要的是一个没有污点的、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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