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良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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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有良辰-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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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那个无所不能的人,几乎将她宠上了天。
当初,她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苏璟言。
原以为,两年的时光足以消磨掉她与他的所有回忆,可如今看来,不过是在岁月的侵蚀下被完好无损的搁浅在了心底最深的地方。可埋得越久,越有可能长成参天大树。
在床上不知消耗了多少时光,承欢打电话来说,在纪大校门口等她。
纪大,她的母校。没想到一别,就是两年。
磨磨蹭蹭,在时针指向十点的时候出了公寓。老路线,新风景,新心情。
她到的时候,承欢已站在校门口的一排法国梧桐树下,淡淡的阳光透过梧桐的空隙一点点,如沙漏般温柔的倾泻下来。树荫下的女子,一如两年前的出众。承欢,依旧素颜,嚣张,出挑。
苏璟言微笑着走过去,然后轻轻拥抱住她。
“承欢,好久不见。”
一句话,简单至极的问候,却是苏璟言此刻唯一想说的。
“苏璟言,我讨厌你。”
当初的不辞而别,如今的平静归来,虽不是苏璟言有意的,却的确有些对不住承欢。承欢的一句“我讨厌你”,竟生生酸了苏璟言的鼻子,模糊了前方的视野。
午饭是在纪大旁边的南哥餐厅吃的。承欢点的都是苏璟言爱吃的菜,还凶巴巴地对她说:“知道你喝了两年的洋墨水,中国菜大概都忘了什么滋味儿了吧,今天我来帮你温习一遍。”
“这两年和程歌还好吗?”
他们这群人,悲欢离合,谁都有本难念的经。记不清当初承欢是怎么一度疯狂的陷入程歌的追求之中的,记不清当初的承欢是怎样的忍气吞声,接受了程歌口中所谓的未婚妻的,要知道,承欢那么倔强的一个人,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会为了一个人到这种地步,苏璟言不敢想象她到底是有多爱程歌。
“两个女人共享一个男人,宁锦一个月前还来我家奉劝我离开程歌。”
平静的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当初的承欢,眼里是容不得一粒沙子的,即便伤痕累累,也决不会委屈了自己。更何况是感情的事。
苏璟言皱眉,细细注视着她,像要把她看透,可最终,也不知道承欢到底是怎么想的。
“程歌知道宁锦来找过你吗?”
承欢勾唇嘲讽一笑,眼波流转无奈,“知道又怎么样?宁锦才是他的正牌老婆。而我,永远只是个第三者。”
“怎么会?程歌不打算和宁锦离婚?”
承欢摇摇头,柔软的发贴在她细长的脸颊旁,“不可能了。宁锦家的势力太强大,程家近几年的产业之所以能一直维持,都是宁家融的资。倘若程歌和她离婚,便是放弃了他的事业,遗弃了他的父母。”
“那么你呢?承欢,你没必要为他做这么多。以你的条件,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那萧予墨呢?难道你一点都不渴望这个男人?”
承欢轻巧反问住了她,她只是偏了头,轻声说:“我不会再爱他。”
像是对承欢说的,更像是对自己说的。她但愿那把封锁住记忆的重锁永远不会被撬开。
“言言,你是在骗自己。”
说到底,只是因为太过固执的骄傲。
“我没有。”
连苏璟言自己都耻笑自己的掩耳盗铃,若不爱那个人,在美国的那两年怎么会在午夜梦回发了疯似的想?若不爱那个人,怎会不停的猜测他日后身旁站的究竟是怎样的女子?
“苏璟言,你就是个大骗子。”承欢的坦荡,她不是第一天领会到。
苏璟言怔怔望进她的瞳孔,良久,才缓缓道:“我若是骗子,那么萧予墨就是个堂而皇之的扒手。”
萧予墨就是个在光天化日之下抢走她的心的扒手。
“言言,这两年,他过得不好,比我和程歌更不好。他越是在政界意气风发,他就越寂寞,越痛苦。至少比起你和他,我还在程歌身边。”
不好吗?
