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偌池叹息,这旧景当真是勾起了他许多不忍回首之事,“昔日你不是问,太子为何将木家满门抄斩么。”见龙谦玥默不作声,木偌池说道,“妹妹假怀龙种。”忆起昔日太子脸色苍白的对自己说,“我要成婚,你来不来。”
“父亲勾结叛军,想将鸣祁江山取而代之。”
龙谦玥惊讶万分,若是当真罪名,太子竟然留下了木偌池性命,当真是……肆意妄为。
“妹妹小产至死之时,我便发狂的将京城之内搅得翻天覆地,那时父亲便想太子请命,让我去边疆磨练心性。”昔日那般让自己痛彻心扉之事如今想起来却如同议起旁人之事一般,“结果殿下怒气满满,将父亲责骂了一番。”
龙谦玥讶然,“你父亲竟是因此,获了死罪?”
木偌池摇头,笑得有几分苦楚,“我父亲借裙带关系入朝,本就感觉低人一等,而后发生此事,自是无法自处。故而才会,糊涂的联络叛军。”
龙谦玥不知说些什么,此事,就算是木偌池偏袒太子多一分,这皇家江山之事本就是忌讳,留下他一条活命,都是鸣祁太子仁慈。
“太子既是这般不舍,又怎会将你逐放至边疆?”
木偌池叹息,冰凉的夜里,龙谦玥感觉五脏六腑都顺着他这股叹息凝注。
“而后,穆云三皇子假借娈童之身份进宫,彼时,我与太子有了罅隙,他日日折磨我还不解气,我那时察觉到临池身份有异,正与太后密谋如何除掉他,自是与太子更加不睦。”
龙谦玥听他如此说,总觉事情有几分蹊跷,既是三皇子入宫之后深得太子宠幸,木偌池断不会因争风吃醋之事来杀了他,况且偌池自是知晓三皇子身份,定是不会轻举妄动。
“紫留将军,依你来看,殿下是什么样的人?”
龙谦玥听他语气里多是与朋友交谈的轻快,一时间也没有察觉他这问题刁钻,“无能,骄奢淫逸,似乎你们中原人形容暴君之词皆可来形容与他。”
木偌池闻言却是笑出声来,“照你来说,我竟会喜欢这般人物?”
龙谦玥语塞,“人生如此之长,难免会看走眼几次。”
木偌池嗯了一声,“你可知,殿下许久之前便知晓临池身份了?”
龙谦玥暗暗心惊,木偌池犹如召唤着他走向黑暗的祭司一般,淡然的将这些秘密剖开在他面前,之前他想知晓,如今却是有了几分抵触。“既是如此,为何……”
“穆聊是自杀的。”
这句话犹如惊天霹雳一般将劈向龙谦玥心头,“怎会,三皇子虽是养尊处优,却也是能屈能伸顶天立地,怎会选择如此窝囊……”似是注意到这话的不敬之意,龙谦玥忍住了接下来的话,旋即便明白了几分。
如此说来,鸣祁太子知晓三皇子与其身后纠葛的鸣祁叛军,故而对“临池”宠幸有加。而后鸣祁国内与三皇子密谋里应外合的臣子被盖青墨所杀,不久之后三皇子便殒命鸣祁。
“临池”一死,太子便将木偌池“贬官”至乾州,怕是那时朝中叛臣四起,太子此举,不过是“保护”木偌池罢了……
虽是木偌池一面之词,龙谦玥倒是没有怀疑几分,“所以,你明日是要先去宫中,与你那太子共生死了?”看木偌池点头,龙谦玥心中虽是有几分嫉妒,却还是说道,“那我倒是要做一番好事,成就你们这对苦命鸳鸯了?”
木偌池连夜进了皇宫,如今铭旌宫内人丁稀少,怕是多数人早就偷偷离了宫逃命去了。
李元一见木偌池身影惊得说不出话来,“赤,赤合将军魂魄……”
“太子现在何处?”
李元心内衣襟,赤合将军魂魄竟是来带走太子的!
木偌池见他不答话,便勒了马向前寻去。幸而如今宫中没有什么人,他可随意纵马疾驰。
途径夕照宫,木偌池念起昔日太后种种,唏嘘不已。
彼时太后忧虑他与太子只见过于亲密,太子方才弱冠便与自家胞妹订了亲事,听闻太子要娶亲,他便想要退朝归家,太子是要登基为帝,嫔妃万千,掌握天下的人。自己不过是太子伴读,如今看着他成长的一如自己希望的那般优秀,是时候功成身退了,虽是有几分不舍,不过碍于太后威胁,他若是再不离宫,只怕要给木家酿成大祸。
却不料那次太子竟然怒气满满的进了夕照宫,与太后大闹了一番,说若是将木偌池逐出宫,他便让整个木家不复存在。
那时就该明白太子心意的……木偌池幽幽叹了口气,胯|下马儿嘶鸣一声,朝着太子寝殿奔去。
朴安听见马蹄声便衣冠不整的出了门,木偌池远远的便感受到他深情目光,心中大痛。
此生说好要护你万里江山,如今却要你做亡国之君了……
木偌池一下马便被朴安箍在怀中,偌池偌池的叫个不停,木偌池嗯了一声,明明这手温暖如常,为何觉得心中越发的凉。
作者有话要说:
快来夸我!!!!!!!!!!!!
我都写到这么晚!!!!!!!!!
