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规恋人 作者: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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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规恋人 作者:锥子-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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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天原祈发现,让一百多斤的他顶一千多斤的牛的班,他就罢工了,任易安软硬兼施,他不动如山,直到常福笑呵呵的牵出了牛,他才重新上工。
牛劲大,拽得多,但看原祈受伤,常福说今天不拽小树了,让牛驮他回去。
原祈看看拴在一边的牛,想象着自己趴在牛背上的滑稽姿势,果断拒绝。
来这后,原祈发现,下雪前和下雪时,冷得尚能接受,雪后初晴,那才叫难熬。
看看天,要下雪了,所以感觉不太冷,原祈拒绝了常福要用牛驮他回去的提议,只说让他再在这里坐一会儿,休息休息就好。
突然想起了易安那句“你跟了常福这么多天,问过他住在这里的原因么?”,他后来问了,但常福却没说,眼下这氛围,还真适合忆往昔,而常福又主动提起了常芽椿,看来今天常福是准备为他答疑解惑了。
看常福闷声抽完那根旱烟,原祈尝试着问了:“你刚才说当年就是另一种局面了,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常福耷拉着脑袋,又卷了一根烟,才从当年的当年开始讲起:“我家祖上就穷,我爹三十多岁才经人介绍,娶了我体弱多病的娘,他们结婚五年后才有了我,可接着我娘就得了产后风,没出月子就死了,呵呵,所以我爹临终前还说我命硬。”
这的确不是一个好起点,常福虽然笑着,原祈却看到了一丝悲凉:“那你?”
“我是他的香火,就算他再不喜欢我,也还是想方设法的把我喂活了,他那时候还是好岁数,住大山里,肯卖力就有饭吃,我四岁那年春天,有人给他介绍了个女人,说她男人死了,守寡很多年,日子过不下去,才要再找个男人,第二年,他们又给我添了个弟弟,随后,我那后娘家里人就送来了三个孩子,我爹才知道,原来我后娘前夫还在,不过好吃懒做,养不了家,她娘家人说看在后娘给我爹生了儿子的份上,就给那仨孩子一条活路,我爹同意了。”
常福自嘲的笑了笑:“我五岁开始下地打猪草,七岁上山拽柴火,人和牲口一样,都是自己的崽儿亲,粮不够时,后娘就蒸两样的干粮,一种是不带皮子的苞米面饼子,还有一种全是皮子的,也就是俗话说的糠,后娘那四个孩子吃好的,我吃糠的,吃完之后,拉不出屎,要用小木棍往外抠,我让后娘带来的大哥帮我抠,结果他拿了根苞米骨子给我堵上了。”
原祈瞪大眼睛:“你爸都不管么?”
“他去跑山,十天半个月回来一趟,没工夫搭理我,就算我主动跟他说,他也嫌我事多,说急了,他还揍我,我也就不说了,从那个时候起我明白指望别人不如靠我自己,我没上过学,可我有力气,我靠自己的力气盖上了新房娶了媳妇,我还是我们那个村第一个买上电视机的,一到晚上,村里人都挤进我家看电视,他们喜欢看外面的花花世界,我却喜欢看《新闻联播》,听听上头又有啥新政策,帮着咱农民致富呢!”
原祈看着常福,暗忖:喜欢看电视,还跑到这连电都没有的山沟里蹲着?但看常福陷入回忆的表情,原祈沉默了。
没想到常福表情一敛,接着说:“那一年,我在省电视台上看到说有个什么扶持政策,直接给养殖户二十万拨款,我就去找村长,结果村长问我听谁说的,即便是有那好事,全省那么多养殖户,给谁的是?接着村里一户原本打工的人家突然盖起了大房子要养野猪,结果养了几天又不养了,后来听人唠嗑,我才知道,原来真有那么个政策,村里那人家有个直接负责这项目的亲戚,上头一出消息,他们就开始准备,等款子拨下来,他家和那亲戚两家分,风头一过,就把野猪处理了,干挣一笔……从那之后,我就不那么爱看新闻了。”
原祈眨眨眼:“这种事就没人管?”
“当初他们也下了本钱,按照审批资料准备的,上头下来抽查,他家圈也有,猪也有,手续齐全,谁得罪那个人去?”常福笑了,可笑得比哭还难看:“就在那年,村里引进个项目,正好占了我家的地,给了一笔钱,当时不少人说我有福气,可事实证明,那就是个祸端。”
原祈心里清楚,今时今日闭目塞听的常福,应该就是起始于这个祸端。
常福本来就没什么文化,加之与世隔绝好多年,语言能力都有些退步,跟原祈说他的往事,也不讲究什么条理性,想到哪儿就说哪儿:“其实算起来,那块被占的涝洼地,原本是我的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当年包产到户,村里为公平起见,抽签分地,我弟媳妇就抽了那块涝洼地,十年九不收,我弟种了几年,实在没赚头,就来找我商量,说他家那块地离我家近,而我家有一块地又离他家近,他愿意吃点亏,用他家那块二亩二的地换我家那块一亩八的,呵呵,我只是没念书,又不笨,不过那时候我爹还活着,我不换就是‘不孝’,只能换了……后来重新登记时,名字也改过来了,没想到过了十几年,这地竟被占了,我弟媳妇气不顺,说这地是她家的,让我把钱给她,她没理,我爹也不在了,我懒得理她,后来闹到村里,地是我的名,没她啥事,可她整天蹲我家大门外骂,我媳妇心脏不好,受不了,我想毕竟也是亲兄弟,就把当初换地时差的那四分地的钱给她了,她也知道理亏,见好就收,拿钱去市里兑了个卖瓜子的摊子,听说挺挣钱的。”
按理说这事应该告一段落了,可原祈却觉得不然,他有话直说:“这是个隐患吧?”
