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是极为冒险的招式。但在梁慕宇和秦朗疏实力毕竟有所差距的情况下,秦朗疏现在用出此招,反倒像是他有些取巧了。
梁慕宇被他轻轻一点,只觉手腕一麻,握剑不住,手中兵器就这麽掉落在地上。好在他倒是不恼,愣怔了一会之後反而一拍掌笑道:“秦大哥,你真厉害!竟还能这样!我又学了一招哩!”
秦朗疏上前拾了剑交还於他,微微摇头道:“不敢。我们比武倒还能这样取巧,若是实战,非到万不得已,你可千万不要行此险招!”
见他说得认真,梁慕宇听得频频点头,连连回答:“秦大哥,我记下了。”
秦朗疏见他如此认真,不禁欣慰的笑道:“小宇,这一年下来,你的武艺真可算是突飞猛进,担得上那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梁慕宇被他这麽一说,反而露出点闷闷不乐的样子,低声道:“是麽?可是还是接不下你五十招……”
“我可是早你六年就开始练剑了,”秦朗疏被他这喜怒无常的样子逗乐,却故意板下脸道,“若是这样就输给你,你秦大哥岂非太过无能?”
梁慕宇急忙摆手:“我才不是那个意思,秦大哥最厉害了!”
秦朗疏亦摆手道:“在你那些师父面前,可不敢这样说!”
梁慕宇却不明所以,歪头反问:“为何?我就觉得秦大哥最厉害!我最喜欢秦大哥!”
没防备被他一把抱住了腰,秦朗疏笑得无可奈何,却还是摸著他的头正色说道:“不过你的天赋的确远高於我,不仅如此,我师父都说过你的天赋远高於常人,所以你莫要著急,只要像现在这样勤加练习,超过我是迟早的事!”
本以为说了这话梁慕宇又会得意忘形,不成想他却不甚热心的回道:“我可没有要超过秦大哥,我只是……只是想变得很厉害很厉害,跟秦大哥一样厉害便好……”
两人相处至今,秦朗疏眼见著梁慕宇一年年长大,说话处事都不再似五年前那个一言不合就在他面前脱裤子的小童,但他还是会三不五时的冒出些这样的童稚之言,让秦朗疏回忆起他们初遇时的样子,令人既好笑又怀念。每到这样的时刻,秦朗疏总是会不由的露出平日里对著师弟师妹们的那般宠溺又无奈的笑,笑过之後他突然望向那隐藏在成片郁郁葱葱中的铁剑门,问道:“小宇,既已比过了掌法和剑技,那现在我们再来比一比轻功,如何?”
一听说比轻功,梁慕宇顿时一扫颓然之态,因为十八般武艺中他最为擅长,练习的时间最久的,正是轻功。只听他答了一个“好”字,话音未落人已在十步之外。见他这毫不含糊的架势,秦朗疏自是不敢怠慢,立刻跨出两步,提气向前追去。
最後竟是梁慕宇先秦朗疏一步到达。
秦朗疏正要出声夸赞他几句,却见他冲自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待走近时秦朗疏亦觉出哪里有些不对来,再一听只闻得那铁剑门内隐隐传出厮杀之声,这下秦朗疏脸色一沈,正要提剑向内冲,却被梁慕宇在身後抱了个满怀,一双小手将他的嘴捂得严严实实。
秦朗疏见他伸出手往墙头上一指,自己先三步两步轻轻巧巧的窜上墙头。秦朗疏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微一颔首,依他的样子窜上墙头埋伏好,迫不及待的向内院看去……
这一看秦朗疏却按捺不住了,只见铁剑门仅剩几人,被一群蒙著面的黑衣人团团围在中间,其余人等皆伤的伤,晕的晕,零零落落的躺了一地。被围著的几人里,也只有江锦霞几乎没有受伤,就连李安平的肩上都给刺了个很深的窟窿,左臂上给拉了条长长的口子,且都还在往外汩汩冒著血。江锦霞原被他护在身後,此刻却一个大步跨上前来,一个抿嘴一声大喝:“二师兄,你不用如此护我!今日若是一定要死在这群无名之辈手上,虽然锦霞亦心有不甘,但锦霞能和你死在一起,死亦何撼!”
听她此言,为首的那黑衣人发出一声冷笑,道:“小姑娘何必如此?只要你们乖乖交出那‘红莲劫焰’,我们自会离去。”
江锦霞正待答话,只见身後的墙头上飞下一道青色的身影,一道寒芒向那为首的黑衣人飞射而去。院内的铁剑门诸人仿佛得了救星般齐声叫道:“大师兄!”
