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茵大大叹了一口气:“还不是贾妮,说甘哲对她越来越不上心,而且交往那么久也不从不亲亲kiss什么的,挺多搂搂抱抱。特别是高三开学的时候,甘哲明显心思不在她身上。”
“是因为要高考了吧,大家情绪都不好。”
“我也这么说,可是贾妮说她分得清楚,她说甘哲一定是喜欢别人了,才会那么魂不守舍的。”张茵耸耸肩膀道,“你也知道,贾妮那时候让人捧得太高,可能稍微被冷落,就会觉得有落差。”
叶纯点头,出神地盯着雨幕,她说:“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吧,也许甘哲那个时候就发现,他还是喜欢李瞳多一点。”
“他是发现他喜欢何妍多一点儿吧,”张茵笑出了一股子不齿,“他之后不是跟何妍交往了吗?还闹出那么一场怀孕风波来,真是够花心的。”
叶纯说是啊,她轻声哼笑出声:他可不是一直都那么花心么。。。。。。
跟张茵叙完了旧,互留了电话,张茵赶着去幼儿园接孩子,那样一个可爱的姑娘,却原来已经是一个两岁孩子的娘。
叶纯向她道了声晚到的祝福,分手之后各自走着各自的路。
人跟人之间的缘分,大抵如此,相逢或者离别,就像生与死,让人无可奈何。
作者有话要说:小甘子:我又被黑了T T
小叶子:活该!
☆、销魂散
“最新消息,”甘甜甜叩了叩甘哲的房门,也不等他开门,便自顾自地继续道,“叶纯跑去外省了,一时半会又不回来了。”
甘哲握着门把手愣在房门里。
甘妈端着晚饭从甘甜甜身边经过:“你碰见叶纯妈妈啦?”
甘甜甜跟在甘妈后面拉开椅子入席:“中午遇见的。”
“叶纯这孩子也真是,”甘妈在她对面坐下道,“小时候特别黏她妈,长大了反倒越跑越远。小时候我就给她妈说过:我说看你们家叶纯拿筷子的姿势,当心嫁得远。她妈妈还说不会不会,女儿黏她。结果你俩都在附近乖乖上学,就她一路读书越跑越远,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还三天两头跑不见人。”
甘甜甜手上一顿,赶紧观察自己的手——正握在筷子正中间,顿时舒了口气,还好还好。
甘妈让她逗得直乐,扬声催促:“老甘!甘哲!出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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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纯撑着伞从街头走到街尾,转个弯继续走完了一整条街道,脏了靴子湿了裤腿,她漫不经心地就那么一路走在漫天大雨里,就像是被扣在了一张细细密密的网里,拼命逃生却又永远逃不出去的苍蝇,最后终于灰了心,了无生趣。
风吹得雨都有了斜度,叶纯走到酒吧街口的时候,半片身子已经淋了个透。她把伞收了,甩了甩上面的水,抬头视线挨个扫过店面门脸,拣了个颇非主流装潢风格的大门推门走了进去。
那门仿着宫殿做得小了一号,木质的门板斑驳了漆面,顶上挂着牌匾上书“回头”俩字,霓虹灯晕出蓝紫的光悬在上面,匾的左右两边各挂了两盏造型古典的宫灯:一盏灯火昏黄一盏故意做旧了外观,残破的纸片随风飘展,露出了里面已熄了火的半截蜡烛。
一眼过去,那门在一众灯光妖孽迷离的酒吧中,越显阴森凄凉——就像是步入鬼界的最后一道门,劝未了心愿的魂回头了却前缘。
奈何叶纯神经比水管粗,审美更是超越了人类认知范围,她于众酒家之中一眼就相中了它,义无反顾地推门进去。
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叶纯站在门前一眼望进群魔乱舞的舞池,登时直了眼:这哪里是酒吧,这是全民Cosplay啊!哇靠唐装配着旗头乱搭,汉宫乐混着爵士起舞,这尼玛是朝代乱炖!
门侍穿着锦衣卫的飞鱼服,腰间佩挂绣春刀,面瘫着一张脸跟她打招呼:“呦呵美女,欢迎光临!”
叶纯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的歌词中犹如遭雷劈,义无反顾地准备闪人。
扮成法海的年轻酒保单手撑着桌子跳出来,拉着她的胳膊把她往里拖,扬声便道:“各位各位,今晚为庆贺我们迎来了自开业起的第一千个顾客,酒水全免!”
叶纯不合时宜地在一阵欢呼声中插嘴问道:“你们开业多久了,才来了一千个?”
法海低头瞪她,呲牙咧嘴眼露凶光。
叶纯识趣地闭嘴摇头:“大师,我不该多嘴。”
法海满意点头:“乖。”
叶纯跟着他在吧台边坐下,趴在台上任他自由发挥。法海调制出了一杯颜色颇渗人的酒放在了她的鼻子下面。
“大师,”叶纯抿了口酒,打了个抖,忍不住开口道,“你有上岗证么?”
法海乐了:“有这么难喝?来来我尝尝!”
他自来熟地抄起叶纯的酒杯就灌了口,三秒后,抱着垃圾桶吐了,吐完回来抹嘴皱眉:“这特么什么味道!?”
叶纯淡定地斜觑他:“你调的。”
法海:“。。。。。。哈哈哈哈。”
叶纯:“。。。。。。”
法海让叶纯一语不发瞪了半分钟,终于忍不住道:“哥给你换杯可乐吧,要冰不?”
