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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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劫-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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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叔点头道:“你害怕,是因为怕他成为第二个秦家二少吗?慕小姐,他不是。”
    他不是。
    脑海里盘旋着景青山那句铿锵有力的‘我不是他’。他们哪里的自信呢?这不是一句随口便能说的话,要用一生去证明。
    晚歌不知道如何回答,而景青山捞着鱼回来了。他对丁叔笑道:“好了,接下来我们可就坐等吃了。”
    晚歌端起那杯青梅酒,有些心不在焉竟然被呛到了。景青山急忙给她到了杯水,抚着她的后背笑道:“酒虽好,也没人跟你抢。”
    晚歌淡淡笑了笑,依旧是心不在焉。
    丁叔怕她尬尴于是借故走开,景青山给她拨出鱼刺才夹到她碗里。这顿饭吃得很奇怪,晚歌不得不承认丁叔的厨艺却是好得不得了。只是她吃得有些心不在焉。景青山一直给她夹菜,见她神色有些古怪不由问道:“怎么了,看你心不在焉的。是不是丁叔跟你说了什么?”
    晚歌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冷。”
    吃完饭已经是十点多了,别过丁叔两人匆匆回来医院。在医院门口,景青山忽然停了下来。晚歌疑惑地转过头看他,他第一次这样温柔地牵起晚歌的手:“晚歌,不管丁叔跟你说了什么,我都希望你能相信我。我知道现在你可能不相信,但我会用时间来证明。”
    晚歌望着他有些动容,一个相信,需要多大的勇气。
    医院旁昏黄的路灯,映在他眼里,像极了那夜的下玄月。酒精作祟,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景青山慢慢靠过来,她没有闪躲却轻轻闭上眼。
    最后一个吻落在在她眉间,她缓缓睁开眼,是景青山满含笑意的眉眼。她还是不习惯有人这样看着她,她只好垂首道:“丁叔骗我,他说这酒喝了不上头了。我才喝了这么点,就已经喝醉了也糊涂了。”
    景青山环抱过她,轻声道:“有文人骚客说,爱情有时就是这么糊里糊涂。”

  ☆、第五十八章 不辞冰雪为卿热

窗外依旧是细雨濛濛,景青山抱她回病房后并没有离开。晚歌轻咳一声道:“那个,这么晚了你先走吧!”
    景青山微微一笑,非但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还坐到床边脱下靴子来。晚歌皱起眉头:“干嘛?还不走?这么晚了又还小雨,待会开车你慢点。”
    景青山抬起头道:“走哪去,今晚我就睡这。”说完,也不管晚歌什么表情,直接到头躺下去扯过被子。医院的床本来就小,根本不够两个人平躺。唯有两人侧身才能睡下,景青山一脸得意地撑着侧脸对晚歌笑道,“小心着凉,快躺下。”
    晚歌没有动,只是在幽光中神色有些黯然。这些日子,她不曾问过他的真是身份,可他亦不曾对她言明。他们中间依旧笼罩着层层迷雾,她在等他将一切揭开给她看,可他却一直不动声色。
    如果真心相爱,难道不该坦诚相对吗?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想,但她在等,等他的答案。可是,关于他的一切他依旧只字不提。这让酒精上头的她,忽然头疼不已。
    感情总是付出容易,收回太难。她怕了,真的怕了。
    见晚歌不动也不出声,景青山终于柔声道:“晚歌,听话先躺下来,不然可真要着凉了。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躺下来,我都告诉你。”
    晚歌不动声色中,暗暗一惊。原来,她想的,他都知道。
    相隔十厘米的距离,晚歌能感到他的呼吸。他伸过手,覆在她脸颊上,轻声道:“景青山,男,二十八岁……”
    景青山还没说完,晚歌噗嗤一笑:“谁要听你这个!说重点!丁叔说你也留过洋是吗?”
    景青山点头道:“别急嘛,这都是重点!我跟你说过我十三岁那年我父亲就把我扔山里,后来身体恢复后,他就送我出国去了。十八岁那年回来我,父亲说我把洋人的放荡不羁都学了个九成九,于是我又被他送到军营从一个巡夜的士兵开始做起。”
    晚歌轻笑道:“看来你父亲这举措,也没让你收敛起这一身的放荡不羁。”
    景青山笑着,忽然环住她的腰,有些得意道:“幸好没改掉,不然……”他贼贼一笑,“我知道晚歌就喜欢我这放荡不羁!”
    晚歌呸了一声:“谁稀罕!少自作动情!别扯开话题,说重点!”
