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你的装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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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你的装纯-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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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过头,仰首望着他,发现他近乎透明的眼睛正定定地望着前面,一动也不动。
我觉得惊奇。因为我是第一次看见一个对方向如此专注的人。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一个方向有那么大的信心。
正如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任何方向都没有信心一样。 



、化石

跑了一个多钟头以后,瞬之才勒住马,抱着我下了地,又去附近的小溪里打了两尾鱼,架在树枝上烧烤。
地面的明黄|色火焰不安分地跳动着,瞬之的脸也静默在这堆跳跃的火光里,像一条在水中漂浮着的死去多时的鱼。
我们俩望着火中渐渐变色的鱼串,互不言语。
快烤到一半时,瞬之看了我一眼,忽然像失去理智一样,疯狂地往火堆里添加木枝。
焰团立刻以让人措手不及的速度膨胀起来,在我眉前一窜,又黯淡地落了回去。
“你想干什么?”我不禁拧眉。
他无声地笑了笑,又用一根大木棍将柴堆往旁边挪了一些,才重新将眸光放回我的脸上,“你终于肯说话了。”
“你不觉得很危险?”
他的眸子里依旧像是盛满了湖水,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却再也没有任何波动,“继续在夏青午身边呆着,才是真的危险。”
“瞬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和我说这些,”我摇摇头,“不过你以为,现在还有安全的地方吗?”
他的眼睛眨了一下,垂下头去,慢慢翻动着串鱼的树枝,过了一阵,才又张了口,“应该没有了,不过,就当是帮帮我吧。”
“瞬之,我不明白,你到底是在害怕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我怕我再继续待下去,总有一天会毁了我自己。”
“我不明白。”
“你永远都保持这样就好了。”他轻笑一声,将树枝从火中移过来,递到我的面前,“饿了吧,尝尝我的手艺。”
娇嫩的香味随着风飘进我的鼻子。
那块鲜美的鱼肉就在被火光映成黄|色的空气里,悠闲自得地散逸着让人沦陷的魅惑力。
然而我闻到的气息,却并不像是从这块鱼肉上面散发出来的。
那样的气味,热烈中带着粘稠的清苦。
这只能是血液的味道。
瞬之见我半晌没接食物,有些惊异地用手在我眼前晃了一晃。
我猛然回过神,胳膊一动,便将他手中的鱼打落在地。
“对……对不起。”我望着草丛间被摔成碎泥的鱼肉,手足无措地说。
“你怎么了?”
“没事。”我掩饰地笑笑。
他没再多问,只是又从自己另一只手上拿了一串鱼肉送到我的面前,依旧眼神干净地看着我,“趁热吃。”
我麻木地接过,刚咬了一口,腹内就升起一股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强忍着咽下一口,我的表情已经因为痛苦而变得分外扭曲。
“很难吃吗?”他在一边紧张地问。
我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又在他的注视下,第二次咬上鱼肉。
只是这一次,还没等到咽下去,唇片便蓦然一松,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全都抑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把这几天吃的东西全部吐到地上后,嘴里便开始冒酸水,我俯着头无穷无止地呕着,像一个第一次害喜的中年妇女。
瞬之扔掉了手边的所有东西,张皇地抓住我的两边肩膀,满面担忧地摇晃着我的身体,“沫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趁着呼吸稍微稳定一点,刚要张口安慰他时,泛着酸苦味道的液体便又气势汹汹地喷薄了出来。
他在一旁收手,满面无措地看着我。
终于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不剩半点残骸的时候,我的全身骨头都像断裂了一般,再也拼接不起来,再也没有了动的力气。
瞬之沉默地让我靠在他的肩上,承载住了我的一切重量。
我靠在他的肩上,脑袋里混混沌沌,除了累以外再无任何感觉。
偏偏飘进鼻子的香气越来越浓,一点一点蚕食着我的理智,简直像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
最后,我终于咬住牙,疲倦地向着瞬之开口,“带我回去吧。”
“为什么?”
“我现在……,只有凉能够帮我。”我有气无力地从喉咙里扯出一丝声音。
他身体一颤,随即用力抱住我,说出口的声音同我一样疲惫而无助,“沫合,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们可以马上快马加鞭去找个郎中替你看病,不要回去找夏青午了,成吗?”
“不,不一样。”我大声说着,呼吸因为越来越厚重的血腥味而一点一点变得沉闷起来,“你快送我回去!”
他更加用力地箍紧我,甘醇的声音随着身体而不住发出轻微的颤抖。
“沫合,你忍一忍,如果其他大夫都无法为你医治,我就带你去找雪随陛下,让他来帮你好不好?”
