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太后和太上皇没给明确的答复,你也知道,他们一向就中意你,正好你现在又回来了,所以……”
所以现在自己就也跟着躺枪了?舒窈吃完最后一口煎饼果子,有些纠结地嚼完咽下,看了看手上的塑料袋,在四周环视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个垃圾桶,一路小跑着过去把塑料袋扔了,然后轻轻拍了拍手,蹭蹭蹭地进了楼道。
“我知道了,我再想想吧。”
……
舒窈被两位太后折腾了一整天,直到晚上送走了魏家一家人,她都还是觉得自己背后凉飕飕的,但也总算是稍微松了口气,去厨房削了个梨,一边啃着一边回了房间,结果一推开自己的房门,就看见自家弟弟一个人坐在床沿,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就这么呆呆地坐着,眼神里找不到焦距。
舒窈愣了愣,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才终于让他回过了神来。
“姐?”
“小究,尝尝?”舒窈把手里啃了一半的梨翻了个个,找了一块自己没下过嘴的地方凑到舒究的跟前,“挺甜的。”
舒究低头看了看那梨上面一排整齐的牙印,又侧过头看了眼自家姐姐笑意盈盈的脸,皱了皱眉,有些不自在地微微别过了头去。
“小究这是嫌弃我咬过了?”舒窈有些郁闷地低头咬了一口手上的梨,吐字有些含糊不清,却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让舒究回过了头。
舒究似乎是有些犹豫,但眼看着自家姐姐下口越来越用力,整张脸都快皱到一起去了,终于招架不住,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姐,梨不能分着吃的。”
分梨,就是分离。哪怕只是谐音而已,他也无法忍受。
舒窈怔住,好一会儿才终于渐渐舒展了眉头,嘴角弯起了一抹温柔的弧度,三两口啃完了自己手里的梨,随手一抛,准确无误地扔进了梳妆台边的垃圾桶里,一手撑着床就要起身:“我去给你再削一个。”
话音刚落,舒窈只觉得手腕一紧,一股大力传来,下一刻就已经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舒究的怀抱好像总是带着一种让人熨帖的暖意,天冷的时候靠着格外舒服,舒窈索性就又往他怀里缩了缩,整个人都窝了进去,然后仰起头,安静地等他说话。
“姐,二哥今天和你说了什么?”舒究沉默着看了她一会儿,终于开口。
“他啊,又被逼婚了呗。”环绕在周身的暖意让舒窈有些昏昏欲睡,掩着口打了个呵欠,揪着舒究的衣襟在他的胸口蹭了蹭,这才有些慢吞吞地开始向自家弟弟交代她和魏瑾的“交涉”,“所以来找我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啊……”
果然是这样。舒究的瞳孔骤然紧缩,不自觉地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直到怀里的人有些不舒服地轻轻挣了挣,他才终于如梦初醒,放轻了箍着她的力道,略微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伸手覆上了她的腰身,有些笨拙却小心地替她按摩着。舒窈微有些怕痒,在舒究的手触到自己的腰间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僵了僵,但很快就在自家弟弟轻重适中的按摩下放松了身体,一时间睡意更浓,干脆就闭了眼,安安心心地享受着自家弟弟的“服务”。
“姐,”舒究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厉害,生怕被舒窈看出异样来,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趴在自己胸口一脸享受的人,见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什么,这才略略松了松神经,有些艰难地开口问:“你……答应他了么?”
“还没呢,我还要再想想。”舒窈的声音因为困意而显得有些慵懒软糯,但思维还是清晰的。魏瑾的意思她明白,他们都已经不小了,非要再说爱情什么的,未免有些太过天真矫情,既然他们两个现在都被催着成家,双方长辈又都满意,何不干脆就在一起,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二十多年的发小,虽然没有爱情,但他们之间,友情和亲情总是不少的,魏瑾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了,看起来虽然是一脸的风流相,但其实是个责任感很强又重感情的人,必然会待自己极好,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每这么想的时候,心底就会涌起一股淡淡的不甘,让她迟迟没有办法对着魏瑾点头,可,究竟是为什么而不甘?她不知道……
“小究觉得呢?”舒窈思索了半天未果,干脆睁了眼仰头看自家弟弟,向他征求意见,“小究希望我答应吗?”
“我?”舒究垂眸,眼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我希望养你一辈子。”
舒窈愣住,舒究低着头直直地和她对视,那双眼睛墨色深沉,几乎是一瞬间就把她吸了进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她竟然在里面看到了挣扎与哀伤,舒窈心里一揪,勉强定了定神再去看他,却忽然发现刚才看到的那些全都已经不见,只剩下他深邃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出的自己的模样,他的视线,专注得……就好像这满室摆设都只是虚无,他所见到的,就只有自己而已。
忽然就有些无措了起来,一瞬间就乱了呼吸,舒窈几乎是有些狼狈地别开了眼,伏在他的胸口静默了好半天才终于觉得自己慢慢平复了下来,不自觉地伸手按上了自己的心口,不着痕迹地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笑得有些恼怒:“小究你别以为我不嫁你就不会被催婚了!我还等着做姑姑呢!”
