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十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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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十里春-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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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澄“啊”了一下,蹙眉道:“这怎生才好?我们是否要想办法去搭救?”
  “那岂不是自投罗网?”田二摩挲着下颔,“双澄,东西还在吗?”
  “在。”她从怀里取出用锦缎包得好好的丹参,在田二眼前晃了晃。田二才想伸手去接,双澄又将丹参放回怀中。“还好我在山间将它从盒子里取了出来,不然说不定刚才就被那些人抓住了。”
  “你也遇到官兵了?”田二打量着她道。
  她点点头,微带愠意:“有辆马车挡住了我的去路,不过好在我还是逃了出来。因记得老大之前说过要在这村子汇合,所以来到了这里。”
  田二思忖了一番,不由道:“那你跟官兵们打了照面?”
  双澄愣了愣,道:“是啊,可惜我没看清车中的到底是什么人。却又不像是邢州的官差,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我看这回咱们惹上了麻烦……”田二语气有些沉重,“刚才见你走路一瘸一拐,莫不是在打斗时受了伤?”
  双澄赧然:“被箭射伤了,但还不是很重,二哥不要担心。”
  “你且先在这里歇息,我去打探一下。”田二说罢,便要往外面去。双澄急拽住他:“我逃跑的时候官兵还在后面追赶,你这样出去太过危险!”
  “不打紧,只是寻摸点东西垫垫肚子,歇息过后我们就走。”
  “那我们不管大哥与三弟了?”双澄还未说罢,田二却已闪身出了草棚,转眼便消失不见。
  她无奈之下只得在门后坐了下来,先前急于奔逃,此时才觉浑身好似散架一般。喘息了一阵之后,想要重新整顿腕下机括,这一摸之下,才发现原先戴在手腕的红线银珠竟已不在。
  双澄一慌,在地上寻摸半晌也找寻不着,一颗心越发沉重。过了片刻,木门微微一响,田二已悄悄闪进。
  “二哥,我的腕带不见了!”双澄伤心道。
  田二微微一哂:“我当什么事,等我们将那人参脱手之后,你还愁买不到那些小玩意?”
  “脱手?”她愕然,“就算卖掉人参,钱财也不是我们自己拿来用啊!再说了,我那珠子是买不到的……”
  “好好,先喝点米酒温一下身子,等天亮后官兵散去,咱们去山路找。”田二说着,将腰间的酒葫芦递给她。双澄犹豫了一下,田二随即劝道:“在一个酒馆里找到的。你瞧,还有炊饼,知道你爱吃,特意给你带了回来。”
  双澄又冷又饿,见田二诚意拳拳,便忍不住接过了酒食。
  米酒还略带温热,一口饮下,醇厚香味渗透蔓延,唇齿间微微酥麻。
  “二哥,多谢了。”她又饮了几口,感觉浑身都暖了起来。可才想抬头,却觉头脑一阵晕眩,继而四肢发软。双澄一惊,挣扎间扶着墙道:“这酒……怎么回事?”
  “酒性太烈了吧?”田二按住了双澄的肩头。双澄感觉他手劲奇大,心知不好,奋力推掌出去,却只是绵软。田二冷哼一声,右掌劈下,正中双澄颈侧。她本已中了迷|药,又被这一掌猛击,顿时失去知觉,重重倒在了地上。

☆、第四章 车声辚辚止复行

  沉沉夜幕下,有人闪出了草棚,走了几步后又停下。随后,从怀里取出火折子,点燃了紧闭的木门。
  阴冷的风盘旋吹过,火光很快熊熊燃起。明明灭灭的光影间,路边隐约有数条黑影晃动,那持着火折子的人飞快奔去,与他们汇合后,随即趁着夜色掠向远方。
  这草棚本就简陋,在极短的时间内便燃起冲天火焰。却在此时,自远处疾驰来一列人马,还未等马匹止步,已有数人飞身扑进着火的草棚。片刻之后,那几人冲出火海,为首的侍卫抱着一人奔到马车前。
  车中人撩起车帘看了看,随即轻声交代了一句,马队迅速驶离。当从睡梦中惊醒的农户们开门出来时,草棚已轰然倒塌,使得他们发出阵阵惊呼。
  弥漫的浓烟随风乱舞,元昌听到后方叫喊,不由回头望了望。车中人问道:“可曾燃及其他人家?”
  “周围还算空旷,应该不会殃及无辜,殿下不放心的话,臣叫人去看看。”元昌说罢,便命手下回转去看。马队稍稍放慢了行速,元昌又侧身望了望被捆绑着扔在马背上的少女。
  那少女还处于昏迷之中,本就破旧的衣衫尽被燎黑,足上短靴少了一只,月牙儿似的脚垂在马镫边,一晃一荡,脚踝上还沾着些泥,再不复先前灵巧模样。
  元昌踌躇了一阵,忍不住道:“殿下,看这样子果然她还有同伙,却不知那人趁乱躲去了哪里……何不将村庄里的人都赶到场上严加盘查?”
  “不可,官家曾说过,此行不得张扬。况且这村子人烟不盛,盗匪应该不会藏匿其间,想来是将草棚点燃后便离去了。”
  “那……这小丫头该如何处置?”