听到那个名字,我原本已经吐得一无所有的肚子却好像忽然塞满了东西一般,堵得叫人直想再吐一次。
嘴唇和喉咙在一瞬间变得干涩无比,一点水分都没有,简直随时都能裂开。
这时,我不知道哪里来了力气,竟然推开瞬之,自己站了起来,忍着腿略微一拉动就蔓至全身的疼痛,向树杆上拴着的马走去。
本来不长的一段距离,我却走得万分艰难,到中途的时候,我刚停顿一下,双腿就像雨天的软泥一般,身不由己地瘫坐在了地上。
瞬之来到我的身旁,一语不发地低头抱住我,放我坐上马背。
“你不是不想走吗?”我咳了两声,问道。
他紧闭着唇,沉默地解开套在树上的绳索,一跃上了马。
还在跳跃着的火丛在我们身后一点点被甩远。
他依旧沉默,年轻病态的身体一直簌簌发抖。
我知道自己拖累了他,伸出手刚要表示安慰,指尖却在抽出的那一刻,重重地揪住了马脖子上的鬃毛。
我又闻到了从远处飘来的独特味道。
奇特又遥远,像是被风掀起的沙尘,滴水不漏地落进我的心里。
********
瞬之一直带着我奔至凉的营帐,都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
事实上是,帐篷外面冷冷清清的,像是一个巨大的坟墓,却连一个看墓的人都没有。
但是墓|穴里有明显的灯光。
还没等瞬之将马停好,我就急不可耐地从马上跳了下来,一瘸一瘸地向着帐篷跑去。
凉只披着一件白色的睡袍,安静恬淡地坐在满室的浅黄光线里。
他的左边袖子被卷到了手肘,没有半点余肉的手臂上,一条粗长的红线大大咧咧地依附着,触目惊心。
魅惑的红色液体从那条红线处流下来。
我几乎忘了腿部的疼痛,以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速度跑到他的面前,不顾一切地舔吻他的伤口。
他是坐在长案后面的,于是我半截身子都跪着,被木案挡在了外面,像是被丢弃了的。
一股暖流在刹那间贯注我的全身。
我想要狂喜地叫出来,然而嘴巴却不肯离开他的伤口半分,只能默默地,如获珍宝地继续捧着他的手。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脸颊蓦地被人一推,接着便有一颗药丸送进我的嘴里。
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药咽进肚子。
内心的燥热之气尽数散尽后,我才擦干净唇角的血,侧过脸去看向对面的凉。
他正在给自己的手臂上药,神色平静,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在裹上纱布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目光越过我的肩膀看向我身后的帐门,“穆公子又何必在外面站着,你和朕又不是外人,有事的话进来商议便是。”
我回过头,便看见瞬之再帐帘的晃动间若隐若现的瘦削身影。
凉随后也跟了出去。
我跪在地上,一直都没有想起要站起来。
以至于凉再次回到帐篷里时,我还是以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地跪着,像一个犯了大罪的木偶。
他惊讶地叹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我抱起来,放到床沿上。
下面已经摆上了和上次一样的热气腾腾的药水。
他轻车熟路地撩开我的下半截裙摆,用拧干了的毛巾开始轻轻擦拭我的膝盖。
过了一会,他的力度稍微大了一些,又抬头问道,“疼吗?”
我咧咧嘴唇,“你呢?”
见他不答话,我俯身牵起他的左臂,捋起他的衣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圈厚重的纱布,“又被匕首划,又被人咬,滋味应该不怎么样吧。”
“下次你轻一点就好了。”他软软地说着,若无其事地将雪白的纱布用衣料重新盖好。
“如果你对所有人都公平一点的话,就不会有下一次了。”
“你是在说,我这次的作为对别人不公平?”他将毛巾放回药汁里浸了一下,又重新放回我的膝盖,“说的是你吗?”
“对,是我。”
他望着我,眉间显现出一丝淡漠的冷笑,“应该让你跟着那小子远走高飞,然后看着你死在外面,这样才是真正为你着想,对不对?”
“只要你不派人来杀我,我相信自己不会很快就死掉的。”
“是。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始终不肯放过你,刺杀过你的奉幽亡国贵族是被逼无奈,陷害你的好姐妹夭凝是一番苦心,就连殷雪随离你而去,也是舍小为大,值得原谅的,就我一个人天生犯贱,罪无可赦,是不是?”凉的声调几乎没有任何起伏。
听到最后几句的时候,我的心像是行走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的马车一样,剧烈地颠簸了一下。
殷雪随?这一天里,这个名字已经出现了几次?
我怔了一怔,才强作镇定地张了张嘴唇,“凉,或许我们可以聊一点其他的事情。”
“可是我不想害你口是心非。”
“什么?”
凉低下头,继续隔着毛巾揉捏我的双腿。
其实那毛巾早就已经冷了。
过了许久,他才将毛巾从我膝上取下来,丢进盆中,薄而坚韧的嘴唇勾出清浅的笑意,“刚才我不小心讲到了那个人,想必现在你的心早已被他装满了,再勉强你谈其他话题,我不是太强人所难了吗?”
我装出置身事外的样子,“凉,不要以为所有猜测都可以理所当然。”
“可是这不是猜测,是事实啊。”
我惘然地轻笑起来,“是啊,你们这些天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有把猜测固定成现实的本事。”
“别把我跟他相提并论。”他带着抗议的语气说道。
“但你们本来就是应该被相提并论的,不是吗?”
凉这次看也不看我,就端着盆子站起身,走出了帐门。
我如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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