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君远似乎被他这话逗笑了,“你可知我父亲的绰号?”
“我知道,他十二岁开始就跟着他的父亲上谈判桌,手段凌厉,从来说一不二,人送墨斧,是说他做事干脆利索,不拖泥带水,一斧下去对方便要人头落地。”秦非雨一一说来,神情始终无悲无喜。
“你知道得倒挺多,那你知不知道我们墨兰一族的族规,凡爱上同性者都要受鞭刑至死。”墨兰君远眼底盛一抹欣赏,好整以暇的望着他,秦非雨笑了起来,“知道,不过我倒觉得这个惩罚未免太轻了。”
墨兰君远眼底的欣赏立刻被诧异取代,秦非雨望着他的表情,一字一句的说:“要是我来定规矩,我就要让那违背族规的人永远被囚禁,生无意,死无门,再将他的情人与他关在同一处,两人只能看,却什么都做不了,还要让他看着自己的情人日日在别人的身下□□求饶却逃脱不了,这才是最好的惩罚,墨兰先生,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墨兰君远一愣,随即抿紧了嘴唇。
车厢里好一阵没人说话,直到车子开进一条狭窄的小道,墨兰君远才重新开口:“我父亲对于这件事非常生气,他就在不远处的楼里等你,若为了瑾锐好,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秦非雨不领情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墨兰清一
车子很快在一栋楼前停下,这里四周都种满了花卉,只留下了一条可供进入房子的小路,房子是木制结构,鞋子踩在楼梯上会发出“咚咚”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觉得格外诡异。
墨兰君远推开一扇门,秦非雨走进去,一个人正背对他坐着,背影虽然削瘦却依旧透出一股坚硬,唯有满头白发很是醒目,房门在身后关上,秦非雨站在原处,听见那背对着他的人说:“顾先生吗?过来坐。”声音略显苍老,却仍声如洪钟。
秦非雨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窗外是大片的不知名的花朵,将房间都染上了一丝温暖,对面的老人身穿考究的深色唐装,虽已年逾古稀,双眼却仍是精明万分,一张脸保养得不错,看着像是刚刚六十岁,他毫不避讳的望着自己孙子喜欢上的男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打量。
若不是瑾锐拼了命的维护眼前这个年轻人,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屈尊降贵来接这么一个毛头小子,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孙子竟也有为了一个人疯狂至此的一天,从墨兰家出来的人从来没有孬种,可是当鞭子抽在瑾锐身上的时候,他第一次希望自己的孙子能够低一回头,哪怕是求一声饶也让人好过一点。
秦非雨任他看着,不卑不亢,不急不躁。
等到墨兰清一鉴定完毕,秦非雨也只是端起面前的咖啡轻呡一口,他并不急着说话,给足了墨兰清一拷问的时间。
“顾先生与瑾锐认识多久了?”墨兰清一突然开口,打破一室寂静。
秦非雨认真想了想,“不记得了,半年多吧,墨兰先生于我是长辈,直呼我的名字就行。”
墨兰清一看着他,眼神瞬间犀利起来,“我以为你应该仔细的算好每一天的。”
“每天仔细精算太没意思,不如活个痛快为好。”秦非雨迎上他的目光,这个墨兰家族史上最英伟的家主的气势非同小可,让秦非雨不由暗暗心惊,能对自己的孙子下狠手的世间真的没几个。
墨兰清一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微微愣了一下,“我希望你能离开瑾锐。”
“理由?”秦非雨端着精致的咖啡杯,一脸平静的看着他。
墨兰家的前任家主缓缓一笑,脸上是老成的笑容,“我让你离开我的孙子,不需要任何理由。”
秦非雨放下杯子,爽快的答道:“好啊,只要墨兰瑾锐答应了,我立马就走。”
墨兰清一脸上瞬间划过一丝愠怒,又很快的掩盖在了平和的表情下,“顾先生,一句话我不喜欢说两遍。”
秦非雨笑了笑,甚至有些挑衅的看着他,“墨兰先生,我也一样。”
气氛瞬间低沉下来,一老一少僵持着,谁都不愿打破沉默,秦非雨悠闲的喝着咖啡,不知道墨兰瑾锐那家伙醒了没有,若是发现他不见了会不会以为他已经回国了?亦或者会找到这儿来跟他爷爷好好理论一番,再不及就直接被老头子的保镖们押回去再抽几鞭子?
用支票让别人离开自己孙子这种事墨兰清一是做不出来的,他一生驰骋商场,从未有人敢跟他说个不字,今天却第一次遇见了这么一个难以降服的年轻人,对面的年轻人自然长得非常好看,真正吸引人的却是那双狭长的眼睛,里面的淡然、不屈、自信让他这个见惯了风浪的老头子都不禁微微一愣。
若不是这人与瑾锐那小子有关系,说不定能为墨兰家所用。
“顾家在上海也算有头有脸,不知道家父可好?几十年前我倒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墨兰清一状似不在意的说,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对面的男子,“令尊生平家教极严,对子女的管教亦是严厉无比。”
秦非雨脸上不见丝毫异样,只是交叠着修长的双腿,淡然的说道:“既然墨兰先生要找我谈话,我以为你起码应该做做功课,那你就会知道,五年前我已向家人出柜,我父亲为此将我逐出家门,并发誓从此再无我这个儿子,所以,如果墨兰先生想要因为这件事对付顾家的话,我没有丝毫意见,相反,我还会感激你,因为这些年我受了许多苦,你正好帮我报了一箭之仇。”
墨兰清一嘴角抽搐,秦非雨在他未开口之前继续说:“我相信墨兰先生的势力范围之广,要让我消失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对此我万分感激,只是,不允许同性相爱这件事太过不通人情,墨兰先生您也年轻过,也爱过别人,你就应该明白感情这种事不是你想拆散就能拆散得了的,儿孙自有儿孙福,是好是歹,何不让他们自己选择呢?”