来人正是秦朗疏。虽然他本想如梁慕宇所言,现在那墙头探查一阵,弄清敌我形势之後再作打算,但见师弟师妹给人如此欺侮,他又如何能忍下心来耐心观察。只见他挥剑向那黑衣人,剑出如匹练,挥舞如疾风,一招之间已向那为首的黑衣人和他身边的两人各刺出一剑,逼得那三人齐齐连退两步。趁此机会,秦朗疏剑尖一抖,继续向那为首的黑衣人进招,一心想著擒贼擒王,先干掉那首领再作打算。
但那首领毕竟久经阵仗,方才秦朗疏借著出其不意的功夫暂且逼退了他已是万幸,又岂能让他这麽轻易的再次得手,只见他长剑上下翻飞,一招几式,连守带攻,以攻代首,招式狠辣,将秦朗疏的进攻一一破解。而秦朗疏亦不示弱,攻势绵绵密密,招式递进间毫无间隙,剑光织成一张天衣无缝的剑网,将那黑衣人团团围住。
在两人激斗的同时,院中还站著的人均手持武器,在一旁妄想伺机而动,可几十招之後,竟无一人能找到插入两人间的决斗中,甚至只是走近一点,都会感到包围著两人的那股剑气,压迫得人连拿稳手中的兵器都困难。但毕竟秦朗疏方才和梁慕宇全心比试了两场,刚才上来又是一阵连续的疾攻,百余招下来,任人都能看出他的体力渐渐不支。不到一百五十招时,他的额上已开始不停的沁出豆大的汗珠,一颗颗顺著他那刀凿斧刻般的坚毅面颊滑落下来。
那黑衣人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见秦朗疏应付得越发吃力,他屏息凝气,一下子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对著秦朗疏一阵猛攻。眼见他的剑尖几次堪堪划过秦朗疏的要害,铁剑门受伤的众人已纷纷按著剑准备随时加入战局,这时那黑衣人却忽然感到手背上一麻,似被人用什麽金属暗器击中,手中的长剑应声落在了地上……
第六章
这小小的插曲让院中诸人皆是一震,那黑衣人首领对著暗器发来的方向怒喝一声:“什麽人!”再定睛一看时,他发现那掉落在院中的暗器乃是一枚小小的铜钱,不知为何脸色竟是微微一变。秦朗疏则在这极短的时间内迅速的调匀了呼吸,手中长剑再次往前一送,继而连进几招,口中轻喝道:“你往哪里看!”
与此同时,李安平和江锦霞等人也纷纷提剑加入了战局,黑衣人一方亦不甘示弱,立刻再次投入到打斗之中。一时之间院落内众人斗做一团,呼喝声不断,眼见著铁剑门受伤的诸人又要渐渐落了下风,此刻门中後院内突然窜出一人,也是一身黑衣蒙面的打扮,身背一约四尺长,五寸余宽的扁平匣子,三步两步踏过屋顶和院墙,消失在了翠苑山的密林之中。
“不好!”见了这一幕院中所有人等俱是满脸惊疑,依旧是那为首的黑衣人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大喝一声,“追!”
话音一落,黑衣众人不约而同的跳出战局,提起真气向那小贼消失的方向追去,转眼间院中只余铁剑门诸人。门中宝物被盗,秦朗疏本欲一同追去,但一看这院中伤痕累累的众位师弟师妹,又如何能放心离去?好在那些黑衣人虽然武功厉害,却未下狠手,重伤者虽有却幸而无人死亡,秦朗疏只能强打精神向著众人道:“今日之事责任全部在我,但现下当务之急是医治你们的伤势,锦霞,我先把他们扶进屋里安顿,劳烦你速去後院将金疮药取来。”
江锦霞开口答了个“是”字,看了眼李安平,便速去了。李安平此时剑上臂上两处伤势的血已暂且止住,见这满院的师弟坐的坐,躺的躺,心中一痛,上前便对秦朗疏道:“师兄,我来帮你!”
秦朗疏背起一个昏迷的师弟,正待开口拒绝,却听见满院哀声不断,而李安平和他皆是面上无比沈痛,便改口道:“你莫要太勉强了。”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从院墙上翩翩落到秦朗疏面前,也道:“秦大哥,我也来帮你罢!”正是那方才被秦朗疏扔下了的梁慕宇。
未曾想秦朗疏见了他竟脸色一沈,冷冷道:“不敢劳烦!”
这话一出口却是连李安平都吃了一惊,但秦朗疏不再多说一句便自去忙了,李安平一看亦不敢耽搁,两人将受伤的师弟师妹一个个或背或扶进屋内,再和江锦霞一道为他们上药疗伤。一旦忙碌起来,便无人记得梁慕宇之事了。操劳至半夜,江锦霞方才有空帮李安平好好看他伤势,秦朗疏见了今日一战他二人的情形,自然知他们现下必有许多体己话要说,又兼之那屋里还有几个师弟师妹在歇息,算不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便无需避嫌。於是秦朗疏连忙匆匆告辞了他们,回到自己房内。
这厢秦朗疏刚掩上门,转身便见屋内圆桌上摆了一壶茶,几个小菜。桌边那人一见了他,立刻站起身迎上来道:“秦大哥,你辛苦了!我方才下山去鹤南镇上……”
“这麽说,你们是已追回那‘红莲劫焰’了?”秦朗疏目无表情的打断,再不看那一桌饭菜一眼,走到床边盘腿坐下。
梁慕宇急道:“秦大哥,今日之事我委实不知,我……我娘她……”
“这麽说,你是承认那些黑衣人是你们梁家派来的刺客了?”秦朗疏本已闭眼打坐调息,但听他此言,突然睁开眼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掷予他,“方才那为首的黑衣人见著铜钱上的‘梁’字便不再追究,经他这麽一点醒,我忽然察觉,虽然他极力隐藏,但他那套剑法中的一招一式,有许多是我今天下午比武时方见过的……”
“秦大哥,”见秦朗疏语毕便欲继续闭眼打坐,梁慕宇叹了口气,终於仿佛下定决心般道,“我梁家本是西域蛮族的後代,我娘说,那‘红莲劫焰’本是我们梁家祖传的宝物,只是自我曾祖父那一辈便为贼人所夺,此後下落始终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