龙谦玥:她绝对是怕明天忘了。
太子:我发现我对你也是蛮欣赏的了。
龙谦玥:我没兴趣跟你一起搞基。
太子:我收回刚才的话,偌池,杀了他。
第14章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朴安见木偌池慌张来了宫中,便得知穆云国士兵已然驻扎在铭旌城外,不过半月,鸣祁便不复存在。
“前几日,我方才寻了方法将几个不起眼之弟弟妹妹夺了皇族身份贬为庶人,送到名曲,宫中侍从婢女亦是散了大半,留下的便是一些一心求死之人。”
木偌池拍着他后背,柔声说道,“我还记得幼时你是连蝴蝶都不敢捉的,如今看来,你还是存了几分本心。”
朴安哼了一声,殿外不知何时开始下起鹅毛大雪,不过盏茶功夫,地上便是莹白一片。
“这可当真是应景了。”朴安抬起眼来,温润的眼睛里甚至藏了几分笑意。“偌池,你一死,这天下早就不是我的了。即便是,又有什么意义。”
木偌池叹息一声,“这千古罪人,到底还是让你当了。”
“那你可是戏折子里说的红颜祸水?”朴安笑道。
木偌池伸手捏了捏他鼻子,“若是再有来世,不遇见可就好了。”
次日一早龙谦玥便领兵向铭旌驰去。
穆云军马如今到了铭旌,更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路上到处可见流亡难民,与鸣祁街道两侧奢华的空荡荡铺面倒是相称。
龙谦玥猛然想起那日施粥的俊秀少年,喉咙发紧,握缰绳的手亦是青筋暴起。
一边的盖青墨却是优哉游哉,龙谦玥虽是疑惑为何此时他会跟随穆云军队,不过听闻他有把柄握在穆云帝王手中,却不得知其中玄妙。此次他过来,怕是受了几分威胁。
盖青墨觉察到他探视目光,转过头来,“如何,想通了?要把木偌池送予我了?”
龙谦玥只觉此人不可理喻,拉起缰绳向前驶去。
盖青墨冷哼一声,当真是一群榆木疙瘩。若是昔日穆聊一死便攻下鸣祁,怎还会有如今这番麻烦事。
黑压压的乌云越发沉重,冷风亦是带了几分湿气。
今晚,怕是又要有一场大雪。
盖青墨面色不定的看着地上厚厚积雪,猛然想起昔日穆聊与自己说,“你可曾见过草原上大雪,足有一尺来厚,每到这时,四弟便会将他的宝贝狼群放出来……”
如今鸣祁如同瘦弱羚羊,他盖青墨便是头狼。
可惜,穆聊,你是见不到了……
朴安听着远处厮杀之声便知道,一切终是要结束了。
木偌池握紧双拳,“对不起。”
朴安不忍见他悲痛之状,一把抱住木偌池,“你没死便是最好之事,你活着便好……是我任性,还未来得及问你,这几年边关之风,吹得可舒服?”
大殿中炉火正旺,朴安却感觉木偌池手心冰凉,似是发觉什么,猛然贴至木偌池心口,那里平静一片,一丝跳动都未曾感觉到。
朴安只觉浑身发冷,“偌池……你……”
原来他根本不是死而复生,如今,分明是活死人……
木偌池笑道,“这几年本就如同行尸走肉,如今并无大碍。况且鸣祁如此,若是不见你,黄泉之下我亦是无法安心。如今随着你一同再死一次,我亦是高兴。”
朴安心内大痛,这人竟是忧心自己至此,就是死了还要如此……
朴安拉开小屉,从中取出一惊异剔透之玉瓶来。
木偌池急忙拦住他,朴安见他眼神内满是绝望,冷然一笑,一咬牙将那药丸吞入腹中。
不管此次是死是活,孤王自是要与你一起。
龙谦玥进入铭旌皇宫,便发觉四周没了盖青墨身影。想来便知道他去寻木偌池,龙谦玥揪过来一人便开始盘问,“太子在何处?!”
李元颤颤巍巍胡乱指了个方向,转身刚要去告知太子便被一箭射翻在地。
龙谦玥七拐八拐的终是顺着丝竹之声寻到了大殿,只听殿内美人娇笑,编钟悠扬。龙谦玥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肺腑,一脚踢开大殿的门,便看到龙椅上高高坐着,一脸鄙夷之色望着自己的鸣祁皇帝。
满殿的女人一声声的尖叫,龙谦玥语气不善的吼道,“想走赶紧走,要么一会,跟我的剑谈谈。”
看着那个皇帝依旧安然的坐在黄椅上,龙谦玥倒是有几分佩服。“末将龙谦玥,穆云为政大帝赐名紫留,拜见鸣祁帝安和。”
朴安一声轻笑,“前几日匆匆见过一面,还未来得及好好招呼一声。”
龙谦玥略有深意的说道,“昔日末将与赤合将军交好,为政大帝佩服赤合将军胆识,特封了骠骑将军一职,待鸣祁国破,便随我回穆云复命。”
朴安笑容越发明显,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龙谦玥被那眼神盯得有些发慌,只得笑一声,“末将其实觉得这官升的亦是有些快了。不知安和帝可否签了送我穆云江山的文书,安和公之位便唾手可得。”
朴安冷哼一声,拍拍身边的龙椅,“这位置,坐上一天便舍不得下来。赤合将军劳苦功高,寡人早已将他按侯位安葬。不知紫留将军方才所说的赤合,与寡人所言,究竟是不是一人了。”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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