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教训孩子似的对待令邢凛瞠大眼,心中并无不快,只是感觉相当奇妙,想想,冉鬼子除心眼卑鄙了些,对他还算客气。
唔……再客气也是敌人,抓他是有目的,怎也不能让他得逞!邢凛扭动锢於身後的手腕急於挣脱……咦?怎麽才扭动个两下,绳子便松脱了!看著松垮的绳结,邢凛勾起嘴角,冉鬼子使药厉害,却是连绳结都不会绑的傻蛋!
邢凛起身就要往车外跳,毫无阻碍的冲劲让他差点摔出去!
这是……
虚软无力的症状正在消逝,他的气力恢复了!邢凛惊喜,冉鬼子定没想到自己会有失算的时候。
跳下车,邢凛抬头观望,周围环绕著树林,这是哪儿?
不远处,传来杨冉舒喳吧不停的声音,他看见那小小人影追著一只野兔在林间钻来钻去,一个飞身,扑空!吃了满脸的泥。
说那是抓兔子,倒不如说是冉鬼子被兔儿耍,邢凛摇头。这麽抓法,到天黑都没著落。管他呢!逃跑要紧,才要转身,又见杨冉舒再度吃了满脸泥。
「兔儿别跑呀!今晚让我和邢凛饱肚子吧!早死早超生,下回投胎到好人家去你还得谢谢我呢!」
笑意忍不住冲上喉头,差点就笑开了嘴。这是什麽歪理?吃了人家还要人家感谢你让它投胎!他说,那兔儿八成还比较希望宁静过它的兔日子呢!
有些犹疑,最终还是提气一个飞身,兔儿马上手到擒来。
「哎,你!」杨冉舒吃惊大呼。
不敢相信自己的失算是吧!邢凛难得可以嘲笑冉鬼子一回。将兔儿抛给杨冉舒,邢凛转身就飞奔离开,量他也追不上。
杨冉舒看著手中兔子表情惊詑,搔搔下巴胡子,然後笑了。这人是犯傻了不成?给他机会偷跑,居然还特地跑来帮他抓兔子?心肠软过头了吧!
「嘻嘻,邢凛呀邢凛,可别以为我当真放你走喽!」
因为方才运气,原先平静下来的内伤又开始泛疼,邢凛抚著心口难受。抬眼,发现前方有座寨子,太好了!这下定能回镳局去。
一踏进寨子,邢凛的希望瞬间因眼前景象而破灭。
萧条的房舍外有人或坐或卧,全部都缩著身子奄奄一息,空气之中似乎还隐约飘散腐臭的气味!
怎麽回事?
邢凛逐一查探,有人呈失神状态;有人陷入昏迷,仅剩一丝随时会消散的气息;有人则早已气绝多时。
到底这里发生了什麽事?
提高警觉,邢凛起身继续向前。在前方转角处有人见著邢凛,立刻激动地伸长了手像在做死前的最後呼救。
「救……救……」
喂,撑著点。邢凛瞪眼想把讯息传递过去。
「别让那个……叛徒……请救……」话没说完,那人便断了气。
邢凛眉头深锁。叛徒?什麽叛徒?抬起头,仅仅只是一瞬间那震撼令他血液倒流直冲脑际!
在那转角後,成堆满地的尸体曝露在阳光下,乾涸的血遍布在地面,周围恼人的蚊蝇飞舞,嗡嗡作响的声音好似贯穿整座寨子。
这……太可怕!
是什麽人狠心屠杀了所有的人?方才那人提到叛徒,敢情是那人所为?数十条人命呐!
绕过那些死尸,邢凛壮著胆子继续往寨子深处前进。突然一间屋舍旁的草堆窸窣地发出声音,紧接著草堆坍塌四散,一只手很突兀的从草堆中伸出。
被吓著的邢凛定神一看。这、这是人的手!三步并作两步,他冲上去翻开草堆,一颗人头乍现。
那人惊慌地瞪著邢凛,在确定来者不是仇人後才放松下来。
「咳!咳!」
邢凛抓起那人的手将他扶了起来。不要紧吧?他似乎也伤的很重,身上都是血迹斑斑。
「多谢。」那人道。他的视线穿过邢凛朝那毁损的寨子看去,尸体、腥红、倾毁令他红了眼眶,瞬间眼中充满无限怒气和杀意。向前迈出步子,却因伤重和虚弱让他又跪了下去,紧抓著地面红土,他怒吼并恨恨地不断捶击地面。
邢凛看得出来此人的愤怒,被人背叛一定很想立刻去寻仇吧?摇摇头,冤冤相报何时了?拍拍那人肩头,然後指著他来的方向。
寨里还有人活著,并不是只剩你一个人。
那人瞪著邢凛,不了解邢凛指著远处是什麽意思?
邢凛叹口气,扶起那人缓步地往回走,然後指著坐卧地上的人。
探探,他还活著呢!
那人迟疑了会儿,终於伸出手去触摸倒在地上的人,「还活著!真的……」狂喜让这人终於露出笑容。
、冉鬼 6
邢凛蹲下身,在地上写道:「尚有人存活。」
我只能帮你这麽多,剩下的你要靠自己了!邢凛朝他一拜,他还得另找方法赶回鏕局去。
那人从茫然中惊醒,连忙抓著邢凛的衣襬不肯放手,「帮帮我,救救大家!帮帮我。」
惊慌无措的请求令邢凛激起同情,可他能帮什麽?救人应该找有能力的人,像是大夫之类……
大夫!
一个灵光闪现,邢凛突然想到冉鬼子,他不就是现成的大夫麽!但,他才逃离……不,不行,他怎能只顾自己,现下可是人命重要呀!
