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他才默默郁闷和憋屈的有点小後悔,早知道自己就不玩的这麽大了……
赵自强觉得自己最後的面子掰的挺好的,虽然他被带了绿帽子,至少他始终忠诚,至少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甩了人。
衣服和日常用品他只用了一个行李箱就装好,他自己这些年置办的厨具却是占了几个大纸箱,联系搬家公司竟然打著过年的旗号狮子大开口,於是他只好上街租了辆运货的蹦蹦车,摩拳擦掌的拉著箱子打开门时却被门口的人吓了一跳。
孙侃穿的单单薄薄可怜兮兮的盯著打开门的赵自强,就在赵自强以为他是不是马上就要断气的时候,这厮开口了:
“赵哥,你……成全我和钱教授吧!”
赵自强顿时觉得额角三根黑线滑下,搞得像是他是旧社会搞包办婚姻的老土豆一样,而且钱教授那三个字从孙侃嘴里腻腻呼呼的冒出来不知道为啥就让他想到了钱学森……
他无奈好气又好笑的翻翻白眼,从後兜里掏出钥匙,
“呐,你钱教授一共有两处房产,一副钥匙你已经有了,这是这边的,祝你俩相亲相爱到永远啊~不再见。”
说的潇洒,赵自强绕过孙侃往外走,
“门先别关,我还得上来拿趟东西,那什麽,钱教授里屋没穿衣服呢你快去吧啊。”
转身,下楼,赵自强刻薄的眼神慢慢黯淡,怎麽易主的感觉比被背叛还来得让人难受呢。
再回屋里,孙侃已经消失在视野范围内了,那必定是进了钱教授的闺房了,赵自强悠悠然的边想边搬东西。
坐在敞篷蹦蹦车上,化雪的寒风刀子似的刮在脸上,赵自强是捂了这边顾不上那边,後悔把妹妹织的围巾塞到了最底下,也後悔腆著面子把钱王七年前卖给他的大棉帽子留在了衣柜里。
回了娘家。
赵妈妈什麽都没问,面无表情的给开了门,看著开车师傅帮著进进出出把东西抬完。
一直到赵自强坐在沙发上歇著喝水,她才幽幽的问一句,
“怎麽了。”
“分手了。”
赵妈妈叹口气,
“闹了这麽多年,想通了也好。”说完便转身往厨房走。赵自强仰起脖子靠在沙发上瞪著头顶的吊灯愣神,口中喃喃道:“原来都知道是我没想通啊。”
屋外,刚停的大雪又飘了起来,今年是反反复复下了一冬天了,赵自强按按酸涩的心脏,感情,伤害,要是反反复复,就会越陷越深,只有干脆的把自己拔出来,才能逃生。後悔这七年来每天晚上对钱王说的那句我爱你,他慢慢的向一边倒在沙发上,
“二十七,不晚。”
赵妈妈从门缝里溜著看仿佛失了魂似的赵自强,眼眶酸酸涩涩的就要流出泪来,那是她的儿子,第一次难过成这样的儿子。
赵自强出去後,钱王躺下身,把一只手搭在额头上,视野变小,他脑子里迷迷糊糊的一大团,好像指挥部还是没有接受赵自强提出分手然後离开的事实,他明明知道是自己的错,还是忍不住觉得自己好像才是被背叛抛弃的那一个。
孙侃欣喜的跑进来趴到他的身上,他皱眉向下看,孙侃满眼的惊讶和欢喜,
“他走了他走了他走了!老师你是我的了!”
钱王呆呆的看著怀里的少年出神,得偿所愿。可他为什麽,开始觉得难过呢?
经理笑眯眯的听著赵自强的辞职述职,听完了果断的批下了“同意”字样,赵自强从善如流的点头、鞠躬、离开、去办接下来的手续。
半小时前赵自强给他大姑父打了个电话,对话如下:
“姑父,我想辞职。”
“为什麽?”
“这个职业不太喜欢,想改变一下。”
“你专业的方向吗?”
“不是。”专业……要他去盗墓吗?
“那是?”
“新东方烹饪学院。”
“……”
赵自强思考了下自己毕业以後几年来的兴趣和人生方向,发现把钱王从自己的生活中拿开後,自己唯一的那麽一点儿爱好就是给钱王炒菜做饭。
他不能一直住在父母家,也不能没了主心骨似的行尸走肉的残喘,他想以後好好的过,把钱王彻底从自己心里撕掉。
至少,像对钱王那样对自己,还要孝敬父母,爱护妹妹。
第九章
赵自强最终还是没去那劳什子的新东方,因为学费太贵了,好几大千可能对钱王那种阶级来说算不上什麽,但是对二十七岁月光族的赵自强,天方夜谭。
他在自家里歇了一个礼拜,最终在赵爸爸皱著眉虎著脸的攻势下讪讪的搬了出去,赵妈妈在他临走前想要塞给他些钱,虽然不多,虽然赵自强老皮老脸惯了也实在是不好意思要,他推脱著半逃似的离开了家。
当然,他是提前找好了工作的──在客运站旁边的小饭店里当学徒加帮厨,包吃住,最开始一个月八百。
这已经是很不错了,赵自强摸摸鼻子,过去的七年里他是又买菜又做饭,保姆厨子各种兼职除了包住,可是一分钱的好没捞著,青春还一不小心没了。
走著神慢悠悠往店里晃著,赵自强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一辆自行车撞翻在地上,车主也是摔得挺惨,赵自强哎呦呦的从地上坐起来,定睛一看,冤家路窄,那人竟然是孙侃,孙侃後座上的人是提前跳车了,倒是没事。赵自强盯著人家的脸仔细看,确定不是钱王後才对著扶著他的孙侃呲牙笑笑。
“我虽然比你大些但是没七老八十到站不起来的地步,不碍事。”
孙侃一直低著头,听了这话眼睛红红的抬起脸,
“对不起。”
赵自强茫然的看著眼前手足无措的孩子,不知道他是为什麽事情觉得抱歉,或许是看著自己拎著行李的落魄样子犯了愧疚心,或许是单纯为撞到自己觉得抱歉,可能两者都有吧。
赵自强自己的身份和立场变了以後,之前的挑剔和怨怼倒是消了不少,虽然对於孙侃他还是看不顺眼,但是一个大耳瓜子抽上去的冲动倒是没有了。
赵自强挠挠後脑勺,
“没事,我……”
话还没说完,他孙侃身後的男生倒是先不耐烦了,
“没事就各自走人,罗嗦的什麽劲儿!?”
