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宫殿内,男人紧紧抱着怀里的少年,眼泪无声的滑下,慢慢滴落在冰冷的地上。
神祈、神祈、我的神祈……
……
眼前好似幻影一般的画面一幕幕的浮现在百里悠的面前,不知何时,他已经泪流满面。
耳边,曾经是谁的声音温柔而又慈祥,带着深深的祝福,希望着自己的孩子将来能够无忧与幸福?耳边,又是谁的声音,悲哀而又极度的绝望,响起在空旷的大殿上,却再也无人能够回应他的痛苦和悲伤?
“悠,悠?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是不是这个东西哪里不对劲儿,所以……悠?”
看着身旁他一直放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少年突然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悲伤,百里残勾哪里还能够注意到其他,顿时一把紧紧的把少年搂进自己的怀里,有些手足无措的吻着少年脸上无声落下的眼泪。
他的悠,向来很少哭泣。哪怕,当初那个生育了悠的女人突然失踪了,他也没有流过泪,倔强得令人心痛。
“二哥……”
“悠?”
“对不起……”
“什么?”男人很错愕,抬起头看着眼泪不住涌出的少年,心里一角疼痛无比。
为他的悠,眼里弥漫着的那绝望的哀伤。
“二哥,二哥……”手指紧紧的捏着手里的白玉梳子,百里悠也不知道他为何就那样想要流泪,止也止不住。
他觉得,他欠了一个人很多很多,却把绝望留给了那一个悲戚凄凉的背影。
“悠?”目光注意到少年手里的东西,百里残勾皱了皱眉,宽厚的大手轻轻的覆盖在少年雪白的柔荑上。
然后,男人似乎看到了属于那把槨本身曾经刻印下的,来自几千年前的记忆……
属于梳子主人的,爱恨情仇……
白玉梳子上,那浮现出的“神祈”二字,不住闪烁着流萤般的幽芒,似喜悦,似苍茫……
第十四章 苗族少年(4)
眼前的一切,如虚幻之影,却偏偏那么真实。
他们,好像进入了梳子营造的幻界,只能静静地看着,却不能触摸也无法让别人看见他们。
大殿那一幕后,男人浑身阴寒,面无表情地抱着少年冰冷的身体慢慢离开,一步一步离开那个禁锢着少年翅膀的地方。
下一刻,场景一转,那是一座雄伟神秘的帝王陵寝。
男人动作温柔的抱着少年,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没有回头。然后,陵寝的石门慢慢地关闭,再也没有打开。
幽深的地宫内,是一具可容几人躺着也不会拥挤的奢华金丝楠木棺椁。棺椁内,有着感世天颜的少年脸色平静安详,就那样静静地沉睡着,谁也看不出他早已经失去了呼吸,再也不会睁开那双美丽魅惑的紫色眼睛。
旁边,男人就那样温柔地看着,看着,直到……
“以吾之命为祭,控汝之灵,沉此地宫,满天水灵。水镜,启!”
拿过四方祭台上对应着星辰方位摆放着的其中西南方的一面镜子,男人低下头,面无表情的脸冷冷地注视着手里的东西。
那是,水镜。
支撑着灵境的四大神器之一。
它曾经的主人,是月华国的圣女水琉璃。水镜的主人,历来都是月华国的圣女,一直传承。直到,圣女失去作为月华国圣女资格的时候,水镜将再度回归月华之王,由他掌控。然后,直到下一任的圣女诞生。
圣女,历任都是月华之王的妃子。因此,水镜才会由她们掌控。
现在,那个女人已经被驱逐了。自然,也就失去了拥有水镜之力的资格。哪怕,她已经因为自身心理遭受地的谴责和绝望而选择了懦弱地自我了断。
神祈说过,妄图控制神器的代价,沉重得没有人能够想象。可是,如果他早就已经不想就这样孤独地活着,看着他的少年的背影越来越远了呢?如果他想与那个少年生生世世纠葛在一起,不愿松手呢?