背景音乐已经换成了摇滚版的:千年等一回呦呦,我那个我无悔啊啊~~
叶纯搓了搓淋湿的胳膊,道:“我身上冷,给杯热巧克力吧。”
法海转身在冰柜里取了块巧克力砖,敲碎了个角扔在容器里,加了点玫瑰露,点燃了酒精灯给她加热。
叶纯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盯着跳动的火焰,满腹心事。
“你不是崇城的吧?听口音不像。”酒保拿玻璃杯,缓缓地搅拌开始融化的巧克力块,“来玩的?”
叶纯手肘支着脑袋,把自己架起来一点儿,摇头:“霖城的,算是来玩吧,来散心。”
“遇上什么事不开心了?说出来哥给你排解排解。”
叶纯嗤一声笑了,食指伸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一看你就不专业,像我这种年纪的姑娘,忧心的能是什么事儿?无外乎两个字——爱情。”
“你自己倒是看得透。”酒保灭了酒精灯,把热巧克力端给她,“小心烫。”
叶纯点点头,手指头悬在杯口撩着蒸腾而起的热气。
酒保坐在她面前,瞧着她侧脸,道:“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反正出了这个门离了这座城,我们很难再相遇,你就把我当垃圾桶,倒干净了,也许就不会难受了。”
“说什么呀,说来说去却不过是把不想记住的记得更牢,想忘掉的忘不掉,不想伤心却越加伤心而已,”叶纯看着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抹笑,笑比哭更苦,她缓缓道,“你们男人,心到底是怎么长的呢?铁石心肠又偏偏能似水柔情。我都不知道我该说什么,说来说去,却只能怪自己,爱来爱去爱一个人十年又能怎么样?人家该谈恋爱谈恋爱,爱结婚结婚,见着你亲亲热热喊妹妹,我连躲到外省都能碰到人询问他的情况,把那些不愿记起的东西一点点揪出来。”
酒保瞧着她淡然微笑,觉得她其实是想哭的,这些话恐怕是在她心里积压了很久,熟人没办法说,生人又无从开口。
他不由叹了气:“其实不过很简单,他不是你的缘分。”
舞台上的男子宽袍大袖,头戴皇冠,撩着袖子不伦不类咿咿呀呀唱着黄梅戏的调:“爱江山更爱美人,哪个英雄好汉愿意孤单。。。。。。”
叶纯出神地听了一会儿,把头转回来,对他短促地笑了声:“你说的对,我跟他面对面生活了二十年,有缘无分,有情无爱罢了。”
“你。。。。。。”酒保闻言脸色有些难堪,欲言又止,思量了思量,终是鼓起勇气问她,“你该不会是看上了你的。。。。。。监护人吧?”
叶纯抬手想抽死他:“你怎么不说我是爱上了我家里的盆栽呢?”
酒保傻笑:“有点儿重口。”
“我喜欢的,是我青梅竹马的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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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纯的邻居大她两岁,她情窦初开恋上的第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个。她发觉自己喜欢他的时候,不惊奇不害怕,她只觉得这是很自然的事情,他们从小就处在一处,默契得连甘甜甜都嫉妒。
只是她喜欢他的时候,这话已经不能说出口了。因为那个比她大两岁的甘哲身边已经有了女朋友,她始终与他真正的妹妹一起看他甩别人,看别人甩他,他叫她妹妹,他让她喊他女友嫂子。
她就那么日复一日,直到终于忍不住离开。可是再回来的时候,他依然在她心底,甚至于越加得深。她没有勇气先告白,因为她发现他身边的女孩儿,都是与她截然相反的类型,她怕被拒绝,怕以后连做邻居都会尴尬。。。。。。
而现在,她最怕的事情终于来临——他决定要与别人结婚,而她注定是要坐到新郎亲属席位送祝福的,而他的新娘告诉她,她这些些年的深情他知晓,却无视。原来于他而言,她早已出局。
她想,这真是一件悲哀的事。
像是一首描述苦情的歌,终于唱到了尽头,以爱而不得收尾,最后一个音符之后,再无以后。
酒保静静地听她讲述自己的故事,直到她杯子里的热巧克力凝固成了块,他端起她的杯子道:“我再给你热热吧,你继续。”
“没有什么可继续的了,”叶纯道,“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才好,甚至不知道该再怎样跟他相处,于是——”
于是,接了一个远离家的案子,来到了这么一座城市,换上了这样一身衣服,期望能有奇遇,逼迫自己能与那些爱恨纠葛断个干净。
巧克力还没有热化,叶纯一掌拍在酒保面前,豪气地道:“有茅台么?给巧克力里加点儿吧。”
酒保眨了眨眼睛瞅着她,好似没听清楚:“你说,加什么?”
“茅——台。”叶纯一字一顿,理所当然地道,“失恋的人就应该喝酒才对,反正今天不用我买单,我要喝茅台。这酒太贵,我小半辈子就只喝过俩小盅,还是在俩土豪的婚宴上。”
法海转身在酒柜上找茅台,那一排排的酒全让换成了酒坛塞上了棉布塞。敢在酒吧里点茅台的,她是开业以来头一个,酒保边在昏暗的灯光下,辨认标签上面的字边问道:“想开了?”
“想开了。”叶纯道,“等我喝醉了,胆子大了,就打电话跟他道一声恭喜,然后搬到看不见他的地方生活,不再折磨自己。所以,把度数最高的茅台拿过来。”
“既然想醉,那就别糟蹋了好酒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