常福瞥了他一眼,笑了笑,却没接他这茬,继续又说:“那年芽椿儿考上了大学,我媳妇的身体也好了很多,我又得了这笔钱,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伙子,干劲十足,盘算着芽椿儿大学毕业就该找婆家了,给她攒点嫁妆,别让将来的婆家看轻了她,也巧了,我之前去村里打听过养殖扶持款,村长上了心,就来找我,说他看别的村有人养牛赚了,我有资金有地方,他问我养不养,如果养,营业执照等相关手续,他帮我办,我一听就动心了。”
原祈不解:“那个村长为什么这么积极?”
常福笑:“演电影的爱名气,做买卖的喜欢钱,当官的贪业绩,这很正常,村长想让我把规模做大,作为村里养殖业代表,随后我就风风火火的盖起了牛圈,接着引进种牛,可资金有缺口,我去找村长,他给我支了个招,让我拿房子抵押贷款,我就去了,可没贷下来,我跟个老相识讲起这事,他说我白活了半辈子,这么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贷款是有规矩的,我没头苍蝇闯进去就要贷款,能贷下来才出鬼,后来我又去找村长,村长门路广,他帮我联系了人,我贷出来了,不过一万抽给信贷员一千的回扣,这还是看村长的面子,听说没关系的,一万要抽两千呢!”
原祈瞪圆了眼睛:“我年纪是小,可你也别这么诓我,贷一万给人一千的回扣,白痴啊!”
常福白他一眼:“既然知道小,就少说两句,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个时候急等钱用,借不到,只好去贷款,也有贷出了钱之后给信贷员高回扣,又请信贷员吃喝玩乐,挥霍空了之后,到了还贷期限,信贷员来要钱,贷款户理直气壮,你拿了我那么多回扣,还好意思来让我还钱?假如你敢收我家房子,我就说钱都花你身上了,现在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呵呵,那个时候,信用社每年有不少到期贷款收不回来。”
原祈撇嘴:“懂了懂了,空手套白狼。”不服气的看了一眼常福:“你那牛厂有了贷款后,又遇上了什么事?”
“有了钱,就去买牛,填满了牛圈,转过年就是村长换届选举,那年我弟媳妇大哥也参选,我弟弟两口子回来拉选票,让我家全投她大哥,她大哥和村长是两帮的,我觉得村长没少帮我,而她那个大哥,早年在村里当会计,没少捞村里的钱补贴自己家,有一次来收我家地亩子钱,回头就坐上了麻将桌,输个精光又来找我收,这种人要当上了村长,还了得?”
原祈问:“地亩子钱是什么?”
常福耐心的解释:“现在种地的给补贴,当初可不是,种地要上税,一亩地多少税,我们这里就叫地亩子钱。”
原祈恍然:“哦。”点了点头:“所以你又把他们两夫妻得罪了。”
“确实得罪大发了,也不知道他两口子从哪里得的信,计票后,哪个选她大哥哪个没选都知道,那年村长连任后,我弟媳妇他大哥和村长闹了俩月,闹到后来干脆去县里举报,说选举有□□。”
原祈挑眉:“现在法院打官司都得讲究一个证据,举报也一样吧,没证据,凭你红口白牙说什么是什么,相关部门还不得累死?”
常福冷笑:“证据?他们当然有证据了,那年我媳妇过生日,我那弟弟提着东西来我家,说要给他嫂子过生日,还恳请我原谅他那不懂事的老婆,说当初换了地,过了那么多年又找我要钱,实在是他们不应该,给他们钱是人情不给他们是本分,我这个当哥哥的给他做出了好榜样,也多亏我给他们那钱,让他们现在日子宽绰多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他态度那么诚恳。”
原祈斜眼看常福:“然后你就傻乎乎的进套了?”
常福又白了他一眼:“小鬼,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说完后,揉揉昏花的眼,垂了头:“那时候村里人不是大寿,不流行过生日,还有人记得我媳妇的生日,咋能不感动,我这辈子脑袋一根筋,人家给我块糖,我就觉得他肯定是个好人,那晚上我媳妇炒了几个菜,我和他喝了很多酒,不知道咋说着说着,就说到养牛饮水上头去了,其实有些话我实在记不清自己说没说过,后来听录音,好像是我说的哈。”
原祈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你那弟弟都录了些什么?”
常福揉揉太阳穴:“我们那个村原来山清水秀,结果建了那个选矿厂之后,就渐渐不同了,整天车来车往不说,关键是污染,他们选矿厂为了节省成本,把没经过处理的污水直接排到河里去,河水浑的啊,别说饮牲口,连拖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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