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打量。
“怎么了?”我也低头琢磨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秋霜又凑在我脸前认认真真的瞅了又瞅,感觉我并不是在逗素音,才呐呐道,“秋霜前些日子早就跟您说过的,方太医被破格录做太医院的太医了,现在在太医院里头,可是一等一的年轻俊俏。宫里的主子、奴婢日日都都拿他作为茶余饭后的小点,怎么您倒是没记到心里头啊!”
素音狠狠的瞪了一眼秋霜,轻声骂道,“小蹄子整日里就知道胡说八道,方太医也是你背后编排的!且主子每日里做些什么,又何用你来操心!你管好自己再说罢!”
“又戳到素音姐姐的痛处啦!”秋霜吐了吐舌,伶俐的往侧面一跳,躲开素音袭来的一掌。倒是霁月一反常态,帮着素音一把摁住了秋霜,将她推了回来,兴奋的小脸,也洋溢着拘谨的笑意。一时间,三人闹做一团,直互相追到了园子外头。
我看着这些二八年华的丫头,心里说不出的羡慕,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遗憾。心里那份沉重,又沉甸甸的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娘娘!娘娘!”我这还没来得及伤春悲秋的感慨完,秋霜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满脸红云的素音,“娘娘,您可真是金口!方太医真是来了!”
我朝着园子门口一瞧,可不是么,霁月正领着方硷朝园子内走来,远远的看去,黑了不少,却也健壮了不少,少了分羸弱,多了分坚忍。我心里的疑虑瞬时涌起,这十来天,墨夜离到底是遣他去做了什么,让他有如此大的变化?
“方硷见过娘娘!”模样虽是变了,礼节却还是一如往常的恭敬。
我仔细打量着抬起头来的方硷,一身合体的五品官服,衬得微黑的脸庞很是英气,断然没有了我刚刚所想的那份清清白白的书生气质,只不过,由于我的打量,脸上还露着微微的羞涩。
“方硷!可有好些日子没见了!”见着方硷,心情也没来由的放松起来,居然也学着秋霜她们使起了坏,开起了玩笑,“不过,怎的一下子就穿上了五品的朝服,莫不是你师父送你的!”
方硷一愣,双目圆睁,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有些束手无策的看了看两边的素音和秋霜,见她二人俱是捂着嘴偷笑,紧绷的一张脸这才松懈了下来,星眸一转,朝着我又是一揖道,“娘娘可是怪罪方硷未曾及时禀报入职太医院一事?”
我笑笑了朝着方硷摇了摇头,又跟素音使了一个眼色,素音立即识趣的带着秋霜和霁月消失在园子外头。
“坐吧!”我指了指身边的石凳,“我在宫里的日子无趣的很,拿你逗个乐子,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方硷的脸又微微的红了起来,顺从的坐在一边,又朝着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方硷斗胆,请娘娘将手伸出,也好替您再把一把脉!”
“如今,你也是官拜五品了,没人的时候,你便唤我烟影好了,娘娘这两个字,我听着刺耳的很!”对方硷,我向来直言不讳,比在墨夜星面前还要放得开。
方硷低头,却不肯称呼我烟影,只低声道,“无人之时,方硷便唤小姐吧!直呼其名,岂不坏了规矩!”
“随你吧!”只要不叫我娘娘,我便就听着顺耳,依言将手伸出,却意外的看到方硷渐渐颦起眉。
“怎么了?”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我虽素来身体虚弱,但也从未有什么伤及肺腑的大病,且近来我也并未感觉有任何的不适。
“小姐最近可曾觉得有嗜睡、忘事的症状?”方硷松开手,脸上的神情越来越严肃。
忽然想起刚刚,素音和秋霜对我忘事表示的惊异,我颤声应道,“嗜睡并没有,不过这忘事,刚刚便就忘了你出门和升职之事,连素音她们都觉得惊异!”
“那就是了!”方硷一脸凝重,急急问道,“小姐!素音可值得一信?”
我来不及细品方硷话中的意思,只认真的琢磨了一下素音平日里的言行,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值得!”
方硷轻轻的出了一口气道,“那您平日里的饭食都是由谁准备?”
我想了想,有些拿不准,“以前是素音去膳房取,后来我见素音事情太多,便免了她这一项杂活,至于去取饭食的到底是秋霜还是霁月,我还真不太清楚……”
方硷待得到我的确认,急急打断我的话道,“从今日起,小姐的饭食必须全程让素音一人负责,任何人不得插手!若是有人疑问,你便让素音说,小姐的饭食内要加些药膳的方子,只素音一人记着!”
话是交待了,我也记下了,可方硷的脸却一直沉着,半分笑意也没有,我看的心焦,遂问道,“到底是怎么了?你倒是说与我听啊!”
“小姐!”我思忖方硷的表情,以为他会有意回避,却不料他即刻就回了我的话道,“您该处处小心,是有人在您的饭食里下了毒了!”
这句话真真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在我脑中炸响,比得知坎儿不是太监还要让我震惊,“谁?谁会想要毒死我?”我浑身颤抖,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害怕!
方硷此时开始欲言又止,被我一把紧紧的抓住了胳膊,“你告诉我,是什么毒,能不能解?”我虽不怕死,但是现在,我却还不能死!
