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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敲又哄之后,胤礽放了傅尔丹离开,回后殿跟石氏打了个照面,换了下衣服,便往乾清宫去了。
毕竟,出宫都是经过康熙恩准的,回来自然也要报告一声,做事总要善始善终才好。
康熙在后殿给嫡亲孙子读书听。“……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居然是《论语》中的《为政》篇!
胤礽大汗,虽然有胎教一说,但是一开头就来这个也未免太艰深了吧?还是说当初本尊就是这么被养大的。
看了眼小床上睁大眼睛静静听着的小家伙,胤礽压低了嗓音唤道:“皇阿玛!”
康熙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来了,正好,过来读书!”
胤礽无奈的接过被硬塞过来的《论语》,看了一眼那边因为声音停下而开始扁起嘴巴的小家伙,不得不翻开书读起来:“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胤礽读得口干唇燥喉咙冒烟之前,小家伙终于睡了过去。康熙才候让一边的奶娘将小家伙抱了下去,这才开口问胤礽的出宫见闻。
胤礽却顾不上回答康熙的话,这次他是真的渴厉害了,一连喝了三盏茶水,终于感觉好了些,这才开口跟康熙报告出宫的所见所闻,略过了伯爵府那一幕不说,他着重讲述了琉璃厂的见闻,还提了一下沈树本和赵凤诏指错那一幕。
“沈树本?”出乎胤礽意料,康熙竟然对那个书生气十足的沈树本颇有印象,“哈哈,他可是江南有名的诗书画三绝才子,由他指摘,倒也不埋没你。”
胤礽摸不准康熙什么态度,只能疑惑道:“皇阿玛知道那沈树本?”
“你啊你,”康熙恨铁不成钢的在胤礽额头上指了指,“老八虽然不着调,但是他确实有过人的地方,你也跟着他学点儿吧!那沈树本曾经做过《西湖十景》,你都忘了?”
胤礽心说我没忘,我是不知道,口中却道:“亏得皇阿玛提醒,儿臣想起来了,只是看他文字,实在想不到他居然是这么个倨傲性子。”
“哈哈,文人都这样!只要与政事无关,他要倨傲就由着他去吧。”康熙率先走出房门往南书房走去,“对了,近日江淮又有奏折来了,你也来看看。”
距离缪沅下扬州已经快一个月了,如今扬州的局势已经渐渐被控制下来,虽然整个两淮盐区还不确定,但是江苏境内的盐价已经降了下来却是实实在在的事情。朝堂上反对盐政改革的声音还在,却比最开始的时候小了许多。
甚至,原本反对盐政改革的安徽籍官员在见到了盐价下降的事实后也在开始向太子这边靠拢。毕竟都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官场上的博弈是一回事,对于自己家乡的父老乡亲,这些官员们还是希望能为他们做一些事的。
朝中的力量对比在慢慢的发生着变化,太子的势力在一蹶之后又开始慢慢回涨,只是由于胤礽的控制,这种增幅并不明显。目前朝廷中的明面上的势力,还是以八贝勒为大。
“想不到这个缪沅却是个有能耐的。短短一月的时间,即将情况控制至此,是个可造之材!”康熙原本并不太看好胤礽的盐政改革计划,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这个太子,是真的成长了。
“还多亏了皇阿玛的支持。”胤礽可没敢忘了给康熙算上功劳,“要是没皇阿玛在后边当靠山,说不得当初就被那些人给骂下台了。”
康熙自矜的点头,语带轻蔑的道:“嗯。那些汉人清流做事不成,骂架却是极为在行的。”
胤礽噎了一下,不太情愿的道:“那些汉人都是通过科考才得跻身朝堂的,半生功夫都在文字之中,骂人自然是一流的。”
康熙摇头,“唉,汉人也就嘴皮子厉害罢了。真正办事,还是要靠咱们满人。”
胤礽实在很想冲康熙竖一个中指,奈何这个时空里他能穿的衣服都是要把手露在外边的,实在没有遮掩的地方,因此只能在心头给了康熙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也状似遗憾的道:“皇阿玛所言甚是。大事上,还是咱们满人可靠些。只可惜咱们满人大都念着以军功起家,肯参加科举的毕竟还是少数。”
“如今天下太平,哪里来的军功可挣?”康熙自得又不满的叹了一句,“如今的旗人啊,该多读书了。”
胤礽眼睛一眯,“都是皇阿玛将天下整治得太好了,害得现在的后辈人都没了危机意识,只想着过太平日子。”
“有太平日子过才好啊!”康熙注视着胤礽,“皇阿玛只愿意你们能过一辈子的太平日子,你们将来的子孙后代也能都过太平日子!”
胤礽一撩袍子,跪倒在地:“皇阿玛爱护儿子的心意,儿臣感激涕零,永世不敢或忘。”
康熙上前托住胤礽的双臂,将他拉了起来,“起来吧,天底下做父亲的没有不希望自己儿子好的,朕自然也是一样。你也是,将来对待弘皙他们,也要拿出心来好好教导。”
“儿臣知道了,儿臣谢过皇阿玛点拨。”胤礽明白,康熙显然是看中这个嫡孙了,希望自己能教导弘皙弘晋他们君臣之别。
不管怎么样,这对他而言,总是一件好事。
感性过后,康熙又将话题导回了正轨,“对于旗人读书之事,你可有什么看法?”
