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痒化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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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痒化报告-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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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默不禁微哽。
  说实话,她这一辈和老一辈的感情因疏于相处并不亲昵。说得叛道一点,外婆过背,她心里要说难过是有的,但不至于会心里一片雨脸上一片泪。再说阿妈一辈,自离家起就少了对外公外婆的依赖,年事渐长,反成了被依赖的对象。这一两个月,兄弟姊妹殷勤伺候,总算尽了孝道,他们的悲伤仅是暂时的。
  最难过的,恐怕是失去老来伴的外公。
  简默心中不忍,安慰道:“阿爷,你不要难过,奶奶在天堂。阿妈大舅都唱天堂真正好呢。”
  “啊……我知道。”外公应了,再不说一句。
  于是,祖孙俩就这么站着。
  老人昨晚一夜没合眼,简默最终还是劝说:“阿爷,你要是觉得困,就去睡会。”
  “哦,不困。”
  良久,老人才又动了动唇,“也是睡不着。这几天,总想起以前的一些事。阿兰啊,她跟我的时候就过了几天好日子,后来‘土改’光打地主,一个家都被打散了。她怀了孩子,身子又弱,你二舅就这么没了……”
  阿兰就是外婆,简默是知道的,至于这位无缘的二舅,她倒是真不清楚。
  她看到,外公的眼因这番话已微微润湿,“没想到啊,她就那么落下了病根。她手脚勤快兮,这辈子净知道伺候我。生你小姨那会,就不好了。老了又有高血压,什么也不敢吃,瘦成那样,我搀着她啊,都是骨头。不曾想,临了还要受这样的苦……”
  寥寥几语,道尽一生。
  简默也看过外婆早年的黑白照,弯眉大眼,鼻挺口小,五官占尽秀气与灵气,无论旗袍洋装,戴帽穿靴,皆如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对比老境,判若两人。
  都说时间是把杀猪刀,这话不假。
  可现实这货背着宰牛刀,砉然騞然,划的是沧桑,刻的是坎坷,偏垂落重重帷幕,到最后关头才温柔地冲你笑,告诉你,“这就是事实,认命吧。”
  你奈它何?
  一言以蔽之,当事实让你难以接受,记得叫它——现实。最后,接受。
  因为,通常现实不但腹黑,还不可理喻。
  简默不禁想起外婆辞世前几天,她和钟磬曾来探望。长辈们坐在客厅商量后事,他们两个晚辈便去卧室陪着。
  推门,床上的外婆还是老样子,双目紧闭,只能靠呼吸机度日。房里还有外公,脊背因年迈佝偻着,正背对他们而坐,看不清神情。
  空气中浮动着某种因子,悲哀又温情,他们两个小辈站在角落,没有试图去调和与混淆。
  半晌后,他们等来了一阵寒暄,有来无去的寒暄。
  “阿兰,你渴不渴?”
  “阿兰,你饿不饿?”
  “阿兰,你最爱干净,几天没洗澡,难受不难受?”
  “阿兰,快三月份了,老屋院子里的兰花要开了,你快些好,开谢了就不好看了。”
  年迈的嗓音极沉极重,少了活力,就容易显出老态与疲态。她听着,也一阵阵难受。
  生者惧死,不是惧怕死亡本身,只因生太美太好,生者贪恋生之美好,则惧于失去这种美好。越贪恋,就越惧怕。
  目视着外公在短短几天老去数岁的模样,她担心的又是另一种可能——生者,而惧生。
  “你身体重了,别站着,去外面坐。”就在她沉思的当头,有人扶住她的肩膀,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句。
  简默诧异地回头,还真是钟磬,“不是要送到山上?你怎么回来了?”
  “妈不放心你和外公,让我回来。”说着,扶她往外。
  “外公还没吃早餐……”
  “我来,你去坐着。”
  简默知道他最有办法,也没再坚持,坐下后,腿肚子的确有酸胀的感觉,便自己按揉起来。十多分钟后,钟磬出来,见她在揉小腿,上前接替了她的动作。
  “外公吃了吗?”
  “嗯。”
  “你怎么说的?”
  “死者长已矣,生者且自惜。”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
  简默沉默了,矮头看着他撩起她的裤脚,耐心而轻柔地替她按摩。她的腿白,汗毛稀罕,也没有过多的肌肉,可说是一条美小腿。
  她暗想,外婆年轻的时候恐怕也是如此,是因为老了,才会萎缩色黄,活力不复。如果她也到了那时候,他还会这么给她按摩?
  这么想,她也就这么问,“钟磬,以后我老了,皮肤皱了、黑了,你还会这样吗?”
  钟磬手上的动作没停,回得挺快,“那时候我也老了,放在你脚上的手也是皱的、黑的。”
  “生命在于运动,你能者多劳,老得也慢,像我这种好吃懒做的,二十岁是花,三十岁准成渣。”
  “好好说话。”钟磬好气又好笑,这阵子出了不少事,他知道她在怕什么。手上的动作依旧,他突然问道:“默默,心理学上有个概念叫群体极化?”