“放肆!”墨兰清一被这席话气得一轻,形同枯槁的手在桌上拍了一把,震飞了杯中的咖啡,“你竟敢教训起我来了!”
相较于他的激动,秦非雨实在太过淡定了,他看了一眼桌面上溅出来的咖啡汁,平静的说:“您活到这把年纪,经历过的事情比我多出许多,那您就应该知道爱情是不分国籍年龄和性别的,纵使墨兰君城的事让您大受打击,您也不该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嘛,如果您真的拆散了我和和墨兰瑾锐,万一您的孙子一个想不开也自杀了怎么办?”
他说得煞有介事,墨兰清一却是气得胡子都歪了,墨兰君城被他视为墨兰一族的耻辱,这么些年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如今这个黄毛小子竟然这样大言不惭,墨兰清一多年来养成的休养和冷静瞬间被震飞了,只想将这满口胡言的小子千刀万剐以消心头之恨!
但他还没得及找人,房门便被人粗鲁的推开了。
来人喘着粗气,一副不要命的奔跑而来的样子,英俊的脸上一片焦急,难得一见的狼狈模样让秦非雨心情大好。
墨兰瑾锐大步走过来,将秦非雨拉到自己身后,一边对对面生气的老头子说:“爷爷,你答应过我不动顾砚的。”
墨兰清一站起身来,看向随后进来的墨兰君远,“是你告诉他这里的?”
墨兰君远不置可否,只是说:“爸,你该回去休息了。”
闻言,墨兰清一不说话,只是望着自己的孙子,“你是不是想反了!”
墨兰瑾锐一阵踌躇,即使在外面再怎么杀伐决断,在家里,自己还是长辈眼里的一盘菜,但是保护爱人的心情凌驾于一切之上,让墨兰瑾锐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他握着秦非雨的手,一字一顿的说:“爷爷,你怎么对我我都毫无怨言,我只希望你能放过顾砚,他是无辜的。”
墨兰清一冷哼一声,望着他身后一脸平静的男子,“要我放过他也可以,只要你答应我娶了安妮。”
顾砚感觉墨兰瑾锐握着自己的手掌蓦地用力,手指传来一阵疼痛,于是他问:“安妮是谁?”
墨兰君远适时站出来解释道:“安妮是英国第一贵族伊利莎白家的小公主,她与瑾锐从小就有婚约在身,只是这些年瑾锐一直在中国,而安妮也还未成年,所以就一直没有举行婚礼。”
秦非雨听了没说话,墨兰瑾锐见了,立刻解释道:“我跟她什么都没有,我从来只当她是妹妹,顾砚,你别多心。”
“那你会不会跟她结婚?”秦非雨问道。
“当然不会!”墨兰瑾锐想都没想,答案脱口而出。
墨兰清一被这个孙子气得不轻,吹胡子瞪眼睛的,秦非雨扬着胜利一般的笑容看着他,“墨兰先生,您孙子的答案您也听见了,强扭的瓜不甜呐。”
“那你不怕死喽?”像这样威胁一个年轻后辈,实在不是自己的风格,但是看见顾砚脸上那种笑容,墨兰清一好多年不曾被唤醒的强硬立马复苏了,“如果瑾锐不娶安妮,你就得死,你觉得瑾锐他保得住你?”
墨兰瑾锐立刻将秦非雨重新护在身后,他已经平复了激荡的情绪,又是那个漠然而果决的男人,“爷爷,我不会娶安妮,更加不会让顾砚死,从你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为了这个人,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你最好相信我的话。”
“难道你想背叛家族?!”墨兰清一咬牙切齿,几十年的叱咤风云让他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反抗他。
“我不想背叛家族,所以你最好不要逼我。”墨兰瑾锐态度同样强硬,回视着自己的爷爷。
“好!好!好!”墨兰清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可见真的被气得不轻,他精明的眼睛望着秦非雨,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子,缓缓笑道:“瑾锐,既然你为了这个人可以连命都不要,那我就成全你!我宁愿让你死了也不要你重蹈你三叔的覆辙!”他话刚说完,便有十几个黑衣男人鱼贯而入,将根本就没有反抗的墨兰瑾锐抓了起来,秦非雨想去拉,又被另一组人马抑制住了手脚。
墨兰清一看了秦非雨一眼,然后对自己的孙子说:“后悔吗?”
墨兰瑾锐说:“我绝不后悔。”目光缠在秦非雨脸上,似要将这张脸牢牢的刻在心上,那紫色的瞳孔里泛着温柔的神色,像是开遍山野的曼陀罗,耀眼而神秘。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