  “带她上车。”
  “什么?”元昌有些吃惊。
  “她已被捆住了手脚,即便醒来也没法动弹。”
  “但她是抢夺丹参的盗贼,殿下您……”
  “嬢嬢还等着丹参入阙,此事要尽快解决。”车中人说着,将窗户半开,露出车内一点光亮。他往马背上望了望,淡淡道:“她伤不到我,你无需担忧。只是有一点,你得记好。”
  “殿下请吩咐。”
  “不要让她知晓我是谁。”他说罢,又将窗户关了起来。
  ******
  “咝……”双澄在迷迷糊糊中想要动一动手臂,却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痛。身子似乎是被人在极为坚冷的冰窖中抛来抛去,上上下下撞击着,一阵一阵,颠碎脊骨一般。
  她奋力挣扎着,却连坐都坐不起,勉强睁开了眼睛,一道刺目的光亮让她泛出了泪花。
  影影绰绰间,似是有人对着她,用一盏透亮的灯照她的脸容。
  “谁……”她沙哑着嗓子,吃力地抬起头。
  灯盏忽又往后移了移,光亮稍显柔和了些。双澄此时才察觉到自己正躺在一辆马车中,手脚俱被紧紧捆绑,难怪先前连动都动不了。
  而正对着自己的,则是一个陌生的少年。
  尽管车厢门窗紧闭,寒气还是从缝隙间丝丝渗入。少年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内衬素白锦文中单,外披玄黑貂绒长袍,玉簪挽发,腰佩琮珏,腿上盖着褐色毡毯。在近旁一盏白璧琉璃灯的映衬下,样貌清俊标致,却又不显柔弱,相反更从骨子里透出无形贵气。
  双澄初初看他一眼,心中便浮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可又不知缘由。少年用琉璃灯照着她的眉眼,顾自冷冷道:“倒是没将脸烧坏。”
  声音似冰玉轻扣,寒凉入骨。
  “你是……你是什么人?”她强撑着精神,盯着他。
  少年好似没听到她的问话,依旧用审视的目光注视于她:“你叫双澄?”
  “你怎么知道?”她绷紧了身子,像一只戒备森严的刺猬。
  “我自然有办法知悉。”他侧身,将琉璃灯盏轻搁在座位,又打量了双澄一眼。她眉目柔丽可人,身量苗条有致,可惜身上的青色夹袄布质粗疏,肩头还打着补丁,脚上唯一的黑棉短靴也旧得泛出了白色。
  双澄不安起来,暗中用力想要挣脱绳索,但越是挣扎,越觉酸痛难耐。少年曼声道:“休要白费气力,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话才有活路。”
  双澄咬住下唇,盯着他的脸:“之前在龙女峰下阻拦我的就是你吧?你是邢州府的官员?”
  他微微剔起小刀似的眉:“还轮不到你发问。丹参是否被他人夺走?那人现往哪里去了?”
  双澄心头震了震,嘴上却道:“你怎知被人夺走?”
  “你无端昏倒在草棚内,又险些为大火烧死,难道还是自己走投无路意欲寻死?”少年眉间一蹙,“若不是我的部属将你救出,你便成了一具焦尸。那人如此害你,你还要替他遮掩?”
  他说罢,见双澄沉默了下去,便放低视线,望着她道:“先前邢州通判在山里抓到两个男子,说除你之外还有一个同伙,莫非就是此人?”
  双澄心中纷乱,她实在未曾料到田二会使出如此狠毒手段,但除了要私吞人参之外,她再也想不到田二这样做的原因。
  “我被下了迷|药,又怎会知道他去了哪里……”她低声道。
  “他可是邢州附近人氏?”
  双澄侧过脸不说话,虽说田二此举奸诈,但她本身对官府之人厌恶反感,并不想借他们的力来报仇。少年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往后靠了靠,不紧不慢道:“你是不想背上反戈一击的罪名?先前你被锁在草棚,如不是那个同伙有心将你灭口,又有什么原因要这样做?死到临头还要顾及那些虚名,真正是迂腐古板。”
  “我的事,与你们官府的人没甚关系!”她咬牙狠狠瞪他,“要不是我被暗算,你休想抓到我!”
  他居高临下睨着她,双眸幽黑,瞳仁深处映着寒亮的灯花:“你尽管犟,马上我就将你送交邢州官府,上枷锁入囚车,不分日夜押往东京府。抢夺奉御之物,端的是天大罪责,料是会速速定案,你便等着入监候斩。”他说至此,又觑她一眼,“只不过那个害你的人,却独自盗走了东西,不知跑去哪里逍遥了……”
  双澄气急交加,将脸埋在座位上不看他。这时车外有人敲了敲窗子,“九郎,邢州知府派人来禀告,说是山里抓到的那两个盗匪已被暂关进州府大牢,重兵看守之下,插翅也难飞了。”
  少年“嗯”了一声,车外人随即离去。双澄呼吸急促,想到田二虽想谋害于她,但另外两人应该并不知情,忍不住道:“他们会被怎样?”
  这回却是少年不理她了,顾自望着窗子,就如没听到一般。双澄自下山来见到过许多不平事,平头百姓冤告无门,地方衙门里但凡有点名堂的人都过得顺风顺水,连着沾亲带故的亲友也可分得荣光。而今这少年显然也是官场中人,难怪如此傲慢。但汪大与丘三已被擒住,自己又无法脱身,不得不暂时服软,重又问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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