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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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十字-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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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满朝的支持声中,这两个人的反对,又能成什么事?
石越和冯京悄悄对望了一眼,向赵顼一欠身。
石越无奈的说道:「陛下,置将法的确是良法,臣也赞成丞相之议,以臣之愚,保马法之利害得失,臣不敢妄下断语,此事又关系西北军事。
「既如此,臣以为让中书再参详参详,尽量去弊求利,再予颁行,嘱各地长吏,不可以粗暴行事,以免苦了百姓,这也是彰显陛下爱民之德。
「至于市易法,王韶在边境或能得其利,但是施之中原与东南,臣实在不知利在何处。如定要推行,也盼陛下能谨慎行事,不如先在开封府暂行一年,一年之内,若无弊端,再推行全国。还请陛下恩准。」
他说完,本以为新党必要反驳,不料王安石心里却也有几分不安,先已说道:「陛下,石越所说,臣以为可行。」
顿时满殿皆惊。连皇帝都有点奇怪─这太不符合王安石的性格,若在以前,他一定会说:「王韶已得全功,此事早一日推行早得一分利,何必束手束脚?」
赵顼心里也觉得石越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只要不是片面的反对,小心谨慎一点,总是不会错的,便点了点头,道:「就如丞相、石卿所议吧。」
文彦博愈发不满的看了石越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妥协。
冯京则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石越能让王安石退这一步,已经是很意外的收获了。
新党的气势,自白水潭之狱后大受打击,军器监一无所获,《皇宋出版敕令》急急推行,几个月来一直处于低潮,所以他才有机会极力杯葛保马法和市易法,不料仅仅一天的功夫,一道小小的捷报,二法基本上通过,王安石宠信更隆,自己以后的日子,会更加不好过吧?
想到这里,冯京又看了石越一眼:也许,希望只在这个年轻人身上。
这个时候,他绝对想不到,石越马上就要面临什么样的困境。
注五:天子一爵,这是公羊传学者给天子的定位,也是公羊传排定的政治等级的一部分。
这种思想主要流传于公羊传说。
或者说是公羊学者们的出色发挥,或者是孔子思想的流传,笔者怀疑很可能是后世公羊传学者受了孟子思想的影响,而有「贬天子为人间一爵」的说法。
这种政治理论,在今天还嫌保守,在当时却应是相当激进的说法了。
因为在此之前,天子是人间之神的神圣存在,是天之子,并非一爵,但是公羊学者开始鼓吹「天子亦是人间一爵」,藉《春秋》压天子,很有点把《春秋公羊传》宪法化的意思,同时又有所谓「屈君以伸天」,总之,公羊学者是在寻求一个制约天子的工具。
我们可以相信,公羊学者已经敏感的注意到了权力需要制约的问题,虽然他们提出的解决办法在今天看来如此的可笑,但是他们却仍然在认真的寻求这种制约力,并且公正的说,这个解决办法,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在这里不能不提古文经学的破坏作用,古文经学绝不承认有这种说法,因为天子一爵论与天子受命而王的古老思想,有着深深的矛盾,而同时,西汉末期天文学有了重大的进步,因此对以天压君一说给予毁灭性的打击。
可以说,公羊提出的制约天子权力的办法,还没有撑到西汉结束,就已经破烂不堪了。
公羊学此后湮灭无闻,其后的学者们制约皇权,一方面是试图藉助道德的力量,一方面依赖制度的惯性,一方面则注重皇帝的权威,同时,他们仍然还在用公羊学者们编织的、已经破烂不堪的学说,但却已缺少公羊学家们那种初始的勇气与智慧了。
注六:庙算,计算于庙堂之上也。
《孙子兵法》强调「未战而庙算」,原意为出师打仗乃大事,须于庙堂举行仪式,协商讨论,以测算战争胜负。
注七:瞎征,即瞎木征,就是玛尔戬,两者是同一人的名字,只是音译不同,乃北宋西北边境羌族某一部落之著名族长。
注八:河、湟,在北宋西北方边境,现今接近兰州的地区,当时为羌族所占据,是宋朝与西夏交锋的战略要冲地带。
注九:玛尔戬,羌族之著名族长。
注十:陇西李氏,即西夏,西夏在陇西,国王曾被唐朝赐姓李。
第四章 军器监案
保马法与市易法通过之后的两个月,大宋的朝廷忽然变得非常的平静,王安石和他的支持者们尽心尽力的推行新法,石越来往于中书和白水潭学院之间,忙于公务与教学。
偶尔也抽空去陪桑梓儿画画,去碧月轩听楚云儿弹琴,这种过于平静的日子,几乎让石越有点不知今夕何夕了。
如果说有什么风波,也只有《汴京新闻》上面一些读书人的论战吧。
但是凡事都是物极必反,在波涛汹涌的时代,短暂的平静之后,必然是更大的风浪。
风浪在熙宁五年第一个七月到来的时候来临。
七月二日,军器监一个叫曾守一的管财务的小吏,上书御史台与丞相府,揭露判军器监事沉括、孙固怠忽职守,使军器监账目不清,卷宗不明,疑有情弊。
王安石十分震怒,当天就请旨彻查。
对于军器监一直寄以厚望的皇帝,对此也相当重视,当即下令刚刚由侍御史知杂事升为御史中丞的蔡确,会同中书检正兵礼、工、刑房事石越,与检正吏房事李定彻查此事。
七月三日,蔡确、石越、李定带着一队官兵,将刚刚成立不过两个月的军器监彻底封查。
沉括和孙固当天就接到中书省的敕令,要求他们暂时休假回避!二人立即自递请罪折子,请求辞职。
七月五日,御史台特地从三司使借来的查账高手们发现,军器监的账目不仅混乱,有几宗大笔买进卖出的款项,还有涂改的痕迹,某些物品的价值明显过高……
当日下午,胄案改设军器监时,被石越调到自己手下当差的沈归田吃惊的发现,军器监关于震天雷火药配方的存档,不翼而飞!