“此毒虽害不了性命,却也无药可解,最终的结果便是会渐渐忘事,直至愚钝痴傻!”方硷似乎也在纠结,眉头深锁,我却已无心再去琢磨他的想法,傻傻的呆愣当场。
“无药可解!无药可解!”我嘴里轻声念着,缓缓起身,转头向屋内走去。
这宫中,只有两人对我恨之入骨,一是墨夜离,再就是含芷,我想也没想的便认定他们。可他二人到底是有多恨我,居然要用这阴毒至极的药来害我。
身后亦步亦趋的脚步声提醒着我,方硷并未离去,他对我该是不放心。我苦苦一笑,“方硷,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人已是进了屋内。
一双滚烫的大手紧紧握住我的肩,将我生生的扳了过来,“小姐,您不用着急,方硷正在配这味毒剂的解药,不出意外,三日之内,就算不能解得此毒,也能将它控制住不再蔓延!”
我脑中“嗡嗡”作响,傻傻的笑了许久,却奇迹般的冷静了下来,左右看了看方硷搭在我身上的两只手,方硷如被烙铁烫到一般,“刷”的缩了回去,“小姐,方硷得罪了!”
我没有挪开脚步,逼视方硷,“方硷,你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此毒既无解药,你又如何识得此毒,更能制得它的解药?”
方硷知道自己已漏了话柄与我,低头沉默了许久,为难的看着我道,“小姐,方硷没有做任何有愧于您的错事,只是此事关系重大,方硷有过承诺,定不能将此事泄露半分!”
“也罢!”我冷笑数声,转身走至窗前,屋外阳光灿烂,我却觉得从头到脚无比阴冷,“你的承诺自然比我的性命重要!不过,你就是不说我也是知道,这下毒之人,怕是就是你的新主子吧!”
我深知用如此激将之法对待方硷,必能让他吐露真言。
“小姐,您是方硷永远的主子!”方硷大惊,几乎是冲到我的身边,脸上无半点羞涩,却是微微泛白,“这下毒之人,方硷也是无从得知,又何谈是我的新主子!”
我不说话,只把双眼紧盯着他,直到他哀叹一声,咬了咬牙道,“方硷认主,终身不变,请小姐今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来刺激方硷!”
“既是这样,我便要知道,你隐瞒我的一切!”我紧追不舍,一个劲儿的逼问。我知道我手段低劣,用这种几乎半是威逼半是威吓的法子来逼方硷,实在是卑劣,可我不能再让自己变成一只傻傻的待宰羔羊。
方硷恭敬的将我扶至桌前坐下,立在我身侧,“主子,您有什么想知道的,便都问吧!”
抽丝剥茧(二)
方硷的这一声“主子”叫的我心头一热。细细想起来,除了那一筐子宫里打赏的水果,我似乎并未对他有任何的恩惠,而他对我的一言一行却很是上心,甚至可以不顾上下尊卑几次三番的提点我。
这次举荐他进宫,其实对他这样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好事,何况事先我也并未征得他的同意,可他也毫无怨言。
“主子!”方硷又低呼一声,将我从愣怔中拉了回来。
我扭头看了看他,放冷声调,继续问道,“这半个月,你到底是受谁所遣,去了何地,办的又是何种差事?”
“九殿下所遣,去了南疆,为的就是寻找能解此毒的解药!”方硷果真一五一十,看来他既然不打算隐瞒,倒也说得痛快。
端着茶碗的手抖了抖,撒了些许出来,溅湿了鞋面,“那么我这毒,你和他都是知道的?”我心中的野草又开始蠢蠢欲动,破土而出,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墨夜离是否对我还是有些情意的,哪怕,是愧疚也好!
“不知道!”方硷的闷闷的一句话,无比冷酷的将我打回地狱,“殿下让我解此毒是其次,主要是让我由此毒去追根溯源,查出到底是何人擅用此毒!”
我将手中茶碗重重的搁在桌上,“为何?”我终是天真,他,又如何会为了我兴师动众、大费周章!
“殿下的母妃当年便是身中此毒,据说后因宫女照顾不周,失足落井丧命!”我能感觉的到,方硷说此话时的犹豫不决,看来,连方硷都能觉得,在这件事上,墨夜离并没有说实话。
墨夜离的母妃骊妃我并未有缘得见,只知道,她本是皇上最宠爱的一个妃子,生下墨夜星后,就被皇上封为皇贵妃,不料却在墨夜离七、八岁时便落井而逝。宫女们平日里提到这位皇贵妃都很是惋惜,都说她温婉细致、贤良淑德,唯独对她的死因都讳莫如深。
我后来也是从墨夜离处听说了片言只语,只说是得了什么顽症,日日枯坐呆愣,到最后连墨夜离兄弟俩都不认得。不过,这宫女照顾不周的死因,我还真是头回听说。
难道,骊妃果真是中了此毒而死?可方硷刚刚说过,此毒并不致死!方硷的话,我丝毫不去怀疑,如若他不想说,便不说,绝不会编这种谎话来骗我!那么,骊妃的死因就绝不是单纯的落井了。
不过骊妃死了这么多年,墨夜离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