胤礽一愣,他本来以为康熙将话题引开去是不想谈论这个了,“呃,这个,儿臣也不曾细思。只是如今科举分满汉二榜,儿臣想着或可将这二榜合为一榜,让满人们落几次榜,或可稍微改变一下满人散漫之风。”
“不可!”康熙断然否决,声色俱厉道,“汉人榜以八股取士,贻害极大。此举若是用到我满人上,必将我百万满洲健儿悉数戕害!所以此举现在不可,将来也不可,胤礽你记住了!”
胤礽脊背一寒,砰然跪倒:“儿臣记住了!”
康熙将手放在胤礽头上,复又放软了口气,道:“朕知道你的意思,你想着消除这满汉之分,使天下人皆为我大清之人。你的心是好的,只是此事急不得,要一步一步来,明白么?”
胤礽无声的闭上眼睛,轻声应答:“儿臣明白了!”
奶爸难当1
回到毓庆宫,胤礽觉得有些疲惫。
这里毕竟不是他习惯了的那个世界,有些规则虽然知道,但是他到底做不到如鱼入水般适应。
纵然心头有千般计划、万丈雄心,他到底只是个太子。
戴着镣铐跳舞,听着文艺浪漫,但其中的味道,却只有真正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
他想,他开始理解本尊了。
如果没有尝过那种自己掌握权力时候酣畅淋漓的感觉还好,可是在自己掌握过权力后,又回到这种憋屈的状态,别说是曾经代理国政的本尊,就是曾经作为一个几乎不怎么受辖制的中级官员,胤礽自己都觉得受不了。
他觉得这种状态下本尊想要谋反真的是再正常不过了。
唯一的遗憾是,那位爷没什么行动力。
胤礽冷笑,反正无论如何,他是绝不会像历史上的那位那样由着人将自己搓圆揉扁,既然他已经成了太子,那边断没有再让人废了的道理。
“阿玛——”是弘皙的声音。
胤礽皱眉,起身开门,“怎么回事?”
高三变低眉顺眼道:“大爷非要进来见殿下,奴才拦不住。”
胤礽看了眼旁边的弘皙,沉声道:“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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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玛,我听说你从皇玛法宫里回来就一直在这里,也没吃晚饭……”弘皙看见胤礽的脸色不大对,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胤礽看着弘皙形之于外的担忧,到底在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笑,“没事,我在宫外用过饭了。”
“阿玛今天出宫了?”弘皙眼睛一亮。
胤礽点头,见弘皙还是一副好奇的样子,不由轻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别装了,阿玛就不信你真不知道。”
弘皙咬着唇,“阿玛,你没买什么吗?”
胤礽想起前世儿子缠着自己去游乐园的样子,不由好笑,面上却故作正经,“买了啊,明日就是你十五叔的生辰,再过两日又是你四叔的,我这可不就是给他俩采买寿礼去了。”
“哦,”弘皙酸溜溜的加了一句,“阿玛对十五叔可真上心。”
胤禑是还未分府的皇子,他的生辰是不可能大办的,也就是哥几个随便送送礼物也就是了,再加上内务府筹办的一桌寿宴。当然,如果母妃有足够的爱心以及清闲,可能会在这一日做一双鞋一个帽子什么的,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胤礽心头好笑,面上却道:“怎么单说十五叔?你四叔的寿礼我也准备了的啊?”
弘皙一指胤礽房中桌上被胤礽拆开却还没能拼装回去的孔明锁,有些不平的道:“阿玛给十五叔准备的东西要多。”
弘皙心头还有一句话没说,他知道阿玛现在和四叔不好了,送再多的礼物,都只是面子上的问题而已。
“哈哈,弘皙不会是吃你十五叔的醋了吧?”胤礽斜睨着弘皙变幻不定的神情,终于忍不住大笑出来,
弘皙顿时两颊飞红,咬着唇只是不说话。
胤礽笑了一阵,弘皙却一字不发,终是无趣,抬起头抚了下弘皙的头顶,柔声道:“别恼了,爸……阿玛跟你说笑呢。这次出宫,阿玛可是给你买的东西最多。”
弘皙抬眼望着胤礽,脸上三分怀疑,七分期盼。
胤礽拉起弘皙的手腕,“不信,跟阿玛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弘皙抿了抿唇,脸上赤色渐褪,只留下一对通红的耳根,顺着胤礽的力道,往稍间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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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此次出宫虽然书画买了赝品,但是其他的小东西小玩意儿买的却都是上品,因着毓庆宫中孩子较多,除了已经被康熙抱走的尚未满月的嫡子外,还有弘皙弘晋两个儿子,另有一个嫡亲的两个庶生的女儿,相对于前世家中的独苗,胤礽觉得压力有点大。
胤礽骨子里继承了前世“穷什么不能穷孩子”的观念,前世如此,来到这里后知道了这一大家子的生死荣辱都系于己身,又心疼比前世严酷了不止一倍的皇家教育,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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