赵自强撇撇嘴,不爽的感觉又升了上来,不过孙侃是个和事儿的主,两边拉著搞得赵自强也不好意思发火,只淡淡的翻了个白眼拉起行李就走。
那两人也是扶起车子,向另一边骑走。
下雪路滑,一路上不论是走著走著摔一跤还是拐弯的时候滑出去,大大小小的事故赵自强竟然目睹了不少,他歪歪头,不晓得是吉兆还是凶兆……
老板娘长著张招财的笑脸,无论对著谁,说什麽,都是笑嘻嘻的,这点让赵自强很是舒服,老板就更是个老实人,个子很矮还有点结巴,但是和他交代的时候一直努力的伸长胳膊捶著他的肩膀,老板是和面抡锅的老手,臂力大,锤的赵自强呲牙咧嘴,但是第一天就没有了距离感,他最开始的忐忑也少了不少。
老板姓孙,老板娘姓王,赵自强就叫他们孙哥王姐,两口子有一对儿女都在放寒假,女孩倒是在,叫孙豔,害羞的很,蚊子似的叫著赵自强“赵叔叔”。赵自强虽然觉得这叫法有些显老,但是想著自己叫人爸爸叫哥,这辈分也只能这样了。
第一天什麽都没安排,小饭馆的生意非常好,赵自强只能在後厨一个劲的帮著捡菜递盘子。晚上八点,食材殆尽,这才开始收摊。
赵自强揉著酸涩的肩膀坐在後厨里看著夫妻俩善後,孙豔却已经不害怕赵自强了,围在赵自强怀里听著他和自己父母交谈。
“你今年二十七了是吧?找婆娘了没?”孙哥的口音带著外地的方言,听著很亲切,赵自强也不觉得突兀。
“没麽,还不想呢。”
“哎呦,要赶紧找呢,现在的婆娘,不好娶哦……哎,你捅我干啥讷麽。”
孙哥被王姐用胳膊拐子倒一下,就忘了之前的话题,专专心心收拾起碗来,看的赵自强想笑。
老板娘不好意思的看看赵自强,悄悄在自己男人身後指一下,和赵自强相视笑开。
“哎,你今天帮了大忙哩,待明天厨工和服务员回来咧,你就好好帮你孙哥地忙,和他学。”
“恩,知道。”
“今天你累了吧?等我把手头收拾出来哦,我带你去房间,小小的,但是干净著呢。”
“不累,挺充实的。”
赵自强说的是实话,一个星期里他一直在和脑子里时不时冒出的身影做抗争,差点要後悔到缴械投降了。
今天确实是忙忙呼呼一天,竟然一次都没想起那个人,他其实挺高兴的。
王姐也觉得赵自强好相处,乐呵呵的和他念叨起生活琐事。
过了一会儿,
赵自强想起什麽的问王姐:
“姐,卷门要不要拉下来?”
“哦,不用,我儿还麽回呢。”
赵自强看看怀里的孙豔,奇怪的问
“多大了啊?这麽晚还不回来,补课?”
“麽有,和同学出去耍了。十五岁了。”
正说到这儿,外店里想起了卷门落下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个子高高的男孩子走了进来,赵自强背对著出口,只看见男孩快速上楼的背影。
王姐不好意思的笑笑,
“今天和他和我们俩吵架了,没和你介绍个,不好意思哦。”
赵自强倒是无所谓,不过他心里下意识对这没礼貌的小孩子印象糟糕。
收拾停当,四个人一起上楼,小店是二层式的,一楼是商品房的店面,二楼住人,夫妻俩把本来做储物室的那间收拾出来,给赵自强当卧室,孙豔跑进跑出的帮著忙摆东西铺床,赵自强看著就想到了小时候的赵自丽,喜欢得很。
那男孩可能也是上了楼不知和他爸妈说了什麽,总之是心情好了,低著头过来和赵自强打招呼,两人对视的时候,都是各自一惊,这男孩正好是今天和孙侃一起撞了赵自强的那个,看起来十八九的样子,没想到竟然只有十五岁。
男孩脸上一瞬间的惊讶过後就平淡了,老老实实的叫了赵叔叔。赵自强摸摸鼻子,这和孙豔叫他不一样,从面前的小子嘴里叫出来,让赵自强全身不舒服。
王哥上了个洗手间乐呵呵的跑来介绍,
“这是我儿,孙皖觉。快,叫赵叔叔。”
那男孩不自然的後退一步,低声道“叫过了刚才。”
夫妻俩也就笑哈哈的说哦认