    景青山点点头道:“重点就是,从十八岁的小兵到二十八岁的少帅。”
    少帅。晚歌不禁脸色微变,虽然从见到他的那刻起,她就微微有预感。他不会是普通人,但她也没想过他会是那久经沙场的江北少帅。
    晚歌有些慌了,早听闻他运筹帷幄,又善于心计。就这样一个人,难怪自己在他面前总是没有一丝秘密。而他,永远都像隔着一层迷雾。
    惊觉晚歌有些不对劲,景青山这才坐起开了台灯。见她似乎又陷入深思,他才楼起她靠在自己胸口,扯过被子给她盖上才接着道:“晚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就知道你会多想,所以一直以来我都瞒着你,没有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怕的就是这样,你一沉默我就很慌张。”
    一你沉默我就很慌张。他说,他慌张。
    晚歌抬起头看他,他的目光里是急切,清澈地让她看到了他的慌张。晚歌心不由漏了一拍,若这只是假意,她也宁愿只留在这一刻。
    她依旧没有说话,越是这样景青山越是急切解释:“晚歌,我说过,我不信命,我也不信缘分。但我相信感觉,我相信陪我走完一生的那个人是你。阴谋权术,只用在政治上。对于爱情,我没学过。”
    是他说得太真诚,还是她酒醉得太厉害。靠在他胸口,听着胸膛心跳声,她感觉一切都太真实,真实到不想抽身。
    “景青山,我可以相信你吗?”这是她第二次这样问他。
    “只要你愿意。”这是他第二次这样回答她。
    “那好,我信你。”这一次,她终于有了答案。不管前路如何,放手一搏,是唯一的出路。
    清晨中醒过来时,他在她眉间轻轻一吻道:“晚歌,跟我回江北,我带你去见我父母。”
    说不慌张那是不可能的,忽然联想起昨晚丁叔的话,似乎都在告诉着她这趟江北行一定不平坦。景青山牵过她的手坚定地看着她道:“你放心,有我在,我不让你受委屈。我不是秦文声也不是江与儒,我是景青山。我牵了的手,就不会放开。”
    晚歌莞尔一笑,他总是这样,可以轻而易举拨动她的心弦。
    脚伤好得差不多后,她回了一趟慕家。秋禾小北都没有回来,空荡荡的慕家老宅死气沉沉。愁绪太多,她收拾了行李,景青山陪着她在慕家大庭小院走了一圈。
    梧桐叶又开始泛黄了,树上的玻璃瓶已经所剩无几。在她轻轻的一声叹息中,慕家大门缓缓关上。流连铜环,再轻扣也无人开门。
    景青山从后面环抱住她:“若是想家了,我陪你回来。”
    后视镜里的世界,渐行渐远。
    别了,熟悉的家。别了,熟悉的六水镇。别了,我的爱恨情仇,我的一切过往……
    一路上摇摇晃晃,晚歌挽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肩上不知不觉睡着了。梦中,她似乎又看看到了她奶奶和母亲,她们就站在那开满野花的山头上,微笑着对她挥手。
    到江北时天已经黑了,汽车停在沿江的路边,景青山让其它人先行离开。江北不似云州那般阴雨绵绵,反而是一种秋高气爽。不太冷,也不太热,一切恰到好处。他摇下车窗,江风徐徐而来,吹散了车里的闷热。
    过了许久,晚歌悠悠醒过来,而景青山与她相依着。她轻轻一动,牵动他也动了一下,他抿抿嘴,露出一对浅浅的小酒窝。睡着了的他,哪里还有那铁血枭雄少帅的样子,反而像个小孩。晚歌兴起,手指在在酒窝那戳了戳。他忽然张口就咬过她的指尖,她大叫一声。
    “景青山!快给我松口!”
    景青山笑着睁开眼,咬着她的手指不放。晚歌心一横,另一只手在他腰间戳了戳,他哈哈大笑终于松了口。
    晚歌瞟了一眼窗外,江水滔滔,这已经不是她熟悉的地方了。她有些怅然道:“这里……就是江北了吗?”
    景青山点头道:“是的,江北,我们到了。饿了吗?带你去吃好吃的。”
    晚歌摇摇头,背井离乡,心情多多少少都有些愁绪,哪里还有心情吃美食。景青山也没勉强,推开门道:“那先下来走走吧,带你去看看江北。随便走走,也许待会就饿了。”他伸出手,微微一笑。
    沿江的道路不算很宽阔,却是很整洁。一排排路灯,照着江景别有一番精致。江边有人在放河灯,晚歌诧异道:“这不是逢年过节的,怎么会有人放河灯呢?”
    他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这有个传说。每逢江水涨潮前,若是放下河灯,因水而逝的亲人就会回来。因为古代有传说,这条江下有河神,他每年都要带走阳间几个阳间的人去服侍他。被带走的人,灵魂被困在河底,只有在涨潮前放下河灯,涨潮后的河灯会被潮汐卷入海底。这样,退潮的时候,亲人的灵魂就会被河灯带出来。”
    晚歌点点头:“很美的传说。但我希望我永远都用不上。岁岁人平安,这样就很好。”
    景青山点点头,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如今这河灯也成了寄托心愿的载物,想去放一只吗?”
    晚歌有些犹豫,终于点点头:“好,不过我有很多心愿,不知道一只河灯能不能承载那么多?”
    景青山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你也太贪心了!对河神许一个愿,剩下的愿望就向我许吧!”
    一句玩笑话,却被他说得十分认真。心底暗叹,景青山,你让我入戏太深我终究要比你先沦陷了。交出真心,会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河灯飘远,潮水开始变得汹涌。要涨潮了,江边来观潮的人越来越多。在这陌生的地方,晚歌变得胆小,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十分依赖景青山。
    不只是是晚歌,还是景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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