「我去去就回。」邢凛留下几个字後飞快离去。
回到马车停留的地方,邢凛赫然发现马车已不知去向,冉鬼子追他去了吗?
那寨里的人怎麽办?
观看地面,路上还残留著清晰的轨迹。对!追上去,他要去把冉鬼子找回来。
邢凛顺著轨迹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轨迹消失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车呢?连个影儿都没有,怎麽会?
一泄气,连呼吸都变得特别喘。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稚气童音的曲儿。有些乱七八糟又独特的词和特殊的音调具有相当好认的辩识度。
是那家伙!
邢凛的嘴角不经意勾了起来。随著曲声前进,绕过恼人的林子,最後来到一条溪边。冉鬼子挽著袖子、卷著裤管正站在潺潺流水之中,他拧著一块布伸进衣服里擦拭。
怎麽?冉鬼子真的有想把他抓回去麽?瞧他又洗澡又哼曲儿的閒情,好似连找他的念头都没有……真是!都这时候,他怎在计较这种小事。
该怎麽叫他好?邢凛转头到处望,正好瞧见掉落满地的乾果,拾起来捏了捏,轻轻的,想来砸到应该不痛。
走回溪边,举手就要朝冉鬼子丢去,却见冉鬼子俏皮地跑向对岸,脱下了外衣和单衣放在石上,阳光洒落在他身上营造出一圈光晕,他开始解开腰带似乎也打算将裤子脱去。
一瞬间,邢凛呆愣住。这……是冉鬼子?
怎麽可能?冉鬼子明明是较他年长的长辈,但那身子……分明是少年模样呀!就算撇开冉鬼子本就不高,也不该有如此年轻的肌肤才是,这不可能呀!
低下头,邢凛觉得自己眼花了,要不就是阳光太刺眼让他产生了错觉。
再次抬头,邢凛震惊地倒退一步。
冉鬼子双手抱胸正瞪著他,此时他已将衣服披上,虽不算整齐,但也将身子给包的结结实实。
「原来邢家少爷好这个呀!偷看男人洗澡,啧啧!要是邢大镳头知道了做何感想?儿子有怪癖呐!」杨冉舒一脸正经,说话酸刻。
没想到邢凛这麽快就回头,还以为邢凛会撑个一日半天的,幸好他没将面皮剥下来。倒是邢凛一副刚正老实模样,竟有这癖好!要不是刚好有阵风吹来,他还不知道有人正等著看好戏呢!
只是邢凛会不会起疑心?
邢凛面颊泛红,连忙摇手否认。
他不是在偷看,他正要叫他的。手里还捏著乾果,他看见冉鬼子哭丧的脸透著不信任和轻视。
百口莫辩,邢凛只能唉叹一声,这偷看的黑名是背定了。
瞧邢凛急欲解释又无法说明的窘样,杨冉舒在心里大笑,这人当真好欺负。
「哎,飞走的鸟儿还会自己回笼,第一次见!怎麽,你想开了要跟我上路?」没有再责问邢凛,杨冉舒顺势转个话题。
不,我想你去救人,而且事态急紧。邢凛看著杨冉舒摇手否认。
「不是?」杨冉舒啐了一口,「那你回来干嘛?莫名奇妙!去去去,滚离我的视线,碍眼。」转身朝岸边走去。
邢凛呆愣住。冉鬼子竟然要他滚?他到底是要抓他还是不抓他?这人的思绪变来变去的他完全猜不透。
撇开脑中的杂乱,邢凛一脸认真。不管如何,救人要紧。
跳下溪流,邢凛飞快涉水而过,此时杨冉舒也已整好衣装正要朝他处而行。
邢凛伸手立刻揽住杨冉舒腰际,像扛米袋似的将杨冉舒甩上肩头,快步地往寨子方向奔去。
幸好,冉鬼子个儿小,否则要这样绑人还有点儿难度呢!
「哎!你做啥?要行抢你挑错对象了,我没有值钱的东西呀!快放开我。」杨冉舒大声喊叫,使尽反抗的力气就是不让邢凛走的安稳。「邢家少镳主绑人呀!送镳的成劫匪啦!来人呀!」
没有理会杨冉舒恼人的喊叫,邢凛稍稍使力一抛,将快要滑下的杨冉舒再度安稳置在肩头。
这麽做也是情非得已,还请见谅。
一心想带顽强反抗的冉鬼子去救人的邢凛,没有看见肩上夸张呼救的杨冉舒,嘴边正荡漾著计谋得逞的胜利笑容。
×××××
红色星火恣意向天际升窜,浓黑的乌烟遮盖住蔚蓝空色,呛人的焚烧气体夹杂著怪异的味道。
邢凛瞪大了眼,整座寨子烟火四起。这是怎了?他离开短短时间,难道又发生了什麽事?
糟!那人是不是还活著?
杨冉舒转过头,眼中照映熊熊大火,顿了几秒才开口道:
「难不成……」
不是这样,别误会!邢凛慌忙将他放下,拍著胸口狂摇手,表情坚决。要是被误会还得了,整座寨子几十条人命,传出去,镳局还要不要做活?
「哼,紧张什麽!我是说难不成你找我就是为了救这寨?」杨冉舒似笑非笑。攸关人命的事,他表明立场的态度倒是积极,是怕辱了自己?还是怕连累邢家镳局?
邢凛连忙点头,拽住杨冉舒就想往里冲。
「哎哎,你做啥?要我进这寨?不可能。」杨冉舒止住脚步不肯往前,他抬头嗅了嗅。「你没闻见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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