苏璟言忽然就笑了,是真的笑了。她一直以为只有自己过得生不如死,原来,萧予墨也一样不好。
苏璟言从来就不是什么大方的好人,她从来都不希望萧予墨没了她,生活一如既往,她自私的希望,萧予墨没了她,会过得比她更痛苦。
他们如今,只剩下对彼此的伤害,又倔强的不肯为彼此舔伤口,争得头破血流,最终不过是自欺欺人。
最近公司正在热火朝天的安排策划新一期的专访活动,而这个专访人物,苏璟言再熟悉不过。但她就是不愿轻易去触碰有关那个人的一丝一毫的信息。她在怕。怕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下意识里屈服于萧予墨的积威,还是她不愿意回忆的那段记忆,她自己都无法解释。
恍恍惚惚一整天,不愿回家开火,便随便找了家快餐店草草填饱了肚子,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小区楼下的狭窄小巷中,借由枯黄的灯光,看清了一辆停进来的黑色低调的VolovS60,而车牌号,她再熟悉不过。
萧予墨大概是看见了她,于是打开车门下了车,站在车侧身,定定的看着迎面走来的苏璟言。
苏璟言只装作视若无睹,希望侥幸能逃过一劫,可经过这个人身边的时候,这简直是种奢望。那久违了的麝香味以及若有似无的烟草味,让苏璟言怀恋起一切,可下一秒,美好而安静的气氛便被他打破。
“你就这么不愿见到我?”他钳制住她的手腕,牢牢地,勒得苏璟言绷紧了全身神经。
“萧书记找我有什么事?”她扬起下巴,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恐慌,力图平静的与他较量。即便伤的体无完肤,也在所不惜,因为,她要的,只是表面上风光的胜利。
萧予墨将她的一切小动作看在眼里,唇角的弧度不自觉的上扬,却透着股冷飕飕的意味,“言言,你还是和两年前一样。”
伪装得那么辛苦,却一眼被他看穿,这种感觉简直叫人抓狂,好像苏璟言是跳梁小丑,做什么都是可笑的。可毕竟苏璟言学会了拒绝这个男子,于是,她凝住他的漆黑眼眸,微笑着说:“萧书记若是再这样抓着我不放手,我不知道明天的报纸会怎么写。”
萧予墨啼笑皆非,竟忘了他的言言是新闻界的小有名声的记者。他的言言,如今与他厉色相对,每一句话都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可就是自私固执的不肯回到他身边。这样的感觉,恰好撩拨着心弦,痒痒的挠又挠不到。
“市委书记萧予墨失踪了两年的妻子回来了。”他玩味的看着她,问道:“觉得这样的标题怎么样?”
苏璟言周身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一点呼吸的余地也没有,她狠狠地瞪着萧予墨那张近乎完美的脸,那张令她魂牵梦萦的脸,许久,才几不可闻的叹息,苍白无力的说:“我和你早就不是合法夫妻了,即便你未签字,分居两年,我们早已不存在夫妻关系。”
萧予墨紧绷着脸,将她带入怀中,困在车身与自己的胸膛之间,怒意丛生,毫不怜惜的捏紧她纤瘦的肩膀,然后重重的粗鲁的咬上她的唇,是血的味道,腥甜夹杂着烟草味,搅得苏璟言头脑崩裂似的疼。许久,才听见他如鬼魅般的声音:“只要我说是,就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苏璟言冷笑,用手背重重擦过破了的唇,眼波清冷如皎月,带着萧予墨从未见过的寒光与疏远,她说:“萧予墨,别痴心妄想了。我宁可是死,也不愿和你在一起!”
两年前的事,谁都没有错。可她,就是无法原谅他。
只因他伤害的不是别人,正是视她如珍宝的父亲。她的父亲呵,那么疼她宠她的父亲,就算时隔两年,她也不信那么清高的父亲会做出贩毒、行贿这些肮脏的事,而揭开一切谜底的始作俑者,正是站在她面前,口口声声说爱她的萧予墨。
那么美好的琼楼幻境,他曾经怎么忍心去毁灭?
无法谅解。更不敢回头。
好像只要一回头,便都是那些画面。
支离破碎。一片一片,割破她的皮肤,然后,顽固的不肯出来,连着根牢牢地扎进骨髓,靠着血液的滋养,慢慢生长成她无法躲避的,无可抑制的疼。
“萧予墨,你的言言,她死了。”
他捏着她肩膀的手指,缓慢而又用力地嵌入她的骨头里,差一点,留下千疮百孔的痕迹。苏璟言只知道一点都不疼,他甚至渴望他的手指嵌进她的肉里,骨髓里,这样,她心里的痛就不会再那么嚣张跋扈了。或者说,她就平衡了。因为那样,她便清楚的感受到,他也在疼着。一点也不比她少。
她的痛,只有他分担的了。
彼此相爱,又互相伤害。
萧予墨记得,苏璟言说过恨他。
原来,是真的恨。
不是他哄哄就可以好的,不是他吓唬吓唬就可以痊愈的,苏璟言的恨,在骨子里生根了。
两年,他对这个女人只有日益强烈的想念,渴望,从未淡忘过他们之间的丝毫。他以为这个女人兜兜转转,最终肯定会回到他身边。
他错了,错的那么离谱。
曾经的那个苏璟言,真的已不复存在。
苏璟言拨下萧予墨的修长手指。转身,擦肩,最终错过。
背道而驰。
最强大的是命运,最渺茫的不过是那句可笑的“我爱你”。


、03、萧予墨,我们回不去了。

曾经所以为的一切,一切悲欢,都与那个男子有关。
那一夜,是她想给自己与他的最后机会。因为她怀孕了,他的孩子。
她只想说——予墨,我们好好在一起吧,我怀孕了。
可是,那晚,却是萧予墨等待的最后期限与凌迟。
他喝了酒,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他对她说:“苏璟言,我赋予你伤害我的权利,那是因为我爱你。我若不爱你,你什么都不是。”
“萧予墨,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是,是我不要你了。苏璟言,是我不要你了。”
她的脚步虚浮,缓缓向后移,仿佛身后是一个可以解脱的悬崖,只要跳下去,跳下去,就不再痛苦,不再为面前的男子悲喜交集。
“萧予墨,我恨你。”
唇角上扬四十五度,不偏不倚,正如当初的微笑一般,找不出任何破绽。
摔下楼梯的那一瞬,世界的光与影交错,什么也抓不住,却有种解脱了的快感,直至腹部传来强烈的绞痛,她才知道,萧予墨的,属于她和萧予墨的最后牵连与羁绊也被她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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