“是吗?”舒究的眸色微沉,伸手按上了舒窈的肩头,舒窈微微一震,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的人就已经俯了身,把脸埋进了自己的肩窝。
“姐,你和二哥都还没到那么急的时候。”舒究蹭了蹭她的颈侧,闷声开口。
“好。”舒窈叹气,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担心。小究虽然没有明确给出答案,可这句话却无疑就已经是在否定了。既然他不同意,那就算了吧,阿瑾那边,总会有别的办法的。舒窈默默地盘算着明天该找时间给魏瑾打个电话,却是几不可觉地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兄弟争妹子神马的剧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舒窈最近实在是有些头疼,她发现自家弟弟最近似乎是越来越黏着自己了,除了白天工作和晚上睡觉,几乎就一直呆在自己房里,甚至有时候有工作带回来做,他也会带着文件或者笔记本电脑凑到自己房间里来。舒窈明知道这样大概一定会加深舒究对自己的依赖,但到底是不忍心拒绝,再加上见他工作的时候也是认认真真没有半点分心,也就默许了,由着他整日赖在自己房里。
不过小究这其实还并不算什么问题,本来就是自己最疼爱的弟弟,他能依赖自己,舒窈心里也是满足的,总觉得每次他一来,自己的房间里好像也一下子就变得比平时温暖了起来,尤其是……偶尔两个人都没什么事的时候,她就靠着他安安静静地看书,恍惚间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让舒窈觉得整颗心都放松了下来,每每这个时候她就会想起自家太后,然后头疼地缩进自家弟弟的怀里,试图自欺欺人地忘记自己正被“逼婚”的事实。
自家太后原本是说过了年之后就让自己去相亲的,不过这次魏伯母中途横插了一脚,两家太后大人像是铁了心似的非要把自己和魏瑾送做堆,舒窈为此上诉了数次始终未果,终于也只能在自家弟弟一天黑过一天的脸色下,每天和魏瑾一起头疼地按着额角双双相视苦笑。
不过还在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眼看着开学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舒窈终于能以方便工作为由,在自家弟弟的掩护之下收拾了金银细软,一路逃去了他的公寓里,这才觉得整个人终于又活了过来。
……
前一天晚上熬夜看书睡得晚,今天早点上差点睡过头,等许杉一手拎着早饭匆匆赶到教室的时候,离上课已经没剩下几分钟了。虽说像哲学模块的这些课向来都是公认的水课,不过因为是新学期第一周的关系,大家还都算是乖巧,出勤率颇高——除了第一第二排,一个两百人左右的阶梯教室几乎都已经座无虚席。
许杉实在不是很喜欢坐在前排这么显眼的位置,但无奈自己来得晚,早就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站在门口略微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抬脚往第二排的方向走,可才刚走没两步呢,余光却忽然瞥见第一排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少年愣了愣,干脆就过去伸手屈指敲了敲那人的桌子。
正在看书的那人闻声抬头,在看清来人的时候似乎是也有些怔愣,但随即很快就回过了神来,对着他微微歪了头,眉眼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来。
“咳咳……”被她这么笑吟吟地一看,许杉差一点就忘记了自己原本是想要说些什么,好半天才有了反应,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微微别开了眼睛,“里面的座位有人么?”
“没有。”舒窈笑,起身退开了些让他坐到里面。
许杉这头才刚坐定,上课铃就响了起来,少年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讲台——没有人。
新学期的第一节课,老师就迟到了?这未免也有些太不负责任了吧?许杉正皱着眉头疑惑,一扭头就看见原本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正俯□合上了书,走到门口轻轻地将门关上,然后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走上了讲台。
少年的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讲台上,就看刚才还跟小学妹似的歪着头冲自己笑的那个人在衣襟上别好了话筒、打开了幻灯片,笑着开口:
“大家早上好,我是这门课的老师,我叫舒窈。”
舒窈?认识也算是有段时间了,现在却才是自己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许杉愣了愣,一时间居然忘记了之前的震惊,有些无意识地轻声念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少年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整间教室都很安静,反而让他略带些青涩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清晰了些,一瞬间就传遍了大半个教室。
舒窈一愣,有些意外地看着那个神色略显呆滞的少年,不禁失笑:
“这位同学,虽然老师很高兴能被你夸做月下美人,不过我期末给分的时候是不会因此而徇私的。”
满室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少年整张脸一下子就涨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