石越听到这个消息,震惊得脸都白了!
沈归田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小声的问道:「石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石越心中暗暗思忖:这么大的事情,又不是沈归田一个人知道─便是沈归田,也未必可靠!瞒是瞒不住了,沉括和孙固的命运,现在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他立时拿定主意,苦笑着对沈归田说道:「立即知会蔡中丞与李大人,这件事非同小可。」
沈归田顿了一下,欲言而止。
石越见他神色不对,知道他有话要说,便问道:「老沉,有什么事,尽可直说。」
沈归田看了一下左右无人,这才说道:「下官是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石越一怔,问道:「有什么不对?」
沈归田道:「沈大人是个精细之人,孙大人官声也不错的。军器监不过两个月的功夫,就算有贪渎,怎么就至于这样呢?而且这账目造得如此混乱,若是贪渎,以沈大人的能力,应当掩饰得很好才对。
「还有,震天雷的火药配方,是当今天子最看重的事情,军器监守卫森严,这又是机密中的机密,怎么会失踪?若是沈大人与孙大人想要卖掉,抄个副本就可以了。下官总觉得这件事,非常的不对。」
石越本来是个聪明人,不过是事出突然,看到军器监的账目居然乱成这样,对沉括实在有点恨铁不成钢,又听到震天雷火药配方失踪,要是流传到敌国,一切不堪设想,所以一下子被惊住了,这时听沈归田点醒,立即就明白过来了。
这其中肯定有不对!
他慢慢的踱了几步,整理自己的思绪,但一时间其乱如麻,千头万绪。
他知此时无暇细想,便对沈归田说道:「老沉,这件事你多留个心眼,但也不要乱说。
「如果这中间有阴谋,那么震天雷火药配方失踪,我更应当说清楚。若我存了个袒护的心,只怕接下来,就不是军器监这么简单了……」
说到这里,石越不由打个寒战─开始他未必没有想过要袒护沉括、孙固,如果这件事情只是沈归田一人知道的话……石越冷汗都下来了,这是个阴谋!而且竟是把自己也算计进去了!
他深深呼吸了一下,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带着沈归田走到外间,见蔡确和李定正指挥一些小吏清查账薄,忽然一个念头又冒了出来:「为什么单让我带人去查档案卷宗?难道真是因为那是机密中的机密,我又是检正兵礼、工、刑三房事的原因吗?」
这个念头一跳进脑海,石越更加感觉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阴谋。
他脑中越发的空明,快步走了过去,对蔡确和李定抱了抱拳,低沉的说道:「蔡中丞、李大人,震天雷火药配方资料,不翼而飞。」
他声音虽低,却无异于平地惊雷!
账目不清,说到底不过是寻常事,但是这震天雷就非同小可。
想起震天雷的威力,蔡、李二人就有点发抖,何况这还是皇帝最看重的东西。
蔡确和李定一时震惊得连手里的案卷都掉到了地上。
石越也不知道他们二人是真的不知情,还是只是演戏。
他心里不住冷笑─既然知道多半是阴谋,那么震天雷的火药配方就未必会流落到外国,这就让他放心多了。
石越继续说道:「这是发现震天雷火药配方失踪的沈归田,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蔡确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对李定说道:「李大人,先去看看现场。」
三人在沈归田的带领下,来到军器监保管最机密技术资料的一个院子。
只见院子外面还有士兵在巡逻,院子中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允许进来检查的官员并不多,不过五、六个人,每个人身边都有两个士兵随时跟着,甚至不许带笔与纸进来,每间房子外面,也都有岗哨。
李定看到这种情形,不禁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这样严密的防卫,怎么可能失窃?」
蔡确冷笑道:「如果身分够高,就无妨。若是我们三个进来,他们敢跟着我们吗?」
石越不动声色。
没多久,沈归田将三人领到了放震天雷火药卷宗的柜子前,只见上面果然空空如也。
而且柜子门和锁,都完好无损!
蔡确又巡视了一下房屋,只窗户甚小,人根本钻不进来,而且窗纸也完好无损,心中更是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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