  “嗯。”
  “简单来说,多数情况下,在群体中做出的决策相较个人决策倾向于极端。所以,不做好事的通常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你想说什么?”她不明白。
  “你看社会百态、做决定,可以进行冒险转移。不过你要记得,别人只送你前车之鉴,不对你的任何决定负责。”
  “唔……”她盯着他从侧面看更显长的睫毛,悟了,又更糊涂了。
  “不明白?”听她的语气,钟磬猜出她还没想透,继续发表看法,“个人结局和个人的机遇、选择有关,谁都不会重复他人的轨迹。别人可以影响你,但不能决定你。近几年出现的自媒体,就是为自己代言。默默,记得,你只是你,独一无二。”
  简默听得心头一颤,慢慢地垂下眼,原来,他都知道啊。
  你只是你,这句话,他不是第一次说。不过每一次说,都能带给她不同的感受。这次,是震撼,因为她被彻底戳中了心事。
  与其说这是因为了解,不如说是因为爱。
  这个男人啊,真是败给他了,怎么能让她这么喜欢呢?
  简默遂清了清嗓子,面色认真地问道:“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从群体极化扯到独一无二的?”以为她不知道他在偷换概念顺便混淆视听?
  钟磬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这答案,还真是钟磬式风格。
  四目相视,简默微微侧首,半晌才吐出字来:“钟磬,我也说实话,我没有丧气,只是觉得无奈。我一直羡慕老一辈,他们可能没什么文化,但胜在有信仰可依。看外婆走的时候就晓得,她始终仰望上帝,所以谓死为生。信仰,让人为之生为之死?太抽象。我认为它是这么个东西,比如赛800米,它在前面跑,你在后面追。到了终点,哪怕你累得喘声如牛,还乐得一看,说,嘿,虽然没追上,但上回我4分,这回3分59,进步了!”
  “甘之如饴?”
  “嗯,就是甘之如饴。最重要的是,它让人心存盼望。”
  钟磬终于停住动作,沉吟数秒后开口,嗓音略略低沉,“默默,我们活在当下,并非活在未来;不把握现在,不如重回母胎。人生只有一个结果,但可以有无数原因,这是我的想法。”
  简默安静地听,安静地领会,随即讷讷地“嗯”了一声,伴随这个字的,是一颗落定的心,说不出是因他的话,还是因他这个人。
  盯着他揉腿的动作,她又猛然想起一个困惑她许久的问题,“钟磬,话说你真的吃过陆祈晏的醋?”
  揉腿的动作再度停住,然后,一抹红晕极缓极缓地爬上了钟磬的侧脸,几不可辨,却是让简默看呆了。
  久久,室内响起一束又沉又闷的嗓音,“爱了你九年的男人,眼光和人品能差到哪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完
  开春的时候,简默要去参加蔡晓燕的婚礼,六个月大的肚子,已经显了,钟磬对她的注意也到了神经质的地步。从麓市到大东北中间不但要转机,航程来回加总也要八个多小时,怕她的身体出差池,钟磬一开始是不同意的。
  好在简默越来越懂得怎么利用自己的资本,尤其是怀孕后,资本有渐增的趋势,最后以事易事,交涉圆满成功。
  年的头尾是财务人员最忙的时候,明霏作为财务总监,更是忙得够呛,这几天总算有了空功夫,便准备和简默去大东北转悠个两圈。于是,两人携着家眷早两天出发,被新娘得知,又被邀去新房参观。
  由此,见到了准新郎申清。东北帅爷们一枚,是个律师,唯独看着蔡晓燕,还会脸红和结巴。
  简默对东北房子的印象还停留在炕上,看到正儿八经的公寓式套房加卧室那张king size时,真心有被惊到。
  “娘家小康,好在婆家小富,不过现在大东北也学你们东南沿海涨身价,房子撑死一百平方。你们两个住惯总统套房的,别鄙视吾的大床房啊。”蔡晓燕引着她们去卧室,不忘呵呵地介绍。
  房子是不大,但细节处可以看出温馨的味道,尤其门墙上可爱的贴图以及窗台上迎风款摆的小花小草,家,大概就得有这种风情。
  简默暗暗打起小算盘,钟某人貌似在园艺上挺有造诣的,回去就和他商量种些小植物,比如最近很火的多肉。
  正想着,客厅传来一道粗犷的嗓音,“燕子,你招呼着你朋友啊,我出去买几个菜。对了,要买酒不?”
  蔡晓燕立马以大嗓门传回去:“你傻呀,这不有一个正怀着呢,就买瓶小烧吧。”转过身时,对上四道怪异的目光。
  “怎么了?”
  明霏耸耸肩,“觉得你东北女汉子的形象顿时深入人心了。”
  简默跟着调侃了句,“你们两口子平日里就这么隔空传话?”
  “差不多吧,和他喊惯了。在家里呢,还拘束什么!”
  “他对你挺好。”简默看着房里颇具文艺范的流苏、纱幔,以及窗前的那扇四折屏风,就知道新郎有多包容新娘。
  蔡晓燕没否认,“发小嘛。基本就是心情不好做回收站,姨妈来了做网络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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