“神祈,这里从此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真好。”
“神祈,等我……”
感受着地宫深处突然传来的隐隐震动,看着手里的水镜突然焕发出一阵强光,周围似乎有水流的声音潺潺响起,男人突然低低地笑了,冷硬的眉宇间一片温柔宠溺。
这样,就没有谁能够再打扰他和神祈的清静了吧。
这样,就谁也无法剪断他与神祈之间的因果了吧。
这样,他就将和神祈两人平静安详的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了。
男人抬起头,眼眸中退去疯狂和无尽的戾气,一脸平静。
……
地宫,在慢慢地下沉。
陵寝外,依然没有离去的一行人突然错愕地看着,看着地面之下隐隐传来的怒吼,看着突然涌起的漫天大水,看着那原本吞噬了他们的王者的帝王陵寝外突然升起一层透明的薄薄的结界。然后,慢慢地沉入地下。
不给他们反映的机会。
一刻钟后,那原本是雄伟瑰丽的陵寝地方,此刻竟然变成了一座美丽清幽的湖泊。
外面发生的变化地宫内的男人一点都不在乎,他只是深深地看着棺椁内的清丽少年。然后,男人抬步走进了棺椁内,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少年的身侧,抱着少年沉睡的身体,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血,顺着男人的唇角流下,他却恍似没有感觉。
付出生命的代价,他的灵魂会追逐着神祈一起轮回。直到,再一次地找到他的爱人。
这样,就好。
月华国的四大神器会守护他和神祈的陵墓,没有任何人能够打扰他们的安息。
这是诅咒,也是对胆敢冒犯者的惩罚。
半空中,焕发着莹莹光芒的水镜慢慢地平静下来。失去主人掌控的它,“啪”的一声掉在了下面敞开的棺椁内,从此无声无息。
……
百里悠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看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幕幕。不知何时,他的眼前似乎朦胧一片,心里有一种酸涩的感觉怎么也掩饰不住。
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少年似乎想要去阻止刚才的那一幕。
结果,不过是徒劳罢了。
那是曾经泯灭在岁月洪荒中的过往,此刻的他又怎么可能阻止得了。
那个男人,真傻。
可是,那样傻的男人,为何却长着跟他二哥如此相似的脸,害得他刚才看见的时候,心都差点停止跳动。
他的二哥,是如此的聪明锐利杀伐决断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做这样决绝的傻事?
“是吧,二哥?”回过头,看着不知何时竟然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百里悠轻轻地笑着,声音中却包含着一股低沉的危险。
要是二哥敢这样做,还不如让自己动手,亲手杀了他。也好过,二哥那样的悲哀和落寞,看得他心里一阵阵的揪痛不好受。
“悠,我们不会这样的。”不会的,我们不会是这样悲戚的结局。
走过去,男人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怀里的少年,低低地说着。
我们,要一直幸福无忧地活着,活着在一起,坐看云舒云卷。没有谁,能够再次从我的手里把你强走。哪怕是死神,也不行。
“二哥,你……”百里悠抬起头,有些微鄂。二哥的眼里,似乎闪烁着什么,复杂得令他看不懂。
“二哥,你说刚才那把梳子让我们看见的一切,到底是什么意思?它为什么要我们看它曾经经历过的记忆?还有……”百里悠皱起眉,心里有些不悦。
为何那个死掉的少年,竟然跟他如此相似?不仅是形,就连气质和性格,都恍似他们是一个人?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为何就连他们额头中央的印记,都一模一样?还有,炎轮……
那个叫神祈的少年帝王,他的左耳上,分明也有着炎轮……
难道,属于百里一族世代传承的圣物,其实是那个叫神祈的少年的东西?
四大神器,除了刚才看见的水镜,还有什么?
少年有些恍惚,总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样的似曾相识。就连那个少年口里所说的四大神器,他似乎也应该记得。
这一切,仅仅只是巧合吗?
巧合到,不仅是他,就连二哥,也跟那个男人如此相似?
还是说,那是他们的前世?
神祈,神祈……
这个名字,为何引起了他灵魂的动荡,有一种刻印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感觉?
“悠,你想起了什么吗?”
就在百里悠茫然间,他身边的男人抱着他的手臂不自觉的用力,似乎要勒断他的腰身一般,力气大得百里悠有些错愕。
“二哥,你怎么了?”
“不,没什么。”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少年那一头柔顺的长发,百里残勾低下头看着他的悠,轻笑。
“哦。”看二哥低低地轻笑,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异常,百里悠倒是不再注意,目光开始打量起四周来。
这里,明显是那座陵墓的地宫内。可是,周围的布局为何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摆放棺椁的地方,反而更像是一个人的寝宫?
奢华尊贵的器皿,处于墓穴中如此之久竟然一点都没有风化腐烂迹象的飘逸纱帘,被三十六颗夜明珠照耀得恍如白昼的寝宫。以及,不远处那一个看起来充满悠远气息的古代梳妆台。
“二哥,你看那里。”
“什么?”顺着少年指向的方向,百里残勾抿了抿唇。
“二哥,你看那个梳妆台前摆放着的东西是不是就是那把白玉梳子?”
“应该是。”携着好奇的少年走过去,百里残勾眼神微微晃了晃。
上面的“神祈”二字,刺痛了他的心。
“怪不得我们一接触到这把梳子眼前就晃过那样的画面,这把梳子应该是那个叫神祈的少年帝王最亲近之物,在加之作为陪葬物品,它又是最靠近少年的,所以把什么都‘看’得明白。”百里悠微微地叹息,心情很是复杂。
这里,应该就是最后的结束之地了。不然,他们不会在这里呆了如此之久却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之后的千年,古墓平静而又死寂,什么都没有改变。
……
“老大?老大?醒醒,醒醒?你们怎么了,怎么突然一动不动了?撞邪了?”
“无常?”突然被人大力地摇醒,百里悠眨了眨眼,看着眼前凑得很近的大脸,想也没想,一掌打去。
“哎呦,老大,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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